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音乐：《城里的月光》

本期作品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

         陈月兰，女，微信名，佳月，江苏省连云港市赣榆区人，幼儿教师，爱好写作，赣榆作家协会会员，连云港散文协会会员，《印象赣榆》之《赣榆乡土文学》专栏作者，散文在《连云港日报》《赣榆日报》发表，目前主要在新浪博客写连载小说。

佳月的纪实小说《梦说 • 我说》

上篇：梦说

        二00六年深秋我梦见了南京清凉山。需要说明的是，之前我并未听说过省城南京有这么一座山叫这么一个名字，更没到过这山下或山上；之后五年也闻所未闻清凉山这三个字，直到今年夏初一个双休日，我乘车去南京探望大学即将毕业的孩子，进入南京城内才从乘务员口中听到。因为有个站点叫清凉山站点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这才知道南京有座清凉山。这座山怎么会跑到我的梦里的？我现在也不追究了。我要说的是我人还在公共汽车上，还未到达孩子的学校，记忆的闸门就因经过此山脚下而打开了：我清晰地记起了我在五年前做过的那个攀登清凉山之梦。

        梦是从我和丈夫携手爬一座陡峭的长满白色石头的山峰开始的，好像是个晴天，但没有太阳。沿途除了奇形怪状的大小石头，没有一草一木。天是蓝的，山是白的，像雪山，但没有雪，只有白色的石头，让人每攀登一步都相当困难。我心情抑郁（梦从一开始就安排我心情抑郁），有点泄气，没好气地问丈夫：这是什么山，怎么这么难爬？丈夫心平气和地告诉我：这是清凉山，山上景色迷人，空气新鲜，爬上去就好了。我信了他，坚持往上爬。丈夫开始牵着我的手，后来因为需要两手扒住石头才可上去一步，就与我分开，各自往上爬。到了半山腰，我抬头看看离山顶还那么遥远，就更泄气了，可再回头看看上山之路，不禁吓出一身冷汗：根本没有路！只有陡崖峭壁，万丈深渊；险壑重重，令人生畏。既然没有退路了，只好再鼓起勇气向上攀登了。这时，我竟发现丈夫不在身边了，这个发现令我方寸大乱：心中那个惶恐无法形容，不知他是上去了还是下去了。我无法确定丈夫的去向，想张口喊他，却口干舌燥，根本就发不出声音。最终，我别无选择，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上攀登。仿佛爬了一辈子，累得喘不过气来了，快要撑不住了……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山顶，同时发现我的丈夫也站在上面，她又牵住我的手，示意我跟他走。我见到他后，竟然没有问一句他怎么上来的（梦没有让我对此产生好奇），就坦然地与他携手前进，概不追究他中途从我身边溜走的情由。需要交代一下，此时我的心情开朗多了，也踏实多了。

        山顶上的石头与蓝天同色，都是 青的；而且很平滑，像一个大大旱冰场。此处花草树木应有尽有，风景果然迷人，空气也格外清新。我深深舒了口气，感觉风从天际吹来，十分凉爽；抬头看天：祥云朵朵，风和日丽，令人赏心悦目。我跟随者丈夫行走，仿佛走在天空中，浑身轻飘飘的。丈夫拉着我的手，把我带到一个有水有花有草有树的地方：在一个天然的平湖边，长着一棵高大挺拔的玉树，因为树叶像玉兰树的叶子那么光鲜肥厚，所以我权且叫它玉树吧，它生长在清凉的湖边，接受着湖面上吹来的柔和的风儿轻吻，正应了成语所言——玉树临风。但它被一道银光闪闪的不锈钢做成的栏杆围在中间，像公园里外国进口的树种，观赏它的人只有我们夫妇俩。我伏在结实的栏杆上，指着这棵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的高大树木问丈夫：这是什么树？丈夫回答：这是清凉树。哦，清凉山上清凉树，多么凑巧的山名树名！我不觉此树陌生，仿佛它和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顷刻间牵动了我的心。这时梦似乎在向我昭示：此树是我心血栽培。微风吹过，它的每一片叶子都在向我点头致意，张手欢迎我的到来。我顿觉自豪荣耀，浑身舒坦，飘飘欲仙，好比提升到一个崇高境界。

        丈夫提出到别处再看看，我说：不，我就喜欢在这儿游玩，这儿的风景比任何一处都让我舒心乐意。丈夫于是陪我围着这棵高大的树木看了又看，与我一样流连忘返，而且不厌其烦地对我解说这棵树的来历，就像一个导游那般对着游客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我很少再问，只想听他说，由衷地喜欢他这样对我说话。他的解说一直在继续……我是一名忠实的听众，静静地倾听他的声音，而且心服口服，没有打断一句，没再提任何问题……

下篇：我说

        显而易见，那座险象环生、陡崖峭壁的白石头山是个重要的象征。那么，它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又不得不面对的喽？它到底象征着什么呢？我想，它多数指生活中的暗流，即种种磨难和考验。而山顶上的那棵树，则象征着咱们的孩子。

        只有作为妻子，我才有权与丈夫携手爬山。有一首打油诗中说：学习似爬山，爬山必有难；难中必有苦，苦中必有甜。如果把爬山和学习联在一起分析，梦也许在警示我应该重视的生活目标。当时，我们的孩子正上高中，已进入高三的艰苦学习阶段，我们做父母的也跟着紧张起来，暗暗使劲。孩子在攀登知识高峰，我们在攀爬生活大山，铤而走险，背水一战。梦交代得很清楚：我心情抑郁，有点泄气。可梦又让我的丈夫鼓励我，以山顶上的美景来吸引我，让我坚持爬上去。

        我的伙伴是我的丈夫，他却在我爬到半山腰时突然失踪。这是一个表面上看不怎么严重的问题，即如梦所暗示的那样：他上去了或者下去了。而在我内心却引起好一阵恐慌，我像失去依靠那般胆战心惊、无所适从，可又没了退路，只好硬着头皮接着往上爬。这说明我一个弱女子没什么可以指望时也能靠自己克服艰难险阻，达到理想的崇高境界，山顶上就象征我的目标所在地。那一年，那个季节，我情绪很不稳定，忽高忽低；丈夫在外面满天飞，引起不少闲言碎语；之前，他做生意失败后，有好几年做什么都不顺利；在被人利用，为人帮忙的一段日子里，与我的一位闺中密友走得较近，引得对方那一家老少围攻我们。我情绪不高，也许就是这个原因。然而，我又考虑到我们的孩子正面临高考，不能把不良情绪带给孩子，而要给孩子营造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让孩子不会受到大人情绪的丝毫干扰和影响。所以，我隐忍不发，可心中也免不了有委屈和抱怨。外界纷纷议论我们，对我是哀其不幸，恨其不争，说我懦弱，管不住丈夫，说丈夫太不顾我感受……而谁也不明白我在想什么，为什么要那么不管不问。其实我对丈夫并未失去信心，因为我们的感情基础相当牢固。所以，我只想保持沉默，以实际行动感化偏离生活轨道的丈夫，让他从不健康的精神状态中振作起来。在这种内外交困的情况下，我的精神压力很大，几乎要崩溃了，但我还不想放弃，还是认为丈夫很不容易，他在事业走向低谷时所犯的过失都有可原谅。潜意识中我依然害怕失去他、失去家。

        不知不觉中爬到了风景迷人的山顶，见到了失而复得的丈夫，我的情绪稳定下来，忘了所有不快，又与他携起手来，任他带着我去看风景，来到平湖边……梦至此将它的叙述推向高潮，这平湖则象征着我恢复了平静的心境和生活环境。因为此时丈夫浪子回头，与我一起又把心思用在培养教育孩子方面。梦是有预兆性的，它在预示我的家庭生活终将像我在山顶上见到的那个风平浪静的湖泊一般归于平静稳定，同时也在告诉我，我的丈夫不会永远在外漂泊，总有与我相伴一起共建和谐生活的一天。

        重点是那棵树，那棵被我称为玉树而被丈夫叫做清凉树的奇迹出现。它出现在平湖边，这说明它和我们平静的生活连在一起；它显现给我们的风貌是那么高大挺拔而又充满了生机。我把它当成了玉树，这是梦在暗示我：我的孩子已长大，他已长成一个玉树临风般的翩翩美少年；他即将走进大学校园，成为国家重点培养的栋梁之才；那道银光闪闪的不锈钢栏杆，暗指大学校园，而且是一所名牌大学。梦这时没忘告诉我，守住这棵树就拥有一个好心情。当丈夫想拉我去别处看看时，我坚决拒绝了，这是一个关键：丈夫的“拉”就是把我往外“推”的意思，梦在这里用了反义暗示我：即使你的丈夫在外面闹出天大的绯闻，你也不要破罐破摔，学他那样来个红杏出墙什么的以达心理平衡，你要清醒地认识到风景这边独好！一个家庭夫妻二人中有一个出轨还不打紧，要是两个人都偏离生活轨道那这个家就名存实亡了；一个母亲若不坚守阵地，那你终将无法去面对自己的孩子！而孩子的前程无限光明，那才是你百看不厌的一道亮丽的风景；你从生下他到把他拉扯成人，付出多少艰辛就有多少回报，因为孩子永远是你的蓝筹股，不会让你亏本的；你只有认准你的生活目标并且坚持你的做人原则才能等来幸福的收获季。

（作者生活照）

        这个梦的前半部分至此充分说明了一切问题，对我作了全面交代。不错，我的生活是出了麻烦，有些烦恼，进入一个险境，陷入一片魔沼，可并不是没有一线希望了，我完全可以用我的严格的道德规范和坚强的生活意志去影响我身边的人哪！梦这时在警示我：它让我看到生活美好的一面，，看到了充满希望的未来；梦在强调我的好心情，用蓝天、祥云、丽日、凉爽的风和平坦的青石广场来烘托我的好心情，让我心胸宽广起来，教我得饶人处且饶人，退一步海阔天空。

       梦没有结束的意思，而接着叙述丈夫对我的迎合态度：一个喜欢对着妻子滔滔不绝地谈论孩子的成长过程的丈夫还不值得妻子信赖和尊重吗？妻子没再质疑丈夫，没再提出任何问题，而是心平气和地听丈夫的解释。她已接受了这个回头浪子，决定与他一道守护着那棵清凉树，过一种淡定闲适的生活了。

        （作者生活照）

        梦并未急于让我明白它的寓意，可见它的预兆性有多隐秘。一个对生活不用心的人是难以解开梦的用意的！那座清凉山至此还是没有让我把它和南京连在一起，因为我对南京的地理了解得太少，直到今年夏初孩子大学要毕业了，即将离开南京到另一个城市去工作了，梦才让我豁然明白它把这座山放在我梦中的深刻含义；而最让我庆幸的是，梦这个叙述高手在它眷顾我的那一刻就提醒我苦中必有甜这个道理，让我在此后的日子里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一个重视我的丈夫和一个给我无限希望的孩子。

        这个梦因它的奇妙意境被我记录在当天的日记中，但丈夫当时不在家，我也没在过后讲给他听，对外人我只字未提，只在内心纳闷：我和丈夫感情出现危机时，怎么还会做这样一个温馨的梦呢？难道我们的婚姻还完好无缺吗？丈夫感情上的小插曲根本影响不到我们婚姻的主旋律吗？这么一分析，我立即了悟于心，对丈夫有了信心和把握。没再作进一步的推断和设想就暂时将梦忘却，直到一年后孩子一举考取本省一所重点大学，我才豁然明白梦的来历。那天晚上电话查分查出孩子的高考成绩比我们预计的高出了许多时，丈夫放下电话就情不自禁地与我抱在一起欢呼起来、跳起来……我这时的脑海中电光石火般闪出这个梦的情节来。

        的确，梦是个叙述高手，它还会铺垫。在梦的上半部分，我不是心情抑郁吗？梦的上半部分与下半部分怎样组成一个完整的有逻辑的故事？梦一点都不用你操心。在我看见失而复得的丈夫的时候，在我看见那个平湖的时候，尤其是在我和丈夫一起观赏那棵湖边清凉树的时候，梦的叙述技术已经是个成熟的小说家了。

        在这个梦里，我惊讶的是梦的叙述技术。梦用这么好的叙述技术是为了呈现一个我的道德困境，接下来梦让我自己按自己的意志去做：如何走出困境、适应困境，让我的心情由失落到振奋又归于淡定闲适。

        梦还为它的开始埋下一个伏笔，直到我快要结束这篇杂谈时我才又豁然明白：那白石头山不就是暗指南京这座石头城吗？那可是我孩子上大学的地方！它其实已在向我昭示：我的生活不是我看到的那样毫无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