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双节，惦念满心间

雨落双节，惦念满心间

文/陈春娥

       国庆与中秋的红绸子还在窗棂上飘着，染着几分应景的喜，却被窗外连绵的雨浇得没了精神。这雨下得太执着，像是天破了个窟窿，漏得没完没了，把本该热热闹闹的双节，都泡成了一汪潮乎乎的愁。
       起初还盼着雨停，晨起拉开窗帘时总带着点侥幸，想着或许一夜之间云就散了。可窗外永远是沉沉的灰，云层厚得像浸了水的棉絮，压得人心里发闷。雨也没个准头，有时急得很，豆大的雨珠砸在玻璃上，“啪啪” 响得像谁在外面急促敲门，力道狠极了，仿佛要把窗玻璃敲出缝来；有时又缓些，细密的雨丝斜斜地织着，落在地上却不消散，积成一个个小小的水洼，风一吹，便漾开一圈圈模糊的涟漪，把远处的街景都晕成了水墨画 —— 可这画里没有烟火气，大街上稀稀拉拉没几个人，连平日里穿梭的车都少了，只有路灯在雨雾里亮着昏黄的光，像睁不开的眼，透着股冷清。
      原是早早就约好的。朋友说要带着桂花酒来，就着月饼聊从前的趣事；家人也盼着聚一聚，家人早把烤鸭、卤味都备好了，说要等孩子们回来热热闹闹吃顿团圆饭。可这雨一落，所有的约定都成了 “再等等”。朋友发来消息：“雨太大，咱们节后再聚？” 我对着电话跟孩子们叹口气：“你们别赶路了，路上雨天容易堵车，路也滑，安全要紧。” 话是贴心的，可挂了电话，望着桌上摆好的青瓷茶杯、没开封的莲蓉月饼盒，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 像是满心欢喜准备了一桌盛宴，客人却迟迟不来，只剩下满室的寂静，陪着窗外的雨一起 “滴答”，敲得人心头发慌，突然，敲门声响了，家人都来了、、、、、。
       最放不下的，是挚友大哥和大姐。他们都八十多岁了，之前特意打电话说，双节要来看我，还惦记着我不方便，可看着窗外这雨，我怎么也狠不下心让他们冒这个险。雨天台阶滑得能照见人影，万一摔着可怎么好？我握着手机，通讯录里 “大哥” 两个字翻了又翻，半天没敢拨出去，心里像被雨泡过的棉花，又沉又软，满是担忧。
      终于还是拨通了电话，我尽量让语气放得轻些，怕他听出我的愧疚：“大哥，这雨还要下好几天呢，天气预报说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您和大姐年纪大了，雨天出门太危险，咱们这次就先不聚了，好不好？以后有的是机会，咱们再挑个晴好的日子。”
      电话那头静了片刻，传来大哥温和又带着点执拗的声音：“妹子，说定的事哪能说改就改？再说这中秋细雨天，咱们坐着聊聊天、喝杯热茶，不是更有情趣嘛。你别担心，我跟你大姐会当心，明天准到，不见不散。”
      “好，好……” 我握着电话，鼻尖忽然有点发酸，连声道谢。挂了电话，窗外的雨还在敲着玻璃，“啪啪” 声里少了几分之前的焦躁，多了几分柔和。我走到窗边，看着雨丝在风里轻轻晃，忽然觉得这 “漏了的天” 也不是全然的糟 —— 它虽打乱了相聚的计划，却让那份牵挂变得更沉、更暖。那些没赴的约，没说的话，没吃的团圆饭，都被这雨好好地存着，等天放晴了，等阳光洒下来，再一一兑现，想必会更有滋味。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把窗玻璃蒙了一层薄雾。可心里的愁绪渐渐散了，像被雨水冲刷过的树叶，慢慢舒展开来。因为我知道，只要牵挂还在，只要约定还在，再长的雨，也会有停的那一天；再远的距离，也挡不住相见的温暖。天漏了，可人心是满的，满得装着对彼此的惦念，装着对下次相聚的期盼 —— 这样想来，这雨天，也成了双节里一段特别的记忆，温温的，潮潮的，像杯刚沏好的清茶，要慢慢品，才知其中藏着的甜。
       无月明辉锁雾烟，但叫愁思化雨绵。

       今宵虽负清光约，留与来年共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