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来年还回柳树巷
文/ 王小勃
新的一年倏忽间就来了。置身于2020年,总感觉2019年还远未结束。或许是留了些遗憾吧,不过也好,这也就变成了来年奋斗的动力。
多年来,我总感觉时间越来越不够用,年越来越短,一晃自己都快抵近中年了。我再也不是那个走到哪里都被称为小兄弟的孩子了。身边的人有的称我老师,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初衷,我都心怀感激。我知道,人家那是对我的客气与抬爱。而我,就需要拿出加倍的尊重与敬意不可。
因为工作离家不远的缘故,我能够经常回到家里。
记得那是个周末,我在午饭后出去溜达。走在柳树巷笔直宽阔的水泥路上,我突然间就怅然了。我眼前的柳树巷已经不再是那个柳絮纷飞、充满欢声笑语的柳树巷了。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柳树巷变得沉默了,连同泥泞一起失去的还有那数不尽的盎然生机。诺大的巷子里,阳光洒在路面上却只能倒映出零星几个弓着腰的身影,还有那只拖着尾巴一瘸一拐的病猫。水泥路两边,坚固的砖混结构的房子鳞次栉比。
看得出来,街坊邻居的日子都好过了。年轻一代大都去了城里或者更远的地方打拼,村子里除了老人就是野猫野狗,留心一看有些还是金贵的品种。
没了年轻人和孩子的柳树巷更多的被染上了一身的暮气,在外面晒太阳或者溜达的老人我得尊为叔伯姨婶。柳树巷里,我的眼前一律都是昏黄的色彩,像是回忆。没错,柳树巷里就只剩下无尽的回忆了。回忆,不仅是我的,还有那些听到我的声音打开门拄着拐杖迎过来和我唠话的老人们。
我喜欢听老人们说我小时候的趣事,听着听着我仿佛也就回到了童年。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沟渠旁和城壕里,回到了那个成群结队一起去给猪拔草或者拨知了壳的日子。我爱吃洋槐花蒸的麦饭,于是在姐姐们的怂恿下扛着竹竿满村子里跑着“勾”洋槐花。还有熟悉的涝池,涝池旁的那座小庙,每年农历五月份的庙会就成了少有的几次被大人允许跑过去玩的机会。涝池里的蝌蚪很多,大小青蛙们扯着嗓子“呱呱呱”地赛歌,还有蛐蛐“吱吱吱”的附和声,我们一帮小孩子举着棉花糖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有时候还会搭起台子唱戏,无论是演员们举着木偶完成的皮影戏,还是涂了脂粉上去就唱的眉户戏亦或是穿好戏服能唱一整天的“大戏”,都在宣示着一种红火热烈的心愿。
这样的心愿似乎间接反衬出了如今的孤独。
我看到母亲年迈落寞的背影,看到了更多比母亲还要落寞的憔悴苍老的面容。宛如烟囱里冒起的孤烟,在夕阳里缓缓升腾、迸发直到消失在空气里。柳树巷里弥漫的气息总会触发我的泪点,回到家里我也总是忍不住流下泪水。
这时,妻会忍不住询问,而我也愿意将心里的感触向她和盘托出。然后,我们开始一起感触。
新的一年,我能做的就是更多次地回到我的柳树巷,常回来看看我的母亲和叔伯姨婶们。新的一年,我有个这样的愿望:希望我的柳树巷能够像小时候一样笑声朗朗。我想让更多的年轻人看到如今的柳树巷以及巷子里那些孤老的亲人,想他们和我一起暂时放下忙碌,回到我们熟悉的故乡。
作者简介:
王小勃,陕西凤翔人。系文学陕军八零后作家培训班学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延河》《鹿鸣》《陕西诗歌》《作家导刊》《中华作家》《秦岭文学》《渭水》《秦都》等。著有小说集《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