“我的父老乡亲”系列作品之七
晚 秋
作者/李永水 诵读/周美
农历九月初的傍晚,落日余晖还未散尽,一弯淡淡的上弦月己挂上了西天。
晚饭后我走出家门,迎着落日余晖顺着一条生产道信步向前走去。这时,劳作一天的人们已陆续收工回家,喧闹的田野渐渐安歇了下来,偶尔有农用三轮车驶过或牧羊的人儿归来,那隆隆的马达声和啪啪的牧鞭声更显示了晚秋田野的空旷和寂静。
秋种已经结束,两边是一垅垅笔直的麦田,土壤全是翻新的,细细一闻,似乎能嗅到一股淡淡的新土气息。一条条麦垅被人们搂得是那样的平整细致,只是垅脊上参差排列着大大小小的坷垃块,还挟杂着一些没耙碎的玉米楂儿。左边有一块二、三分地的棉田,绝大部分棉桃已经开完,那一轮轮白繁繁的棉花已被人们拾净,只剩下了一瓣瓣干裂的棉壳,唯有枝头处还高挑着零星的干硬小棉桃儿,显得是那样的寂寞孤独,有气无力。
棉田边上有一棵枣树,那红嘟嘟、甜津津、脆生生的枣儿早已被人们打光,叶子和枝条还残留着被打过的痕迹,残枝断叶,无精打彩,甚至有点儿狼狈,只是树梢上人们够不到的地方还剩有两、三颗枣儿轻轻晃动,似乎在炫耀着曾经的辉煌。在前方不远的沟沿上,有几株未收割的玉米秸枯黄而单调,象坚守阵地的壮烈旗帜在萧瑟晚风中猎猎飘动,旁边几丛干枯的野苇顶着一穗穗雪白的苇花随风而倾,形成了晚秋田野上一抹凄凉而悲壮的点缀,更显出这片土地在经历了春、夏、秋奉献后的疲惫和苍白。
再往前走,只见地头上蹲着一个人,一条明晃晃的水带伸向田间。是浇灌麦地的。我走了过去,一看,是村南头我的一位大叔。他七十岁不到,蓬刺般的头发却象晚秋的苇花一样苍白,沧桑的脸庞象干涸的土地一样裂纹纵横,然而身子骨还算硬朗,腰不躬,背不驼。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他当过饲养员,种过瓜田菜园,干一行,爱一行,专一行,精一行,年年被评为先进,后来被社员选上当了队长。由于性情秉直,活儿要求严,不少人都挨过他的熊,背地里称他为“二诤子队长“。怕他归怕他,可人们心里非但不恨他,反而敬佩他,包括挨他熊的人在内。因为耕精锄割,种植喂养之类的技术活谁也比不了他,当社员也好,当队长也好,吃苦勤快,是个闲不住的人。这不,三十多年过去了,还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劳作在田间,与土坷垃打交道。我靠近他蹲了下来,开始了我们爷俩之间一问一答的闲聊:
“大叔,这么晚了,还不收工啊?”
“还有几垅就浇完了,这不,你大婶回去吃饭,我来替她。”
“您这是多少地啊?”
“十三亩半,包种了十二年了。”
“这十几亩地就您老两个拾掇啊?”
“可不,你两个兄弟都已成家立业,一个搞运输,一个养鸡,各有各的事业,我和你大婶也闲不惯,趁着身体壮实,干老本行呗。”
“一年能收入多少啊?”
“一季小麦,一季玉米,一年能收入三万来斤粮食吧!除去地里的开销,一年纯收入八千来块钱吧!”
“收入挺可观啊,您二老可太了不起了!”
“嗨,什么了不起啊?不行连,紧靠这地东边的那三十多亩你二兄弟杠价包过来了,他说今冬天开始搞塑料大棚,后年把这片地也统起来全部种成山药,再加上家里的养鸡场,说要搞什么种养一体化、经济化……”
“好啊,你二老也该把这地交了,让年轻人去扑楞吧!”
“可不,什么结构调整啊,立体种养啊,绿色产品啊……年轻人愿咋种就咋种,咱老眼光不行连。”
“是啊,得随潮流啊,现在时兴的说法叫“与时俱进”嘛!到时您二老就退下来享清福吧。”
“哪能呢?咱也得与时俱进。让老眼光、老种法退休,但咱人不能退休,给他们搭搭手,看看门啥的。其实干活干惯了,身体挺好的,如果一下停下来没什么事干,那才出毛病呢,这也许是一种惯性吧许?”
……
看着这缓缓向前延伸的明晃晃的水流玉带,听着这水浸新土,种子催芽的天籁之声,再细细品味一下老人这土地般质朴厚实的话语,突然象迎面扑来了一股清新气息,一扫这暮秋田野凄凉而疲惫的气氛,提示了我一种崭新的思维:
人们的春种秋收,土地的春华秋实,世间一切事物的新老更替,是一个永恒轮回的自然法则。正如这收获之后的晚秋,苍凉的暮色中孕育着来年那种养一体化、经济化的明丽憧憬,就连眼下这片土地疲惫的躯体里,现在也又蓄足了氮磷钾无机肥料和不尽的农家土杂肥,浇灌着鲜活的催芽水,催发着一垅垅萌动的种子,待到一个冬天的养精蓄锐之后,捧给人们的将又是一个碧绿的春天,火红的夏天和金黄丰盈的秋天。

作者:李永水,中共党员,歌词作者。业余创作半个世纪,系中国音乐文学学会、中国音乐著作权协会、世界华人艺术家协会、山东省曲艺家协会会员。与人合作歌曲前余首,获各类奖励百余项。
创作理念:把词写在家乡大地上,把歌唱到乡亲们心坎上。

周美 中共党员,周村区朗诵协会副会长,喜欢诵读,愿用声音歌颂祖国,歌颂美好的生活,用声音传递爱,用声音感悟生活,感悟文字中的美与善。


刘般伸,特型演员,著名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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