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这一辈》系列(四)
作者:梦锁清秋
高中的足迹
我读书那会儿,是九年一贯制,小学五年,初中两年,高中两年。
我是在林场学校读得高中,那时候的老师大多都是下乡知青,也有一部分是南方过来的大学生。可能是到深山老林来避难的。总之,上级部门认为学校有实力办高中吧!
高一的时候,新来了一个老师做我们的班主任。叫崔永年,长得很英俊,像周恩来总理,浓眉大眼,高鼻梁,就是嘴唇是地包天。满脸络腮胡子。说话铿锵有力。喜欢舞文弄墨。听说他的投稿被退回来有一麻袋。仍然是笔耕不辍。毛笔字写得也好。会拉二胡。总之多才多艺。崔老师也是一个性情中人,他的课总是声情并茂。很投入感情。往往把自己置身其中,有时会声音哽咽,眼泪会顺着面颊流下来。感染力很强。代入感也很强。
就是有一个毛病,把自己的爱好强加给我们,每天让我们写一篇作文,一首格律诗或者打油诗。写得好的,贴在学习园地上,以此激励我们。学生毕竟是知识储备不够,最后写得江郎才尽。
他很擅长讲故事,每天下午第三节课是他讲故事的时间,把当时的手抄本小说讲给我们听,我很佩服他说书的本领,不用拿书,口若悬河,绘声绘色。
他爱好音乐,但是没听见他唱过歌,据说是五音不全,但是会拉二胡。喜欢篡改歌词。把一些耳熟能详的歌曲换上他编写的歌词,给同学准备一些接地气的表演素材,每个周末都要汇报表演。为了调动学生的积极性,他把表演任务下达到组,由组长负责。为了证明自己小组的实力,组长极尽能事地组织成员排练节目。课间练,放学后练,甚至星期天也练。都想在周末晚会上一展风采。
业余生活搞得风生水起。

他重感情,同时也是比较情绪化的人,经受不住打击。
听说他入党问题没有解决,一股火,患上了黄疸性肝炎,回家休病假,班级扔给我代管,当时我在班级里是副班长,他把教案给我,让我给同学们上语文课,有一天,还没到下午放学时间,有几个同学怂恿我说,听说今天内燃机去山上接工人,咱们还不早点放学好坐内燃机回家。我说:“好!”一声令下放学。我们坐上了内燃机,心里别提有多么惬意了,在大板车上,我们唱起了歌,正陶醉在歌声里,突然,对面小青年放轱辘马子,速度飞快,看到内燃机,来不及刹闸,轱辘马上的人飞快地跳了下去,内燃机急刹车,把我们都摔到车底下,我的小手指筋剐断,白衬衫,蓝裤子全部剐破了,另一名女同学膝盖骨骨折。内燃机把我们拉到卫生所进行了简单包扎后,直接把我们送到双桥医院,崔老师也上了车,车上我不停地大声啼哭,边哭边喊,我残废了,不能上学了,我可怎么活呀?医生在车上就给我注射止疼针。只见老师手把着车门,眼泪簌簌地往下流。把我们送到医院,透视片拍过,我没有伤到骨头,安排好我们住院之后,老师又跟车回去了。当时住院费是谁付的,我一慨不知。他回去后,就带病上班了,第二天,派同学代表送给我们俩全班同学写来的慰问信。还有水果和罐头。住院期间派同学陆陆续续地来医院看望我们。他就是这样爱生如子。

那时候的学生参加社会实践活动比较多。春天上山帮助林场植树,两个人一组,每组都分一大捆松树苗,累得腰酸背痛。一干至少要三天。夏季去生产队谷子地里拔水稗草。秋收季节,生产队里的土豆地,用牛犁杖耕过以后,土豆就漏在外面了,这时我们初高中的同学就去生产队捡土豆,力气大的自己一筐筐地跨,力气不足的,两个人抬一筐,一天下来,地里堆起了一座座土豆山。一捡也是两三天。秋天,我们还要带上镐头,背筐,去山上刨药材交给学校,据说是国家下达的任务。冬季,还要去大街上捡牛粪,交给生产队。夏秋季节,学校里收小灰,也就是木柴燃尽后的灰,一家姊妹好几个,每个人挎一筐,哪有那么些呢,所以,家里的灶坑里灰满了,赶紧收起来保管好,等学校开始收小灰的时候,好给儿女们交差。

学校操场上支起100印的大铁锅,外面罩上帆布大棚,我们高年级的同学负责熬制活碱,一般都是白天上课,晚间熬夜做这些事情。据说也是上级派下来的任务,每一所学校必须如期完成。
老师把我们分成三拨,轮流休息,每一拨值班四个小时,其余的人把凳子拼起来,在大棚里休息。值班的同学怕犯困,把大锅架完柴禾,就出去扑萤火虫。直到把下一班的人叫起来,才可以回家休息。我们这些家住四段的同学,也只能是在凳子上休息了,有的同学熬一宿没睡,第二天上课趴在桌子上蒙头大睡,老师也不说。

我们那个年代是以政治挂帅,所以成绩单上,第一项就是政治。政治课无非是学习毛泽东选集和时事政治,最令人头疼的是每天都得背政治题,我最不喜欢死记硬背的东西了,怎么办呢?我想出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利用每天放学回家或者上学路上的时间去提问同行的其他几个同学,让她们背给我听,不会背的地方我提示一下,这个办法很灵,几个同行的同学都感到很奇怪,说我聪明,脑袋好使,啥东西不用背,看一遍就记住了,考试照样拿100分,我心里暗自得意。
然后是数学,提起数学,我特别伤脑筋,就是因为没有遇上好数学老师,她自己都不会,自己讲的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以教我们呢?哎!误人子弟呀!物理老师叫李更修,课讲得还是不错的,后来调到一中去了。化学老师是个女的,讲课声音小,下面一有说话的,就听不清她说些什么,后来老师索性让我站起来照本宣科,这样才能安静一会儿。
有句口头禅叫什么学好数理化,走遍全天下。我们那时候学习是没有目标的,文革取消了高考,上大学都是选送的,每个林场一年能给一个名额,都留着走后门还不够呢,那些当官的子女首当其冲,其次是他们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子女。哪能轮到我们呢?
1976年10月结束了十年动乱。1977年9月恢复高考制度。我们是于1977年7月高中毕业。我父亲也平反昭雪了,我可以扬眉吐气了。听说双桥三中要成立高三,实际就是补习班。崔老师到家去做我父亲的工作,我父亲说:“都十七大八啦,还想读书?家里就属她大,她走了,谁来养家?再说了,就算考上大学,谁供她上学?”老师又去林场大哥家做工作,大哥说:“我们都自身难保,结婚拉下的饥荒(外债)还得自己还一部分,谁有那个经济条件供她上学?”老师失望地走了。我也结束了大学的梦想。

作者兼朗诵者简历:尹相秋 (网名梦锁清秋)黑龙江省牡丹江市人,汉语言文学专业,中学语文高级教师。《清秋之声》主编,黄土地编辑制作总监,《都市头条》编辑,中国互联网朗诵联盟会员;多家微刊平台实力派主播;能驾驭各种体裁的作品诵读;为微刊平台朗诵作品目前两千余首;配音秀达人;配音秀作品八百余首;温婉清冽的女神音,使作品锦上添上添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