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野牧歌里的凝望

                文/高金秀（甘肃）

天祝的雪，是悄没声息落下来的。

 前半夜风裹着雪籽儿打帐篷，“沙啦沙啦”的，像谁在帐篷外轻轻扫着地。后半夜静了，早起一推帐篷门，嗬，满眼都是白。乌鞘岭远在雪雾里，只剩个淡淡的影子，像阿嬷剪坏了的窗花，糊在蓝天上。草原踩下去“咯吱”响，积雪没到脚踝，凉劲儿顺着裤脚往上钻，冻得人鼻子发痒，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鼻尖儿红红的。

我裹着阿嬷缝的藏袍站在高坡上。老羊皮里子暖烘烘贴在身上，外面的靛蓝布是阿爸赶三十里路，从洮河边集市换来的，摸上去糙糙的，却越穿越软和。领口那圈云纹，是阿嬷趁我放羊的空儿，眯着老花眼一针一线绣的，针脚歪歪扭扭，走起来银饰“叮当”响，跟草原上的牛铃铛凑成了伴儿。睫毛上沾着雪沫子，凉丝丝的，抬手一抹，指腹全是湿乎乎的凉痕。

抬头望，蓝天干净得没一点杂色，白雪晃得人睁不开眼，只好眯着看。远处牦牛群慢悠悠挪，黑点点缀在白毡上，它们甩着尾巴啃雪底下的枯草，蹄子踩雪的声音，轻得像阿嬷跟我嘀咕家常。几只大雁排着“人”字飞过，翅膀划开蓝天的声响都听得见，啼鸣拖得老长，直到变成天边小黑点，再也看不见。

阿爸活着时总说，大雁南飞是寻暖，等明年开春雪化草绿，会带远方消息回来。风刮过脸颊，掀起我的披肩发，雪粒打在脸上凉得一激灵，倒也清醒。伸手接片雪花，看它在掌心慢慢化成水珠，凉津津的，像阿嬷夏天用井水泡过的帕子，敷在脸上舒服。

这片草原我打小住着，雪底下埋着去年秋天的枯草香，还有我跟阿爸放羊踩出的坑洼小路，闭着眼都能走。风一吹，好像听见阿爸喊我回家喝酥油茶的粗嗓门儿，暖乎乎的。远处帐篷里飘来酥油茶香，是阿妈在熬茶，砖茶的涩混着牦牛奶的醇，隔着雪雾都勾得肚子咕咕叫。

我笑了笑，转身朝牛羊群走。脚步踩在雪地上，一步一个坑，稳稳当当的。身影渐渐融进苍茫雪野，只有眼里的光，像雪地里的星子亮堂堂的——照着草原的冬天，也照着日子里的盼头。

（文中图片选自网络）

作者简介：高金秀，甘肃省天祝县打柴沟小学一级教师，大专学历，毕业于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本人兴趣爱好广泛，写作，论文，书法，绘画，唱歌，跳舞，剪纸，手工制作等，都是国家级一等，二等，优秀奖。公开课也比较成功，得到评委好评。在教学期间，成绩名列前茅。多次获奖。得到大家好评，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教育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