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背景音乐:《梨花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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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名:陈月兰,女,微信名:佳月,江苏省连云港市赣榆区人,幼儿教师,爱好写作,赣榆作家协会会员,连云港散文协会会员,《印象赣榆》之《赣榆乡土文学》专栏作者,散文在《连云港日报》《赣榆日报》发表,目前主要在新浪博客写连载小说。


消失的虹
文:陈月兰

一晃寒假过去,又到了开学的日子,天气暖洋洋的。

碧月这天显得特别兴奋,她激动得连早饭也没吃,将最好的一身衣服拿出来换上,背上洗得干干净净的书包,迎着朝阳向学校走去。这一天恰是她十六岁生日,她觉得自己真正长成了大人。
太阳暖暖的照着大地。碧月兴高采烈的跨进教室,迎面看见她的同桌正与一个女生追逐嬉戏,那女生一向泼辣大方,爱与男生大声笑闹,学习却一塌糊涂,碧月心中十分瞧不起她。
只见长虹穿着一身新衣服,无所顾忌地与她纠缠在一起,笑得喘不过气来,为了甩开她,他竟直奔碧月而来,抓住碧月的胳膊,躲于她的背后,完全是一副小儿态。
十七岁的长虹还如此贪玩,教碧月不以为然,特别是看见他和那样一个女生玩,心中不禁有点反感。
他们这一闹,全班同学都跟着起哄:“人家是两口子,你这疯丫头追错了人吧?”
碧月闻言,羞愤交加,脸色陡变,心情也急剧变坏,挣开长虹,直奔座位,趴在桌边,恼得“呜呜”哭了起来。
长虹冲大家做着鬼脸,向碧月道歉。碧月不理他,拧转身,面向窗外,越哭越伤心。
同学们议论他俩,她听了是那么刺耳,本以为他俩的关系是一种不被人知的秘密,只有他俩自己明白,岂料外界有这等议论,说他俩是两口子,这多羞耻呀!她怎能任人说去?
碧月边哭边想,直到打了上课铃才停止哭泣。

这一天中,长虹几次找她讲话,她都不理不睬,心情烦恼极了;木木呐呐地坐在教室里,到了放学时,长虹笑问她走不走,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体内就涌出一股洪流。
她惊慌不安地看向长虹,长虹也有点不解地望着她,见她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不知她到底怎么了,就伸手去拉她;她浑身颤栗,猛地推开他,赶紧跑出教室向家中奔去。
这突来的春潮将她的思绪冲乱了,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仿佛一道深锁的重门被一只神奇的大手打开,碧月豁然明白了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时,却不明白该去怎么做,她羞于告诉任何人,也羞于讨教母亲,而是向书中找答案。
静下心来,翻阅初中课本《生理卫生》,这本书从发下来就被她搁置一边,和其它副科书一样,老师从来不讲,她也从来不看。她不看还好,看了却对它产生了极多误解。
书上说女子来了月经就有了受孕能力,这句话吓了她一跳,她不明白怎样才能受孕,可书上又说精子卵子结合,女子受孕后便暂时停经,月经大多一月一次,若隔月不来,说明已有怀孕的可能……这又吓了她一跳。
受孕、怀孕,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百思不得其解,但她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即一定和异性有关。
她认为,青年男女靠在一起便可生出小孩,怀疑精子是从男子衣服缝里钻出来又钻进女子体内与卵子结合的。
是这样吗?她问自己,自己的回答也似是而非,难以肯定,又没去细阅《生理卫生》,只有断章取义,凭主观想象,瞎猜胡想一气。
她无论怎样发挥她的想象力,都想象不出男女之间在一起该怎么做才会有孩子。虽然读过《红楼梦》原著,对情有所感悟,可对性依然一无所知。
她的父母没有告知过她,老师也没有教给她这方面的知识,而她的童年又没有一个异性走近过他。
她老早就渴望与异性亲近,那种成长中的朦胧的渴望直到遇见长虹才得到一丝缓解,可这也成了她一块心病,在这种时候加重了她的思想负担。
现在,她来了月经,已是成年女子,还能与长虹像往日那般拉拉扯扯、随随便便地靠在一起吗?不,从现在起,她不能让他碰她一下了!这叫防患于未然。

第二天,碧月收拾停当,照常去上课。她开始有意戒备长虹,不与他说笑,更不再与他一起回家。放学铃一响,她赶紧收拾书包,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往外走。长虹在后面喊她,她装作没听见。就这样度过了一天,暗暗庆幸这一天过得安全。
长虹对她却一如既往,几天里依然兴冲冲地找她说话,坐在一起时还用肩膀碰她,朝她看,拽她的衣袖暗示她,她都装聋作哑,没有任何反应。
渐渐地,他也觉察到她的反常来。是呀,他是何等聪明,怎能看不出她的变化?
一天中午放学时,长虹故意靠在她的肩上向她请教一道数学题,这可吓坏了她,她心惊肉跳的,又惊又怕,闪开他,并冷言对他说道:“长虹,你害死我了。”
长虹见她那惊怕的样子,不解地问道:“这话怎么讲?”
碧月无法向他解释,羞于说出心中的担忧,就红着脸说:“以后,请你不要这样,咱们都长大了,要注意影响。”
长虹听了,微笑道:“你真害怕他们?”
碧月不敢和他对视,就顺着他的意思不看他说道:“是的,你离我远点。”
长虹不当回事地笑问道:“告诉我怎么个远法,莫非也像某些人那样在课桌中间划界限以示清白?”
碧月狠狠心回答:“就是划界限也比让人说三道四的好。”
“是吗?你主张划界限?”长虹惊讶地问。
碧月朝他看了看,绷紧脸,冲他点点头,表示赞同。
长虹定睛看她,见她并非儿戏,也就认真起来,低声问她:“碧月,你就忘得那么快吗?不记得寒假里咱们好过?”
碧月不语,别过脸去,眼中溢满泪水,心里疼痛,但还是坚持要和他保持距离。
长虹又问:“我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惩罚我?”
碧月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她的心差点软了,但马上告诫自己,不能妥协,必须硬起心肠,疏远他,再不要和他像过去那样往一块靠了。
“好吧,一切依你。”长虹见碧月如此铁石心肠,也就不再强求她,严肃地点点头,然后,跑到老师的讲台上拿了一支粉笔回来,在他们共同的课桌中间狠狠地画上一道白线,扔掉粉笔,不看她说道,“从今以后,咱们各占各边,谁也不许过线!”说罢,背起书包,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
碧月目送长虹出去,她有闯祸的感觉,站在课桌前,首先想到,我把他彻底得罪了!怎么弄成这样的?天哪!我不是在做梦吧?这时,她后悔自己刚才那么很不友好地对待他了。
脑海中像过电影一般,闪过他往日的音容笑貌,心中又像被针扎似的疼痛起来。

今天的长虹完全变了一个人,一变为那样冰冷严肃,他恨她吗?不知道。但她看得出他不会再喜欢她了,她这个“林黛玉”在他眼中变成了“薛宝钗”,一定令他十分讨厌。
那道界线,无疑的在他们之间犁下了一道鸿沟,他们从此有了隔阂,要想跨越这道鸿沟是很难的,该不该追上他向他道歉,马上擦去这道界线?
她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但马上又想到,那样的话,岂不又要引火烧身吗?她可不敢冒那个险,因为她深知长虹是引不得的,给他一线希望,他又会忘乎所以,又要害她提心吊胆。画上这条界线也好,让同学们看看,她和他之间是没有任何瓜葛的。
两个亲密无间的好朋友乍然弄得这么分生,都有点无所适从。特别是长虹,他性情大变,由过去的活泼开朗一变为沉默寡言,时常坐在教室里发呆;有一次劳动课中,同学们抬沙子填沙塘,他竟躺在沙塘里叫同学们用沙子把他埋起来,他说他不想活了。大家就风言风语说碧月背叛了他,害得他要死了。碧月这时就挺直腰、绷紧脸,做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难过。她又一次深刻地认识到,现实和梦幻是有距离的。长虹不是贾宝玉,她也不是林黛玉,他们之间的感情简直不堪一击。

一个月过去了,碧月的例假没有如期到来,这令她心慌意乱,怀疑是那个结果,于是,暗暗害怕,认定是长虹碰了她才使她怀孕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如果让老师和同学知道了,她只有死路一条。
两个月过去了,依然没有消息。这时,她方寸大乱,不去后悔与他恼了,甚至暗暗恨起他来。于是,自怨自艾:长大了实在是麻烦,我的命运怎么就这样悲惨?大概没有谁像我这般惶惶不可终日吧?这都怪我太迷恋他了!寒假里若不主动去找他看月食,也不至于这样担惊受怕呀!正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
春暖花开,万物欣欣向荣,碧月的心中却袭来阵阵寒意。她忧心如焚,心情紧张害怕,每天注意观察自己的肚子大起来没有,若在课间操时看见自己衣服的前襟下摆被风吹得翘一点点就怕得要死。心中恨长虹怨老师,恨他过去那么随随便便地靠近了她的身体,怨老师迟迟不把他俩的座位调开,与他坐在一起,简直成了一种思想负担。
她从没有这样痛苦难过、惶恐不安过,她把长虹想象成一切罪恶的渊源,把他对她的好处全忘了,只记住他的不好。平日里只要一看见她那个昔日欢笑如今也变得郁郁不乐的同桌就打心眼里感到不满和厌恶。她甚至想冲他大喊大叫大骂一顿,或者去告诉老师和他的家长,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引起的。如果不是遇上他,她也不至于那么心邪。她中了他的毒,又中了《红楼梦》的毒,难怪过去有人说《红楼梦》是大毒草呢!她的身孕就是这棵大毒草结的恶果。她想到这里,气愤难平,于一天晚自习后,把那部古典名著狠狠地砸到他的脸上。
长虹没有还手,他拾起《红楼梦》,揉揉面颊,不睬碧月,一声不吭地离开了教室。碧月见他那一身傲气,对他更加恼恨。
如此惶惶不安地度过漫长的三个月,她那该死的例假又来了,这下子,她给搞懵了,不但不惊喜反而又添新的烦恼。冤枉了长虹,错怪了长虹,该如何去面对他,挽回他们的友情?此时又想起了长虹的种种好处,便后悔自己对他态度那样生硬。过去这么久,他还会原谅她吗?
再看《生理卫生》,一切皆明白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男女之间一定还有更深的接触才会生出小孩来的。

晚自习前,碧月趁长虹未到之际,将桌面上那道界线用湿抹布擦去,她想以此表达她的愿望,让他明白她悔悟的心情和歉疚的心理。
但是,长虹并不原谅她,当他来到教室,发现那道界线不存在时,一点也不惊讶,而去讲台上拿来粉笔又画上一道。碧月见他这么固执,提着的一颗心始终没有放下,但她羞于再去擦掉,更羞于开口找他讲话,从此更加烦恼和郁闷了。
几天后,他俩的座位被老师调开了,碧月又回到东北角上那昏暗的一隅独桌而坐,长虹却坐在西南角上,他俩的座位相距最远,正好在一条斜线的两个端点上,他们的心理距离却拉得更远。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