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  亲 

                                                  

作者 张修建

这几天，东乡大李庄大成爹，对东邻媒人大脚刘二婶给大成提的南庄乡大王庄的媒，十分满意。姑娘叫秀菊，高中毕业，长的那个俊呀，十里八乡的闺女也没比的。周围十里八里的小光棍汉都托她提媒，可秀菊家爹娘都谢绝了，唯有他俩同意给大成提，说是啥都不图，只图大成有个固定工作，有肚子好学问。大成爹听媒人一说，高兴得合不拢嘴。大成娘死的早，都是他又当爹又当娘把大成拉扯大的，后又省吃俭用，把大成供了个大学生，前年参加了县里的工作，再寻个有学问的俊媳妇，真是没白养这个孩！今天，媒人定好的，趁北乡刘集大会，到刘集相亲。他早早做好饭，正好大成这几天在家，他喊起大成，爷俩胡乱吃了点饭，大成爹把女方给的相亲物，一块手工绣花手绢，塞到大成口袋里说：“媒人说，今天趁刘集大会，叫你给东乡大王庄的闺女去相亲。”不想大成说：“我不去！”大成爹说：“你说啥？”大成说：“我不去！”大成爹说：“我看你敢不去！人家是高中生，长的又俊，啥都不图，就图你有个固定工作，你不看看，咱家除了你有工作，有啥条件？一个老光棍领个小光棍，你再不寻个媳妇，叫人家四邻八舍的笑话不！”大成说：“爹，您别说了，越说我越不去！”大成爹说：“咋来？你疯了，还是傻了？人家闺女是个高中生，长的又俊，十里八村的小光棍汉，都想着她哩，人家爹娘都不答应，因你工作稳定，人家觉得今后有个铁饭碗，才答应了跟你相亲。”大成说：“说啥我也不去！”他爹这下气坏了，对大成说：“你今天是咋了，给我上的啥犟劲？”大成说：“爹，我被单位辞退了！”他爹说：“你说啥？”大成说：“我被单位辞退了！”他爹大吃一惊，说：“为啥？你犯了啥错？是贪钱了？还是犯生活作风问题了？”大成说：“都不是！”“那是啥？我得找你单位去！他们为啥辞退俺儿？”“爹！你别去！这是分流，按规定，我在分流的规定内。你去也白搭！单位是按杠杠来的。比方说，按要求单位是十个人，现在是十五个人，这五个人便要分下去。我正好按年限在这规定内，你找也白搭！”他爹停了一下说：“辞退就辞退，干庄稼活也一样，以后呀，咱农村会越来越好！说不定，城里人还不如咱乡下人哩！到时候城里人多的很了，还都想往咱乡里迁哩。噢！对啦！你说，咱乡里哪点不好？到时，你给秀菊一说，准行！”大成说：“爹，你说的再多我也不去！我去了不是相亲，是找丢人！”他爹说：“你敢！反你了！”大成说：“我就不去！”“你不去，我揍你！”大成说：“揍我也不去！”气得他爹脱下鞋底，就往他身上打！大成看老爹来真的了，便拔蹆就跑！大成跑，他爹就拿着鞋子紧追！他跑的快，他爹追的急，大成边跑还往后看他爹，不想，和迎面来的一个女的撞了个满怀，大成低头一看，原来是个年轻姑娘，被他撞倒后，手里拿的纸撒了一地！大成赶忙替她捡地上的纸。这时，他爹追上来了，急忙拉起这女的问：“不要紧吧，闺女？”那女的说：“没事，你们一老一少是干啥去，跑这么快？”问的大成没话说。大成爹急忙说：“是这样，俺家母猪发情了，拱开猪圈门跑了！俺爷俩追猪哩，这猪跑的快，我年纪大了，跑不动，你看，把鞋都跑掉一只！俺儿跑的快，他在头前追，我在后面赶，这不，把你给碰倒了，不要紧吧，要不，俺爷俩扶你到俺家歇歇吧！”女的说：“不用了，谢谢！”大成低头看了看，女的手里的纸，啊的一声说：“招工广告！请问，你们招啥样的工人？”女的说：“我们想扩大档发厂，需要招些技术工。”“你们扩大档发厂？投资多少钱？”女的说：“我们想在原有厂子的基础上，再扩大五倍，投资两百万！”大成爹一听，差点惊掉了下巴，心想：两百万！我的天皇爷，我去年种了一亩葱，一季才收了万把块钱，这两百万我得几辈子挣出来呀？“姑娘，你这么多钱，是从哪里来的？”“我们本村几个姐妹办了两个厂子，一个档发厂，一个养鸡厂，这几年挣的也不少，扩大生产后，能挣得更多。”大成爹对大成说：“听吧，小孬孩，人家几个姑娘几年挣两百万！你一辈子能挣多少钱？我说，大成，咱不在城里干，正好，咱跟这姑娘干去，不比你在城里干工作强？”姑娘一听马上问：“他叫啥名？”大成爹说：“叫大成，前年大学毕业，分了工作刚两年，又赶上了个啥分流，被辞退了，正好你们招工，跟你们干吧！”女的瞪大眼睛问：“你就是大成？我是秀菊啊！”大成一听秀菊两字，撒蹆就跑，他爹在后紧追，追到一棵大树下，他爹说：“我说你跑啥？我的个小祖宗！”大成说：“我这被分流下来的人，见了人家丢人！”他爹硬把他拉到秀菊面前，说：“孩子，俺也是来相亲的！你看这不相亲的花手绢！”秀菊说：“这是我给媒人的花手绢，请问怎么在您手里？”大成爹说：“我是带俺儿相亲的！”说完把花手绢塞到大成手里，大成又想跑，被他爹一把拉住：“跑不了你！”秀菊笑了笑对大成说：“你为何见我就跑呢？”大成红着脸说：“我单位今年分流，我被分流了，你父母亲要求我的条件是，有固定工作，有个铁饭碗，我现在啥也不是了，和你来相亲，我没脸见你。”秀菊说：“我父母是我父母的看法，但，我的看法不同，我要求的是德和才及人品。”他爹忙说：“对，人品，俺大成的人品可好，老实可靠…”大成忙说：“爹，你少说两句行不。”他爹说：“对对！也是，也是，你俩谈。”对秀菊说：“闺女，这是你家给的相亲物，反正见面了，谁都认的谁了，给你吧。”秀菊接到手，把手绢塞到大成手里说：“你拿着吧，以后再给我。”大成爹心想，这下，俺大成的婚事，有个六七成了！接着说：“你看俺大成…”大成急忙说：“爹！你走吧！”大成爹说：“好，你俩谈，我这当老的，在这说话不方便。”转身就要走，这时秀菊说：“大伯，你家的猪？”大成爹说：“猪的事好说，它是跑到东乡俺朋友二蚰子家去了，老熟路，他家有头公猪，我到东乡找二蚰子就行了，你俩谈吧，我到东乡赶猪去。”大成爹走后，大成说：“秀菊，你看我现在也没工作了，铁饭碗丢了，你嫌不嫌啊！”秀菊说：“亏你是大学生哩，你铁饭碗丢了，还有钢饭碗哩！你的人品，学历，工作情况，道德品质，我早就打听清楚了，走，你今天帮我到刘集会上散散招工广告，明天到我厂上班！”“那咱俩的婚事？”“傻东西，到厂子后，我抓行政，你抓业务，婚事，不是已明摆着的事吗？大成这下笑了，秋菊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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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 张    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