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剪的背后
文/泰山云海
清代龚自珍在《病梅馆记》这样写道：江宁之龙蟠，苏州之邓尉，杭州之西溪，皆产梅。或曰：“梅以曲为美，直则无姿；以欹为美，正则无景；以疏为美，密则无态。”固也。此文人画士，心知其意，未可明诏大号以绳天下之梅也；又不可以使天下之民斫直，删密，锄正，以夭梅病梅为业以求钱也。梅之欹之疏之曲，又非蠢蠢求钱之民能以其智力为也。有以文人画士孤癖之隐明告鬻梅者，斫其正，养其旁条，删其密，夭其稚枝，锄其直，遏其生气，以求重价，而江浙之梅皆病。文人画士之祸之烈至此哉！
许是今天在去母亲家的路上，看到园林工在忙着修剪树枝，一根根树枝，或粗或细，或直或曲横倒竖卧在马路旁边的树下，突然就想到了龚自珍的中的“梅”，难道这些起着城市绿化作用的大树，也会是“梅”一样的境遇。
一、
母亲的牙痛不能说是又犯了，而是那病牙和她相处已久了，这颗病牙如一颗定时炸弹，平时一个不注意就会呼呼地疼起来，又因为口内牙齿所剩无几，吃饭问题时时成为重大问题。这几天她实在无法忍受了，终于下决心再拔掉这一颗。
有人说人老先老腿，但从母亲身上看，她的衰老似乎先从口开始的。有时她看着满桌的佳肴，总是感慨。“你们趁着好牙好口的，能吃多吃，别像我什么也咬不动了”。
母亲这样，我们也很无奈。人老是自然生命之规律，她说她的牙齿似乎是几天的功夫就坏掉的。但这怎么可能呢！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唉！母亲总是默默抵御着生活里的一切，包括她自身的健康，往往都是无法忍受时，才轻描淡写地“怎么突然间就坏掉了呢”。
突然间发生的事情确实很多，但事情往往都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母亲捱着捱着，终于把自己的牙齿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
母亲的健康意识里也会有，健身，预防，“治未病”，防患于未然，但真正实行起来，却不完全一样。尤其是当人年轻时，对于自身的健康往往会轻于家庭的其他事情。
我们深切地理解母亲的苦和艰难。其实她和大多数的母亲一样，总是默默地担当着生活里的困苦，为了家人她任劳任怨吃苦耐劳。这就是为什么自古以来母亲这个伟大的名字，会成为世世代代人们心目中的神的缘由。
当医生给她拔掉这一颗只有断根残留的牙根时，医生又说了一句话，“等过后，紧挨着这颗病齿的那两颗也需要拔掉，这两颗也是病齿。若不然会连累其他好牙的。”
母亲多么舍不得呀！她的牙齿其实已经不多了。
但以母亲的睿智，她怎不懂，此时的牺牲都是为了将来的安宁，即使现在很痛苦！
二、
路上的树木被修剪，是否也如母亲所受牙痛之苦，而园林工正是那未病先医的医生呢！我竟然有了这样的联想。
被修剪的是路边的法桐树。树枝被修剪的事情，在城市的园林中是司空见惯的，就像市中心栽有法桐树的那几条主干道，也许法桐具有成活率高，耐修剪，树冠茂盛树干高大等优点，所以泰安这个城市随处有它们的的影子，它们的影子里目前的生长形态里，却处处有着被修剪的痕迹。
因为法桐树成生长快速，朝向路中心的那些树枝往往会阻碍交通，影响灯光照明和人们的视线，于是那些旁逸斜出的，有了病虫害的树枝都是被修剪的对象。
前段时间的台风，泰城有很多树被刮倒。台风过后满地的树枝乱叶，随处掀倒的大树，树根被连根拔起，树干被拦腰截断……满目苍痍触目惊心，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这些都令人心痛，感到可惜，为这些树们所承受的摧残而扼腕。
其实在这次台风中，被刮倒的不止是那些法桐树，也有其他类树，比如雪松树。但由于法桐树叶面宽大树冠茂密，根系却不发达，所以它们被刮倒的数目相对较多。
这次的修剪也许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吧！有时自然界中的生命得以存在，是被其他因素所左右的。
三、
就像我陪伴的这棵白蜡树，它生长在路边，成为城市绿化树中的一棵，它生命得以存在，自然有人为的因素。但人为的因素也不会违背它自身的生长规律自身的生命特质。
白蜡树“该树种形体端正，树干通直，枝叶繁茂而鲜绿，秋叶橙黄，是优良的行道树和遮荫树。木材坚韧，耐水湿，制做家具、农具、胶合板等用；枝条可编筐；树皮称“秦皮”，中医用作清热药。”这是来自百度上有关白蜡树的介绍。
这样的文字何尝不是我所要叙述的。也正因为它形体端正，夏季时枝繁叶茂，尤其暮秋时节，在霜露和昼夜温差的影响下，那满树橙黄色正像是一树花开，每当人从它树下经过时，往往都有置身童话世界的感觉，若此时微风，一枚黄叶悠然飘落，于肩头于眼前于脚下，如果你是诗人，不定一句留世的名句就会诞生。
“辞柯霜叶，飞来就我题红”（元代朱庭玉《天净沙·秋》中的词句）。哈哈！白蜡树此时你将这个秋天所有的诗句都写在了一枚枚叶子上了，谁来采撷？
我也从对你的介绍中知道，你还可以制作家具，农具，枝条可以编筐。说到筐，我想起小时候家里使用的筐，用白蜡树条编制的筐可谓是上等消费，属于木质编具中的“贵族”了。那时，我们那里沟崖，土坡荒岭等地，到处是生产队栽种的棉槐树。每到冬季，那些够材料的棉槐树条就被收割，收割后编织成各类农具、筐等，但人们最喜爱的是白蜡树条编织的筐，这种材质的筐更有韧性，更耐使用。一直到现在，这些筐啊篓啊仍会在农田果园等地使用。
可是，今天置身在这城市的白蜡树下，我有些惶惑了，你那些枝条怎么能够编织出筐来。你所有的枝条似乎有着槐树枝的取向，大都旁逸斜出，并不根根顺条顺溜的呀。也许你只是白蜡树中的一种，你所具有外貌特点，你的叶子你树干的挺拔和巍峨是博取了鸟儿的歌喉。于是你们被广泛栽植在城市的街巷，与其他树们和睦相处，又独成一景。
但你们在成长的路途得以茁壮起来，其中也有无数劳动者的心血。
这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树不修不直立”，想那些长成材的杨树柳树白桦树，如果不经过工匠们的再加工，又怎么可以成为栋梁桥梁及家具，如果没有园林设计师的科学设计，怎么能成就一处处花园，让那些花树们一年四季飘溢花香，芬芳着生命的路途也让自己的生命走向更加辉煌呢。
一切事物，得其天然，固然美的令人嫉妒；但如 果能为他人带去美好带去幸福，这不又是一种美的存在，此时该令人心动啦！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