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谢天开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小时候听人说起,甚感无法理解,很不在意。年幼无知,有时又会扪心自问:老师怎么突然间成了父亲呢?不好意思向别人求教。只有听之任之。这个问题一直藏在心里,让我好生奇怪。平时也常琢磨着,观察着,说这话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又是在什么场合,针对什么情况说的。
当学校开学典礼。校长在大会上非常动情地说着这话时。私下里真有人议论开了:听,校长说老师关心学生就像父亲爱他的孩子。而且还言之凿凿,理直气壮。真教那些涉世未深的年轻人颇感蹊跷。这话伴随我从小学到高中的全过程。直到我入伍来到部队,经历了从一个农村青年转变为一个解放军战士。期间又被多少人教训过啊,特别是新兵连那班长,说起人要懂得知恩图报时的口气,那比上学时的老师严厉多了。正是因为他的严厉,让我对"师者父母心"的认知开始有了似懂非懂的变化。如果说真正让我悟出它的含义,那还是经过一次新闻报道学习班学习,听军报记者张力老师的授课。
远在上世纪70年代末。国家各方面正在大刀阔斧的改革。我们所在的军医学校工作重点同样要转移到以教学为中心上来了。学习班结束,老师留下了一道题:围绕学校的工作,每人向报社写一篇新闻稿。这既是命题作文,也是结业总结。那时来自闽赣两省的十多位新闻报道员几乎同时向福州军区前线报社发去稿件。这样同时来自一个单位的十几篇稿件,估计报社也知道意图了。我写的题目是“送货上门,保障教学”。很快于79年2月17号的《前线报》2版刊发了。那天正是我国对越自卫反击战打响的第一天,历史记住了这一天。我个人也记住了这一天,大喜临头,处女作问世。标志着朝思暮想的文学梦也从此开启。分明是我人生路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天,我将永远记得。那时的报纸只有4版, 而且是周3报。上稿的难度可想而知。据报社编辑老师说,每天来稿见报的机率是1%。传说有的人做通讯报道多年都没见过一个铅字。我参加一个学习班就一炮打响,让人好生奇怪,羡慕的不行。我知道,除了自己学生时代对文字的热爱,基本功扎实外,老师的讲授,我如同久旱逢甘霖般的潜心听课,用心领悟。课堂上全神贯注的劲儿曾被老师点赞。看我那样如饥似渴,老师有时还小灶传经送宝。那毕竟是军报的记者呵,一生能有几次这样的机会呢?于是,他的每一话我都牢记在心。讲到关键处我都速记下来,课后补充。待到稿件见报的那一刻。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报纸上时,感觉是多么的自豪与荣耀!窃以为20出头的人,自己的手写字居然变成了报纸上的铅印字,心中的喜悦旁人是无法体会到的。尽管后来只收到了2块钱的稿汇单,那也是自己心血的结晶啊!立马去邮局取来,全买成了水果糖,在宣传科大肆分享。以后,每当听到宣传科曾干事打来电话:“小谢,今天中午12点请准时收听福建人民广播电台新闻节目,你的稿件要播出了”的报喜声,我简直要飞了,真不知是天在賜我,还是老师的指导。我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老师讲课时音容笑貌以及他的“新闻的真实性,消息的导语论”何其曼妙的一幕,似乎就是我的指路明灯。随后我也时不时的弄出一些豆腐块萝卜干来。自然便成为了小有名气的党报通讯员。我深知,不管自己是如何用心,老师的教导是功不可没,老师的恩惠是永不能忘的。那父亲,老师不就是一样的恩深似海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古训从此便深有体会,深信不疑了。

遗憾的是好景不长,由于军队体制改革,81年1月我离开了部队。那时还收到了《前锋文艺》的书法题字约稿函。虽然应约投了稿,也是草草了事。面对通畅的人生之路,转身却是天涯,那种感觉像雷击了一般,实在无法承受。
人生路上错失良机本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然而更叫人痛苦的还是一蹶不振,碌碌无为。我曾经无数次感觉机会欣然而至,又无数次的任其溜走。就是没有倾听老师的忠言:机会是属于有准备的人的。你想有所收获,唯有持之以恒。当把老师的一些人生体验置于脑后,那些苦口婆心的教诲置若罔闻时。将是多么可怕的结局啊!现在回望,是我一辈子的伤痛,它将伴我终身。后悔没有铭记恩师的教诲,做了人生路上的逃兵。
81年返乡后,迫于生计,所有的东西都无暇顾及了。以前什么读书为文的爱好,通通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以至于40多年过去,多少时光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从指间流走,这是对生命的糟蹋。直到花甲之年的轮囬,回忆往昔,才知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年少时的宏愿也已烟消云散。
前几年我在反思自己的过去时,写过一篇短文“一路走来”发于15年3月22日萍乡日报。沉重反省自己惨败的一生。就是没有弄明白”师与父”的关系。才导致了今天的结局。这是作为我向孩子们的告白:老师与父亲在人生的长路上应视为同等重要的人,有的时候,父亲的话,受文化差异的不同,不一定是合乎情理,但学校老师说的话,那是至理至尊的忠言。如果说父亲的一举一动都渴求自己的儿女比自己好,那老师的一言一行难道不也是希望自己的学生能青出于蓝胜于蓝吗?殊不知父亲乃至老师的话,都是发自肺腑之言啊!

又是一年教师节到,我却从未与哪位老师谈过话,孝敬过老师,甚至还有种无脸再见江东父老的心绪。都是缘于自己碌碌无为,一生的虚荣;也缘于我的两个女儿。她们原也有教师缘却没成为教师。大女儿那年在校时即与莲花中学签约好了。学校一毕业,行李箱往家一寄,人便径直去了广东。几个月都杳无音信。开学了,莲中冯校长几次来电都找不到人,好不气愤。说:不想去也该有个交代呀!快过年了才得知其下落……如今结婚生子,成了无业游民。另外一个本有留校教书的机会,结果阴差阳错来了个外教挤占了名额。只好外出打工。我想,为什么到手的鸭子却屡屡失之交臂。又联想到自己,如若不去当兵,在家谋个教师职业,也不至于如今60多岁的人了,依然在外奔波。种种迹象表明,我心中敬慕的老师却无法结缘,这究竟是天意使然还是命中注定?
又是一年升学季,也是老师的收获季。不管如何,老师在我的心中永远都是崇高伟大的,如果说父母是生我养我供我成长的人,那么老师就是教我站立,引我前行者。当看到一批批莘莘学子身背行囊奔赴各地求学的身影,就像看到了一颗颗大桃树,花开满地香飘万里的壮观景象。看到了老师这些辛勤的园丁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浇灌幼苗,而他自己恰似那片扶着红花的绿叶。那份无私造就了"教师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当听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古训歌谣时,站立在三尺讲台上的那个人,又显得无比高大与神圣。那些让人感动的画面又在眼前闪亮,叫人难以割舍难以忘怀:让我禁不住在心里喊出来:老师,我想您了!今生无缘,下辈子我一定做一个像您一样的老师。

〖作者简介〗谢天开 ,江西莲花人。57年生。爱舞文弄墨。78年4月入伍,军营里曾有“豆腐块”及书法题字散见于福建日报,前线报,《前锋文艺》。返乡后一直在家务农,搁笔几十年。近几年出外打工,有时拾笔,也偶有文字见诸报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