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乡记—磕面过年
作者:申时恒
主播:李春华
我们家乡的风俗,正月初一吃汤圆,家家如此。过去,我们那里的农村包汤圆的粉子面都是用碓磕(舂的意思)的,不像现在是用机器碾米,碾米的柴油机的铁烟筒里发出“蓬—蓬—蓬”的声音,老远就闻到磨坊里飘过来的柴油味。
小时候,故乡过年是闹热的。一进腊月,磕粉子面的人家多。听到碓声,就让人觉得,快要过年了。

外婆家厢房的廊檐宽,廊檐下是一架用脚踩踏的碓。碓平常不大有人用,要过年了,由周围的人家轮流借用。天蒙蒙亮就听到“嘭、嘭、嘭”磕粉子面的碓声。一早,晌午,天黑,碓整天也不见闲着。
磕粉子面主要是用糯米(镇雄方言称酒米)。我的家乡没有稻田,不产米。七十年代,糯米贵,很多人家穷,买不起多少糯米,磕面主要是用自留地里出产的糯包谷或糯高粱。家乡人口密,土地少,主要是山地,土层薄,广种薄收,无水利灌溉,靠天吃饭,包谷和高粱的产量也不高。磕粉子面之前,糯米、包谷、高粱都要浸泡在清水里养。只不过,包谷和高粱首先用石磨碾成小颗米粒状,脱去糠皮再浸泡。每天养米的水要更换,米粒浸泡松软后,沥干水分,摊在簸箕里面晾晒。待米粒干湿恰当,可捻成粉状,糯米就直接磕成粉子面。包谷米和高粱米则需用石磨推成浆,捏成浆粑,炕干再磕面。

腊月间,外婆家廊檐下排队磕粉子面的人家多。外婆家的碓要两个人才磕得动。磕粉子面时,两个人一左一右并排,各出一只脚 ,步调一致,用力均匀磕碓。
磕碓的人里有姑娘,媳妇。她们穿了干净的衣服,头梳得光光的。刚进门的新媳妇,生人外边羞口羞脚 ,不惯见人,不敢开口,这时也大大方方出来帮忙磕面。随着碓杆“吱扭,吱扭”的,碓啄头就扬起来“嘭,嘭”的落在碓窝里。喂碓的人不紧不慢把糯米或浆粑舀在碓窝里 ,每隔一会把面舀出,用细萝筛左右摇晃筛在簸箕里的,就是包汤圆的粉子面。粉子面细腻,雪白。刚磕出的粉子面有点润 ,得用簸箕摊开晾晒。

数九天,经常下雪,开始下雪米米,之后雪花纷纷乱下,回旋穿梭,转瞬间,天地一色,照的眼睛发胀。没日没夜的下雪,雪大得嚇人。雪住后,早晨起来,罩子(雾)大。罩子在山村横溢、平铺开来,停留不散。中午,太阳出来,罩子散去,开始化雪。化雪时寒气却更甚于下雪时,镇雄谚语“下雪不冷,化雪冷”。趁有太阳,家家户户都把摊粉子面的簸箕抬到院子里。粉子面多的人家,说明家底子厚。屋檐下觅食的麻雀见到粉子面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看见家家户户晒粉子面,就快要过年了。
申时恒,七零后,昭通卫生学校原副校长。九一年在镇雄一中以优异成绩保送昆明医学院,就读临床医学,毕业后分配到昭通卫生学校。业余时间喜欢写作和书法研习。
主播简介:李春华,国家二级播音员。曾任鹤北林业局广播电视新闻播音员现已退体。性格开朗,热情大方,喜欢交友,酷爱朗颂,用自己纯朴、自然、甜美的声音,传递真、善、美,作品在多家平台播放,受到好评。136946993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