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大口喝酒吗?
作者:杨 东 朗读:沈虹
第一次听闻赵光鸣这个名字,是在 1984年的夏天。那年暑假,我循着对文学的热忱,辗转来到坐落在阿克苏市的编辑部学习,恰逢新疆知名作家王嵘携编辑祁大慧南下采风。在编辑部组织的交流会上,祁大慧的发言让我记住了这个名字 —— 彼时身为新疆财经学院科研处副处长的他,甘愿放弃行政岗位的安稳,执意要去新疆作协做专业作家。这份为文学义无反顾的抉择,恰似王嵘主编 “真诚交流” 理念的生动注脚,在我心中埋下了深深的敬仰。
后来从《绿洲》里我第一次读到了赵光鸣的作品。那篇《三间房》作为本期的头条,,读着作品,眼前仿佛印着戈壁落日的剪影。
后来,《石板屋》里流浪汉分饮劣酒的场景一翻开便撞进眼里。粗粝的文字裹着新疆的风沙气,没有华丽辞藻,却把底层人的窘迫与坚韧写得入木三分。
我渐渐了解到,10 岁随父移居新疆的他,在库车的土路上踩过童年,在米泉的田埂间插过队,还在昌吉报社的编辑部里记录过普通人的生活。这份扎根大地的经历,让他的文字从不是空中楼阁,而是带着烟火气的生命纪实。
我又找来《迁客骚人》细读,评论家称其为 “新疆当代的儒林外史”,而我读来,更看到了他从北大哲学系学子到专职作家的人生轨迹 —— 在 1988 年毅然调任新疆作协,一头扎进文学创作,专写边缘群体、游移的知识分子与南疆少数民族的生活,这份纯粹的热爱,是最难得的坚守。
近二十年后,我已在中新社创办并担任《兵团新闻网》主编。一次到阿克苏采访时,偶然得知时任新疆作协副主席的赵光鸣正在当地采风,我立刻打听清他的住处连夜赶去。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像个腼腆的中学生,紧紧握住他的手,将二十年前祁大慧的发言完整复述。他笑着回应。我感动于他多年未改的赤诚,那份谦和豁达让我更添敬意。
第二天中午的聚餐上,文朋诗友轮番敬酒,赵光鸣始终热情周到,满杯白酒次次 “先干为敬”,一饮而尽。几轮下来,他喝下的酒早已超过一斤,却依旧神色如常、谈吐流畅,这份豪爽让我深切体会到,他不仅是新疆文坛高产且极具影响力的领军人物,更有着西部人特有的坦荡性情。后来听朋友说,即便退休十多年,他低声说话、大口喝酒的作风也未曾改变。
赵光鸣笔下的酒,从来都带着生命的重量。《西边的太阳》里南疆酒局上,粗陶碗盛着烈性酒,碰碗脆响混着风沙呜咽,喝的人仰头而尽,像是把戈壁烈日与荒原寒风都咽进腹中;《汉留营》里的戍边者,借着酒劲诉说故土思念,酒成了跨越地域与族际的纽带。
他笔下的酒从不是闲情逸致的点缀,而是扎根新疆多元文化土壤的生命符号,混着少数民族的歌谣与汉族人的乡愁,酿出最真实的人间滋味。而他本人,就如笔下的酒一般纯粹热烈。身为新疆作协常务副主席,他不搞圈子文化,反而建议本地作家 “做田野调查、挖生命体验”;面对谄媚成风的世风,有人把阿谀奉承当处世智慧,把溜须拍马当生存技巧,他却始终不随波逐流,用《诤身》里的正直形象、《西边的太阳》里的良知坚守,默默传递着对善与真的追求。
这份文人风骨,恰似戈壁胡杨,扎根贫瘠却挺拔不屈。
前几日,有朋友约我喝茶,说赵光鸣也会来。我满心欢喜应下,心里却反复琢磨着见面要说的第一句话 ——“您现在还能像当年那样大口喝酒吗?”
如今我们的生活渐渐被精致的酒杯、温和的果酒填满,碰杯时少了酣畅淋漓,多了客套疏离,更缺了把生活苦乐都融进酒里的勇气。
我真正想问的,是在世事纷扰中,我们是否还能像他那样,带着纯粹的赤诚与坚韧,守住文人的初心,不媚俗、不妥协,始终以真诚直面生活的所有馈赠。

作者简介:
杨东,男,汉族;中共党员;2016年12月31日退休;笔名 天然,主任记者。出生于甘肃民勤县农民之家,20世纪60年代初随母亲落户到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一师三团,务农两年,服兵役两年,当教师六年,在地省报当记者编辑十余年;历任中国新闻社新疆分社采编中心主任、兵团支社社长、《兵团新闻网》总编辑。新疆作协会员,曾当选为新疆报告文学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著有报告文学集《圣火辉煌》、《共同拥有》、《湘军出塞》、《天之业》、《石城突破》《永远的眺望》和散文通讯特写集《阳光的原色》、《风儿捎来的名片》。
作者简介:
沈虹,昵称叶子,一位从新疆兵团走来的她,用声音勾勒岁月与远方。她曾长期深耕电视新闻编辑播音领域,用声音传递时代温度;如今,她既是《都市头条》认证编辑,更是百草园书店、诗词天地、中国农垦杂志、新华网《文艺创客》等多家平台的主播。从新闻现场到文学殿堂,她朗诵的文学作品带着泥土的厚重与文字的深情,散落于互联网各大平台,让每一段文字都拥有了直击人心的力量。


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