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念想,叫“说去就去”白春玲
是谁说的大汶河与他无关?
尽管今天是元旦节,只要我一个电话打过去,去汶河吧?!好友燕华立马就会响应。只要是与大汶河有关的事情,我俩总是一拍即合。
因为都是多年的朋友了,又一直没有离开过大汶河……
以至于我俩亲密地走在通往大汶河的路上手拉手的时候,想起了读过的一本书里,往往会把我们的这种关系称呼为“同性恋”。
我笑着对燕华说了,她立马就从我的身边跳开,再看她的面庞,早已是羞红一片,并因此而凶我!涉及尊严的问题,她总是这么敏感!
呵呵,别想歪了啊!
望着她的激烈反应,我乐不可支。这种性格,我们及其相似。
近了河岸,那条隐蔽的“燕华”路,就呈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燕华路”是我自个儿在心里叫的,当然更没有人知道。就在燕华十七岁那年、她刚刚参加工作、在乡镇种子农药服务站做会计时……
那夜,她正睡得酣,忽然惊醒,因为她突然想起来还有一部分货款忘记带回家来……
责任心极强的她,立马冲出家门,跑进了阴森恐怖的黑夜——
那时的路都是蜿蜒曲折的土路,路边,不是荒草就是坟堆——一个人跑到单位,跳过墙头,从后门打开锁,惊喜地看到钱还在,立马揣在了怀里——独自穿行在返回的路上,她才感到了恐惧!如果遇到了坏人怎么办……
她的家,紧靠河堤,单位离她的家不近,有四、五里路……
我外婆家,就住在那条路上,东西长度大约有五千米,外婆家住路南,路南是一面几米高的崖壁。外婆家的后园墙,就连接着崖壁。去外婆家,趴在墙壁上往下看,竟然有些眼晕。看小路就凹陷在危机四伏的神秘处。而小路北面、参差不齐的住房,也高出路基四五米的光景,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有一级级台阶通往高处……在小路的宽阔处,就会有一个个的泥巴湾……里面黑乎乎地长满了伞盖样的藕叶……村民们最怕下雨,下雨路滑!听我的母亲说,她小时候,就被雨水冲进去过,幸亏有人及时搭救……
不过,如果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里,你撑着雨伞在那儿漫步,脚下踩着有各种花纹的石板小路,你也会踏出那种古朴浪漫的情调来……可是,燕华在暗夜里从那儿跑过的情景,绝对是一部惊险片……
我们的友谊,或许是我听说了她的这次为了单位的财产不受损失而奋不顾身的经历之后,愈加香醇。
我们走下大河时,故意地躲开了那片坟堆……
冬天的大河里,到处荒草萋萋——狗尾巴草儿,戴着银灰色的朝天帽儿,在冰凉的寒风中摇晃着脑袋……这能够极快地勾起我们的记忆——燕华捧着手机开始寻找各种角度,给它们拍照……
小时候,我们比这些荒草也高不了多少,就背着筐,拎着镰刀,在这儿割草——
那时的头上,全是遮天蔽日的柳树,那些柳树的枝条都往下低垂着,往往就在不经意间,碰迷了我们的双眼!
我们还不止割草,经常在放学之后,把书包里的书本往床上一倒,就三三两两地相约来到春天里的汶河——我们捋柳芽儿!捋回家,母亲在大泥盆里泡上几天,捞出来,做出各种各样的食品:柳芽窝窝,柳芽豆腐,柳芽饼,柳芽呱嗒……
柳芽的味儿我们喜欢,青草的味儿猪牛羊们喜欢。
起先,割的草是给生产队里喂牛马,后来承包责任制后,就只供给自家的猪羊。
没有搞承包责任制时,生产队里的东西,都会按照工分分粮食,我们割的草都会依照斤两记工分。
我们的房村村很大,有十八个小队组成。我家归一队,一队的人,都住在离大汶河最远的南面。周燕华家归十八队,就住在村子的最北边,汶河堤旁。那时,我们谁也不认识谁,虽然住在一村。
我和我的伙伴们往往也要搭伙,因为路远。我们从村南走到村北,再下到河里……一步步往返,返回时,要负重前行……一大框滴着露水的嫩草,压在稚嫩的肩头,总要途中放下来,歇息多次……
但是,大家都是欢天喜地,叽叽喳喳,有说不完的话题!
那时的大汶河里,都有护林员,有个特殊的护林员,人们称呼他“麻风病人”,都说他的病有传染——所以,小伙伴们谈“麻”色变,只要听到他来,背起筐就疯跑……因此,
个个练成了飞毛腿。
每到了冬天,那些落在地上的柳叶儿,也是猪们的最爱……
“也是这样的一个冬天,我和俺娘还来过这儿扫柳叶儿!”
周燕华终于拍完了那些狗尾巴草儿,脸上充满了喜悦的表情,像是旧友重逢。
我们没有走河道,我们喜欢踩着厚厚的软绵绵的杂草,岔道而行。
到了一片法桐树林时,我们相互倚着树木留影,尽管背上留下了树上的灰尘,也非常开心!
房村的大河,非常宽广!因为它临近大汶口交汇处的缘故,水面阔深。房村与对岸,虽然相隔二三十米的水域,也是天各一方。
只有对岸几米长的一段腐朽不堪的废桥,还提醒着人们,那里,也曾经飘过一段热闹的云烟。
还有那一片自生的芦苇,陷在一片凹处,以冬天的颜色,仰头站立着,像是站立了四、五千年!也的确如此!在这儿,二十米深处,也曾经挖出过原始社会的遗迹……
“水”是人类的血脉!离开了它,我们一刻也不能活!
曾经有十几名文友,沿河做过考察,考察它哪里来,又到了哪里去……
一茬茬人来了又去,而汶水汤汤,永不止息!如同汶河里的草木,一站,就站成了永恒!
我们开心这种永恒!为这种永恒,滴着血,淌着泪,含笑感恩:我们挖走了你的金灿灿的河砂,已让你千疮百孔!人间却多了千万间高楼大厦,让天下寒士尽了欢颜!终于感受到了“家是温暖的港湾”!
是谁说的大汶河与他无关?你呼吸一下,空气中流淌着的全是大汶河的气息。
人们没有忘记大汶河,大汶河需要保护的时候到了!我们需要生存,更需要它永久地流淌下去!
现在,大汶河风景区已经落成!在我们无限延伸的脚下,已经喷了两道白色的路线——做了乡镇干部的燕华说:大汶河观光路马上要铺过来了!

作者简介:
白春玲,女,汉族。泰安市作家协会会员。喜欢文学艺术,尤爱文学小小说。有文学作品发表在《山东文学》《时代文学》《泰山文艺》《泰山文化》《精短小说》《未央文学》《迎春花》《企业家日报》《泰安日报》《洛阳晚报》等报刊杂志。小说作品《盲人与女营业员》荣获泰山小说优秀奖。已出版作品集《来自灵魂的掌声》;小说集《白春玲小说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