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忠辉(笔名子晓)老师的散文诗《风吟》从篇幅来看也算得上是鸿篇巨制了。其结构之精巧,起承转合,前呼后应,章法严密,自不必多说;其语言的质朴、凝练典雅,相信大家也自有体会。在此,我感受特别深的是忠辉老师意象的运用,可以说堪称一绝。
意象是典型的中国式传统审美范式,它强调心与形、神与意的呼应。意象,含有意和象两个要素。意者,心也;象者,物也。以心观物,物皆着我之色彩。天地焕发五彩,而人观察之描述之吟咏之,吐露心声,书写性情,感悟哲理,斯为文也。从某种意义上讲,懂得了意象的运用才算摸到文学艺术女神的裙角。
现代诗大体用白话写作,一不留神就可能写成了顺口溜。所以,现代诗更要强调用语精炼,意象鲜明,立意集中,方有韵味。
读罢忠辉老师的《风吟》,颇有感触,应该说,写山、写水、写花草、写鸟兽,都相对容易一些,而风视而不见其形,绘而难摹其状,嗅而不闻其味,思而难得其神,是比较难写的事物之一。我们知道比较难写的还有声音,历代把声音描摹得活灵活现的也就是韩愈的《听颖师弹琴》、白居易的《琵琶行》等屈指可数的几首名篇。
而忠辉老师对于风的吟诵,化无形为有形,化无声而有声,化抽象而具象。摹其形,使人如见;摹其声,使人如闻;状其神,使人心有戚戚焉。以风的主意象,以对风的深刻体悟,带动了田野、河流、大地、天空、山谷、村落……展开了一幅又一幅美妙的画卷,写出了风的精神品格,令人叹为观止。
作者起笔以一个新奇的比喻,就把风声展现出来:“风,犹如大提琴用它浑厚、圆润、震颤的音调,在大地低回委婉悠长,如泣如诉地吟唱。”这是对风的总的描写,使人对风有了鲜明的印象。听到了吗?——风声的浑厚、圆润、震颤、低回、委婉、悠长、如泣如诉的吟唱?
接下来,作者写“风在田野漫舞,带来一片新绿”。在这一节,突出了风的温柔和对禾麦的爱抚。遵循着一个时间顺序,从麦芽写到禾苗再写到麦苗,表现的是麦苗在风的爱抚下逐渐成长的生命过程。可谓看似无心,实则匠心独运、草蛇灰线一般。
接下来写“风在夜晚低吟,摇曳熟睡的梦乡”。在这一节,作者写风在黎明时分,“摇醒梦中人”,写出了一个倩影,在芦苇丛中,在河流边上,在月光之下,如梦似幻,空灵飘逸,具有朦胧之美。
再下两节,作者从风的柔美、多情、温暖,转向它的刚健、阳刚,写“风在大地穿行,涤荡漫天乌云……”,首先是吹散满天的乌云,小鸟和人们欢呼雀跃;然后写“风在愤怒呼喊,横扫一切陈旧……”,温柔的风发威时……狂躁时……暴怒时简直就是势不可挡,它嘶鸣、它长啸,它怒吼,它能“将一切卷起,撕得粉碎”,它能“将老树连根拔起,摔到山谷”,最后还一个“晴朗的天空,迎来一个洁净的世界”,这是风的另一个侧面。
后面几节,写风飘荡、歌唱、漫步、行走,使风的人格化进一步得到加强,从而实现从自然界的风向人格化的风、隐喻性的风、象征性的风的形象的转变。风的意象内涵丰富多样,风的精神风貌也更趋于完美。
综上,孙忠辉老师的《风吟》成功地把抽象的风赋予了鲜活饱满的形象特征、赋予了丰富多样的内涵、写出了风的性格精神风貌和品格,让人在吟咏玩味过程中得到美的享受和心灵的提升。
附录:风吟/子晓
在一望无际空旷寂寥的原野上,风,犹如大提琴用它浑厚圆韵阵颤的音调,在大地低回委婉悠长,如泣如诉地吟唱。
风在田野漫舞,带来一片新绿——
风在麦芽尖轻轻地掠过,无声无息,直抵心底,抚慰大地,于是田野换来一片新绿。青青禾苗柔软娇嫩,水汪汪的惹人爱恋,连走过的风都打着旋,回头张望,风过去了,麦苗也飘了过去,舞动着腰身,摇曳起舞弄清影,摆头回眸生百媚。
风在夜晚低吟,摇曳熟睡梦乡——
夜静十分,过五更,是谁在轻轻扣打窗棂,是谁细语呢喃轻吟,又似自问自答,轻弹流音,摇醒梦中人,一袭白沙飘逸掠过倩影,飘然而止在村口,我随风跟了过去寻觅,你又飘向芦苇丛中。月色皎洁,芦花娇艳,弯弯曲曲河流在风中低吟,月色携着风儿慢慢升腾,风儿裹着月色轻轻低吟。
风在大地穿行,涤荡漫天乌云——
灰暗日子使人抑郁,沉闷,几番惆怅,过往神殇,更激起人产生渴望和希冀,驱散漫天乌云,渴望蓝天白云。风,带着使命,呼、呼一路急行,所到之处换来一片欢声,云散了,天晴了,小河都涓涓地欢唱,小鸟都百转和鸣。风,就是爱的使者;风,就是明媚的行者;风,就是晴朗的歌者!
风在愤怒呼喊,横扫一切陈旧——
温柔的风也有发怒的时候,发威时会嗷嗷嘶鸣;暴怒时会呼呼怒吼:狂躁时会隆隆长啸。它会将一切卷起,撕得粉碎抛撒在地上;会将老树连根拔起,摔落山谷;会将残根败柳扫尽,涤荡得干干净净,还本来面目,还一个晴朗的天空,让世界干干净净。
风在蓝天飘荡,与云伴舞的风——
湛蓝湛蓝的天空如辽阔草原,一朵朵白云似羊群在游动,风就是牧羊人,挥舞着他的长鞭,哼鸣着长调在放牧着一朵朵白云,风拥揽着云齐舞,云迎合着风飘动。云和轻柔的风,是那么飘逸灵动,风合着洁白的云,是那么静默灵秀。就让这风在蓝天,在大地,在山谷飘荡,消闲徜徉吧,汇集精彩人生!
风在柔情歌唱,让爱心在飞扬——
风,带着爱一路畅行,行走在天空,与白云和鸣;行走在山谷,与大山和鸣;行走在河床,与净水和鸣;行走在草原,与绿草和鸣。风,每到一处它就是一首委婉动情的歌,把英雄动人的事迹传颂;把人们相恋故事的传颂;也把我深藏已久爱的思念传颂,就让爱随风,爬过高山大河,走进绿野深林,长眠醉卧花丛中。
风在舒缓漫步,天水荡开涟漪——
闭目静思,你会感到风的爱无处不在,在天空中缓缓流动,在原野中缓缓流动,在溪水中缓缓流动,也在我的躯体里似血缓缓流淌,天人合一,浑然一体,哪怕是投入一粒沙,一滴水,一段情思都会融入水中,激起一道道涟漪,慢慢荡开,弧光越来越大,慢慢通向天体,似银河之弧,竞相辉映,璀璨夺目。清风吹皱一湖水,岸柳摆梢竞自由!
风,静静走过,慢舞,轻吟,抚慰,撩拨人们心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