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山汉水情
——记铁道兵二师六团二营十连部分老战友重走襄渝线
铁二师 杨学新
“紫阳恒口安康①,任河汶水襄江②,富硒空桐凤凰③,秦巴陌上,细绵秋雨微凉。”《天净沙·秋至秦巴》
注释:(1)紫阳恒口安康,地名,紫阳恒口都属安康市管辖。(2)任河汶水襄江,河流名,任河汶水河都流归襄江,襄江是汉江的别称。(3)富硒空桐凤凰,富硒土壤,秦巴腹地安康是中国最大的天然富硒区域;空桐,即珙桐,世界珍稀树种,被称为植物活化石;凤凰即朱鹮,世界珍稀鸟类,中国一级保护动物。
一曲小令,道出了秦巴珍稀,山水画廊,也牵出了我和战友们青春年华时代在这片土地上奋斗过的无限情长。
一
2025年9月20日至24日,铁道兵二师六团二营十连十八名老战士和六名军嫂相聚陕西省安康市,举行“重走襄渝线,再叙战友情”活动。这次活动由战友杨建国老大哥倡议、策划和组织,形式多样,内容丰富,除了走看叙玩,还有一个核心内容就是讨论修订《铁道兵二师六团二营十连简史》。
自从1984年1月铁道兵撤并以后,铁道兵战友情系老部队,心念老战友,通过各种方式集会聚会、撰写回忆录、吟诗咏词作赋、纂书辑册、收集铁道兵元素实物、修建铁道兵纪念馆等,纪念、怀念兵营情结,可谓“一日从戎,终生爱军”。
据杨建国老大哥介绍,这次是十连第四次战友聚会。当然,每次聚会的时间、地点、参加人员都有些变化。前三次分别是:2009年在湖北武汉,参加人员不多,主要是退休较早的连队老领导及家属;2018年在福建厦门,时值七十年代入伍老兵退休时段,参加人员较多:2025年4月在浙江嘉兴,主要参加人员是浙江籍的战友及家属。这次陕西安康聚会,时值2025年9月,气候适宜;地点是十连居住时间最长的地方,时近八年;内容是“重走襄渝线”,主题很好;参与人员有69、70、71、73、75、76、77六个年度入伍的战友,有代表性。其中,有的战友参加过两三次,但据他们介绍,每次活动的体会、收获都不一样。我不无惭愧的说,是第一次参加聚会。
我是9月19日由昆明乘高铁经汉中转车到安康。早上四点半起床,五点约车去昆明南站,乘七点高铁,下午五点在汉中转车,晚上九点到安康,历时十六个小时。一路上,杨建国老大哥不断打电话询问行程情况,关怀备至。晚上九点到达安康国贸大酒店,杨建国老大哥和专程接待的罗敏女士在门口迎接了我,简短寒暄后,登记住宿。老大哥还要安排我晚餐,我说已经吃过了。由于一个朋友20日上午要在湖南举办摄影展,需要说几句贺词,我便与老大哥明示后回到房间“闭门造句”。
9月20日,是多数战友报到的时间。早上八点吃早餐,我与杨建国老大哥在餐厅相聚。他说:“昨天晚上来了几位战友,还在休息。今天是全天报到,陆陆续续要到夜晚才能到齐。”他说这话是有根据的,因为他手里掌握着每个战友到站的明细,可见,老大哥对接待工作很细致。从上午到晚上,我们先到达的就在宾馆门口迎接后来的,大家兴高采烈,握手、拥抱,签名、留影,询问离别之情,表达相见之欢。直到夜晚十二点,从山东省苍山县来的王金山、王法江两名战友到达,既定参加人员全部到齐。当两位战友说到因为买不上座位票,在车上买了两个“马扎折叠凳”坐到安康,战友们无不动容。十八名战友和六名军嫂分别来自山西、山东、广西、广东、云南、四川、安徽、福建、江西、陕西等地,年龄最大的七十八岁,最小的六十二岁。
安康之名,得自“万年丰乐,安宁康泰”之意。北依秦岭,南靠巴山,汉水横贯东西,是一座自然环境山清水美、资源条件得天独厚的康养小城。我是1976年2月入伍,从云南云县坐汽车到广通换乘铁路棚车(俗称闷罐车),经过十多天的汽车火车颠簸摇晃,到达陕西省汉阴县涧池公社,进行为期三个月新兵训练。新训结束后,乘军车路过恒口、安康前往紫阳县的水田公社,一个叫南溪沟的地方——我们老连队的驻地。后来听老兵说,我们连队1970年从越南参加援越抗美回国后,住在洞河公社的中沙坝,1974年才迁移到南溪沟,住的是十一师五十二团十八连移防北京后留下的营房。说实话,我对安康毫无印象,在南溪沟住了两年,一次安康没有去过,紫阳县城去过一次。说起安康,比较陌生。这次“重走襄渝线”,真真实实踏上了安康城区这片土地。20日上午,我与一大早就到达宾馆的广东籍战友陈勇走出宾馆,跨过汉江大桥,登上“安澜楼”,漫步汉江堤岸,尽情饱览“安宁康泰”山水如画风光。我与陈勇也是几十年没有见面了,只记得1979年他接替我担任连队统计员,我也就从此离开十连到团部机关工作。除了杨建国老大哥外,当天,我见到了住南溪沟时熟悉的老排长陆秀财夫妇、司务长吴德生、老兵高华荣、陶文金、黄方平、郝玉杰、黄全义、王金山、王法江、刘根荣夫妇、陈勇夫妇,还第一次认识了老兵王社会夫妇、葛尚刚夫妇、张庆顺夫妇、陈明、李敬亮。
按照杨建国老大哥的既定日程安排,20日报到,21日至23日开展活动,24日返程。为方便组织和记录活动情况,还有偿聘请两位当地传媒专业人士罗敏和程老师,一位负责吃住行联系安排,一位负责摄影照相及短视频制作。按照日程安排,我们每天上午九时出发,下午返回宾馆,劳逸结合。
二
21日上午,参观“安康博物馆”。该馆由三个主馆和两个专题馆构成,其中的“安康三线建设历程展”,重点记述“襄渝铁路”(工程代号2107)概况、建设及战略要义。主要由铁道兵部队承建,各地民兵、学兵及铁路工程局参与建设,军民共筑襄渝魂,同心谱写胜利篇。馆内还陈列了具有铁道兵元素的生产工具及生活用品等实物。我们见物所思,仿佛穿越回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岁月,沉浸在当年心怀理想、无畏艰难,用汗水、热血铸就辉煌的初心和使命。这次参观,使我们明白了所谓“三线”,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中国为了应对外来战争威胁和经济封锁,把全国划分为沿边沿海一线地区,中部二线地区,西南和西北三线地区。在“三线”地区开展大规模国防、科技、工业和交通基础设施建设。其中的成昆铁路、襄渝铁路等就是重要交通基础建设。同时,也使我们更理解了当年中国进行“三线”建设的时代背景及重大意义。下午,我们召开圆桌座谈会。主持人杨建国介绍了本次聚会的初衷、主旨、时间、内容和日程安排。他说:“多年来,一直想组织十连官兵故地重游一次,今天终于遂愿。”他接着说:“岁月催人老。当年任职的老连长黄正洲、副连长邝甲田、副指导员杨远松、三排长林言祥都已经年过八十,不方便出远门了。而指导员李家喜、排长齐坤刚、邹恩福、汪博精已经过世。陆秀财排长、吴德生司务长是当时最年轻的干部,今天已经到场了。各位战友的到来,不容易。在此,表示感谢和欢迎。”陆秀财代表老领导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十连简史》主笔人杨学新就“简史”作扼要说明。战友们依次发言,除了自我介绍外,谈感想、憧愿景、共祝福,还就“简史”提出建议和意见。很多战友说,我们虽然曾经是十连的一员,但对十连的历史不是很了解。十连从组建到撤并,虽然时间不长,但战绩辉煌,业绩突出,作为十连的老战士,值得骄傲。
铁道兵二师六团所属二营十连,是一支有着光荣传统、辉煌战绩和优良作风的队伍,前身是于1965年在援越抗美战场上组建的高射机枪连。这是一支根据援越抗美铁路遂行保障而组建的对空打击部队,是填补野战高炮部队的小分队,主要任务是防护铁路、车站及抢修现场。根据当时的战略部署,野战高炮部队重点防护越南的战略目标及铁路大桥、隧道、枢纽等。为防止施工时美国飞机干扰破坏,每个营组建一个高射机枪连,负责抢修现场防护。故此,以营属高机排为基础,再由野战部队抽调一些骨干,组建了营属高射机枪连,每个连装备九挺口径十二点五毫米的高射机枪。在五年的援越抗美战争中,高射机枪连共击落三架半F105美国战斗轰炸机,其中有一架是与兄弟连队共同击落,所以算半架,荣立三次集体三等功。1970年从越南回国,参加襄渝铁路建设。根据铁道兵部队编制命令,各营以高射机枪连为基础,增加技术骨干人员,改编为营属机械连,并按序列编制为六团二营十连,主要职责是装备、管理、操作工程施工机器,诸如空压机、发电机、拌合机、抽水机等,配合施工连队进行铁路工程施工。
三
22日上午,我们分乘一辆中巴和一辆商务车,首抵石庙沟。石庙沟是一个地名,也是襄渝铁路上的一个小车站。虽然地方很小,地势不平坦,但名气很大。1977年5月16日,《解放军报》头版头条报道的长篇通讯《锚山记》,即用锚固桩整治襄渝铁路石庙沟赵家塘山体滑坡病害,并获得“国家科技进步奖”,有我们十连干部战士的辛勤和汗水。我们把车停在临时公路边,走到车站后门。现在的石庙沟车站已经不办理客运,车站也已经封闭。老兵们想看一眼当年参与施工的桥墩、锚固桩和住过的工棚,以了却心愿。由于没有提前报告和联系,大家都在雨中翘首以盼。有的爬到山的高处,伸长脖颈,极目所望。正在我们一筹莫展,准备到下一个目标点时,吉人天相,来了一个工务段的工友。杨建国老大哥趁机说明情况,他立马报告站长。站长姓张,亲自出来迎接。张站长说,他也是退伍军人,对军人有特殊情结,并陪同我们参观了锚固桩工地,还给我们介绍了石庙沟的发展变化,非常热情的把我们送出门口。最后还叮嘱我们,以后有这样的情况,提前联系,免得空跑一趟。老兵们看到当年的锚固桩虽然经历了五十年风霜雨雪,仍然坚如磐石,把大山牢牢锁住,自豪感油然而生。战友王金山指着早已杂草丛生的一小块平地说:“那就是当年施工时住工棚的地方。”我也看到,老兵们虽然看到的只是几个水泥柱,当年的工棚早已不复存在,但顶风冒雨,不顾路烂泥滑,只为一睹为快、一睹心安,次情此景,不感天动地,也感人肺腑。
接下来,我们到郭家河。这里是3682米的南溪沟隧道出口,也是我们二营部驻地。大约是1977年的夏天,我在勤杂班任统计员,到过营部一次,当时是带我们邝甲田副连长十来岁的儿子红兵到营部卫生所看病。福建籍老兵陈明和几个战友去看营部测量班住地。陈明1973年入伍,在十连没待多长时间就调到营部测量班,退伍回地方后,在多个岗位任职,最后在宁德市财政局副局长任上退休。我与杨建国、郝玉杰、王金山、王法江等几个人来到隧道口,几乎没有印象了,看到的只是深沟、隧道和铁轨,铁路的边坡上杂草丛生。我正纳闷,当年上营部的路呢?战友王法江指着杂草下面一小排满是青苔的台阶说:“你看,那台阶就是上去的路!”果然,不细看还真看不到。完全是荒郊野外,自从部队撤走后,恐怕再没人走过了。
回过头来,看到杨建国老大哥与一个穿着“安康工务段”马甲的值守者攀谈,一问,是下雨天工务段临时顾用的安全守道工,姓郭(郭家河村的村民基本都是郭姓),就住在附近。家门口的工作,便利。杨建国老大哥从中得知,他是二营营长王泰生夫人张老师的学生,还加了微信。他还说,公路边小商铺里的女店主郭发云也是张老师的学生,与他是同学。我们进店见到了这位女店主,能开商店,家境不会差。一看,年轻时候是美人坯子,虽然年过花甲,但风韵犹存,只是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有些忧伤。闲聊中得知,她爱人前不久在安康的一家医院做手术不幸去世。她说,几年前张老师老两口来过这里,并托杨建国老大哥代向张老师夫妇问好。她还说,她的生活很好,有一个儿子大学毕业后,在云南省政府办公厅工作。看得出,她有一个令她欣慰的儿子。杨建国老大哥重情重义,不论到哪里,不论富贵贫贱,喜欢了解民情,嘘寒问暖,朋友遍天下。尤其是尊老爱幼,捐资助学,扶危济困,尽显人文关怀,彰显人格魅力。
告别郭家河,前往南溪沟。看看南溪沟老连队的住地是多数老战友的心愿和梦想。其实,南溪沟只是一条山沟的地名,南溪沟隧道也是以此得名,属王岩村的地盘,王岩村现在归属安康市汉滨区。这是我入伍新训后分配的老连队所在地。我们的车开到水田镇,然后从原来的南溪沟车站(现在已经停用)走到南溪沟隧道进口,在隧道口合影留念。大家不顾天下着小雨,踏着泥泞土路,一直走到铁路边。当年站岗放哨的小岗楼还在,墙壁上“提高警惕常备不懈,严防死守确保畅通”“艰苦奋斗爱岗敬业,遵章守纪树好形象”的标语口号清晰可见,口号内容一百年也不会落伍,仿佛在诉说着主人虽然离开,它依旧默默坚守;隧道口小桥下的溪水依然哗啦啦地流,隧道口当年的工棚一去不复返。伫立小溪边,我思绪万千。在南溪沟这个隧道里,我们出入不知多少趟。1976年5月底,到达老连队后,大半年时间就是进行道砟清理,先是扒砟,捡出不符合标准的大石砟,然后敲碎,留下合格的,筛除细小碎石,再恢复道砟,确保列车畅通。正当我沉浸在记忆的遐想中,与我同年入伍的云南腾冲籍战友柳根荣说:“时间差不多了,其他人都回车上去了。”我看着小溪对柳根荣说:“还记得这条溪水发洪灾的事吗?”对曰:“当然记得,我学习操控的那台车床就是那次被洪水冲走的!”不要小瞧这条如今看来温顺的小溪,在1977年7月下旬的一天,由于紫阳连降暴雨,致使小溪洪水前所未有的狂涨,水漫铁路,泥沙俱下,把隧道口的大半个工棚、连队的车床等修理加工机具及停放在机械棚的施工机器吞送到汉江里,现在的汉江底下应该还沉睡着一些“铁哥们”。
从我们下车后,王岩村的党支部书记兼村长张德顶和几名村干部就一直陪同我们。张书记1976年出生,1994年入伍,也是退伍军人,一路上给我们介绍情况。他说:“知道你们要来,我们很激动。你们在我的家乡修铁路作贡献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几十年过去了,襄渝铁路为我们家乡造福致富,我们感激不尽。”我们还参观了南溪沟隧道边上的“三线学生防护林”,五十年前临近光秃的山,现在郁郁葱葱,大自然的植被持续修复,这也是“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有力见证。
临近中午,我们来到当年的十连营区住地。在十连营区的上方、重新修建的公路边开着一家“农家乐”,名为“瀛溪源休闲农庄”,午餐就安排在这里。我们下车进农庄,洗手、喝茶、品尝当地产的一些水果,一些战友和军嫂们在水管旁边擦洗靴子上的泥巴。杨建国老大哥看着农庄脚下的水面介绍说:“这就是大家做梦都想念的地方。我们连队的营房就在水下面。”乖乖,大家一片嘘嘘!他继续说:“为了这次故地重游,9月13日,我从西安坐火车到安康。朋友叶飞安排车,专程查看线路。上次来的时候,天气不错,水库的水位比现在低几十米,还看到了连队的营区,近几天连续下雨,水位上涨,完全淹没了。”他这么一说,我们才知道,为了这次活动,杨建国老大哥真是用心良苦,只身一人来考察、踩点,制定行程路线,并且通过朋友介绍,找到了家在岚河口的罗敏女士和曾经配属五十二团、参加过铁路建设的民兵程老师,既方便沟通,又有铁路建设情结。没有见到“真佛”,虽然心有遗憾,但我们都被杨建国老大哥的真诚“佛心”感动。
我们东西南北远眺近看,山上山下、房前屋后,努力回忆、寻找当年营区的踪迹。放眼望去,只见山水相连,“高峡出平湖”。忽然,有个战友在农庄的右前方,发现有一小截杂草树叶遮掩的旧公路。大家都说,这段公路就是以前连队后面的公路。张书记也说:“我家以前在对面的山上,这个农庄也是近两年才建的,以前的情况不太清楚。安康电站火石岩大坝建成后,水库正常高水位达到三百三十多米,遇到蓄洪则更高,我自己就坐在门口前钓鱼。”沧海桑田,果然如此!
午餐开席,张书记用自家酿造的杨梅酒致辞。他说:“这是我自己建的农家乐,桌上摆的都是土菜。鱼是汉江里自己钓的,鸡是自家养的,菌子是山上采的,蔬菜是自家种的,绿色食品,保证环保”。菜品都是常见的大众食材,但从农家烹制出来,别有风味,大家赞不绝口,吃的非常满意,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换厨师调口味”,过去的乾隆皇帝也好这一口。用完餐,作短暂休息。我与张书记闲聊。我说:“你们公路边、山脚下到处都是枇杷树,以前好像没有呀!”他回答说:“现在山上板栗树,山下枇杷树,生态好,果树多。这里的枇杷是一位教授培育的新品种,适合这里的水土和气候,比南方的还好吃。但由于运输不便,产品出不去,价格比较低。”我深以为然。在我们云南家乡,从茶叶、药材到水果,农民们辛苦种植、采摘,但是售价很低。任何时候,生产如果不能形成规模,原料不进行深加工,初始产品利润是不会高的。
四
23日,行程安排到紫阳的洞河三台山、中沙坝。洞河是我们六团团部机关驻地,中沙坝是十连1970至1974年住地。出了安康城区,汽车就上了高速公路。一路上,穿山越岭,经过牛山、瓦仓、大湾、流水镇、蒿坪、大竹园,穿越7938米的紫阳公路隧道,跨过2120米的汉江公路大桥,紫阳县城一览尽收。这个中国唯一以道教南派创始人张伯端(道号“紫阳真人”)名号命名的县,其县城可谓“弹丸之地”,地地道道的“山城”。由于建了火石岩水库大坝,汉江水位提升,紫阳县城也拔高了一大截。
由于一直下雨,汉江水位上涨,中沙坝已经被水淹没,加上沿途盘山公路坠石坍塌,安全危机重重,洞河、中沙坝之行被迫取消。备选方案是到瓦房店,游览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瓦房店会馆群”。这是一处始建于清朝中期的会馆群,是清代陕南地区繁荣昌盛的见证。包括“北五省会馆、江西会馆、川主会馆”,战友们兴致勃勃,看的津津有味。大家打着伞、披着雨衣漫步在任河岸边,真是“小河有水大河满”,枯水季节见底的任河,此时非江似江,水面宽广,无声静流,似乎在安慰我们,“对不起,远方的客人”。战友们相互邀请照相留念,因为中午饭后,高华云等6名川籍的战友就要从紫阳乘车返回故乡。
中午,我们在紫阳县城的“何家大院”午餐。菜品自然少不了陕西十大名菜之一的“紫阳蒸盆子”。相传是刘邦带兵打仗夜行至紫阳汉王城,当地百姓为了欢迎刘邦将士,准备大摆宴席,但队伍第二天一早就要出发,情急之下,厨师将母鸡、猪蹄与汉江打来的鱼和当地出产的菜蔬一起放入大乌盆,炖制一夜。清晨,刘邦大军闻香而醒,狼吞虎咽吃的精光,人人精神焕发,刘邦大为赞赏,问厨师此菜何名?厨师也从未做过,正为难时,突然看到桌子上的“大乌盆”,脱口而出“蒸盆子”,遂流传至今。现在,也是紫阳逢年过节和重要接待的压轴菜。原料有土鸡、猪蹄、莲菜、红萝卜、洋芋果、莴笋、鸡蛋饺子等,大火煮开慢炖数小时,汤醇肉香。“相见时难别亦难,只缘岁月太匆忙”。分别酒,频频举杯,你来我往;离别情,依依不舍,期盼再会。返回安康的战友原本要在紫阳逛逛县城,无奈雨水不停,便打道回府。汽车到达紫阳大桥头,瞭望紫阳县城风貌,我自言自语,且当打油诗:“一别紫阳五十年,紫阳略改旧时颜。今朝重走崇阿路,泥泞草深心梦甜。”当日晚上,24日上午,大部分战友都踏上了返程之路。留在最后的是杨建国老大哥、陈勇夫妇和我,要到晚上才能离开安康。陈勇夫妇是因为广东十八号台风“桦加沙”推迟,老大哥是陪我呢,他说:“必须有始有终。”做人楷模,做事典范。
五
24日上午十时左右,在我们准备到汉阴县新兵连训练的地方看一看时,杨建国老大哥在安康的朋友打来电话,邀请我们到“牛蹄岭战役遗址公园”看看,中午在农家土菜便餐。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到达遗址公园。据介绍,这是距离安康城区最近最好的森林公园,有山有水,植被茂密,是安康市民夏天最好的“避暑山庄”。
我们参观了“牛蹄岭战役陈列室”。1949年7月23日,解放军十九军攻歼牛蹄岭守敌,敌我双方争夺阵地十多次,双方付出了沉重代价,我军夺取了最后胜利,为安康和平解放和陕南解放奠定了基础。下午三点多钟,吃完农家“土菜”,谢过朋友,回到宾馆。在我们临时组建的微信群里,我看到老战友们互致问候,报告平安顺利,再次对杨建国老大哥的精心组织安排、热情服务表示衷心谢意!程老师制作的短视频《我们的襄渝线》,记录了战友们三天来的主要活动情况。
在宾馆,我与杨建国老大哥聊天。我在“梅梓祥书屋”悉知老大哥做过肾移植,他给我讲了肾移植的过程。老大哥是个敢想敢说敢干的人,2001年开始自主创业,投资小水电站,是坐拥七个水电站的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年缴利税上千万元。虽然是富翁,但生活很简朴,山珍海味能吃,粗茶淡饭能咽。我们天南地北的聊天,想到哪就聊到哪。在聊到几天来的聚会感想时,我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体会,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安全开心,不虚此行。我听1971年入伍的安徽籍老兵王社会讲,他退伍后的几十年间,已经四次进入安康,他说:“总是忘不了这个地方”。1971年入伍的四川籍老兵高华荣说:“战友情深,胜过亲兄弟。”1975年入伍的山东籍战友王法江说:“每天早早醒来,就睡不着,想念战友。”战友情,可以说是天底下最深厚的情感,尤其是上过战场的过命兄弟。事实也证明,人们交往记忆最好、感情最容易交融的年龄就是在二十岁左右。就拿同学聚会来说,小学、初中、大学聚会的很少,但是,高中同学聚会的很多。就是男女谈恋爱,二十岁左右年龄成功率最高。要问为什么?道理很简单:年龄成熟。说到缺憾,我们这次聚会,天公不作美,连续几天都是细雨绵绵,时有中大雨,我们路过的公路有许多山体滑坡,小塌方、滚石、碎石片随处可见,有的地方道路狭窄,故所以租两辆车,不敢租大巴车。但是,话说回来,雨中漫步,亦别有一番风景,不管风霜雨雪,经过就是经历,就是人生的历练和收获。只要心中明亮,到处都是春光。
当时针指向十七时,我们结过账,在宾馆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不用十分钟便到达安康火车站。我们四人合影留念。然后,一别各好,登车返归。安康之行,圆满收官。
文字虽然冗长,是为记。
2025年10月10日初稿,2025年10月25日修订
百度图片 在此致谢
荐稿 杨建国
编辑 李汪源
校对 张 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