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变与未变
文/赵魁元
——回老家过年观感笔记之一
由于生活所迫离家四十年的我,今年破天荒在老家过春节,为的是在母亲有生之年能多陪陪她。
1978年秋,国家恢复高考。高中毕业后在老家农村劳动了六年已经24岁的我参加了高考,考中后从此离开了农村,离开了老家。毕业后被分配到原商丘地区建设银行工作。这一出走,就再也没有真正在老家过过春节。自那时算起来到如今整整四十个年头。
我离开家的时候,父母双亲健在,兄弟姐妹中除了大姐出嫁之外还都未成年,有的在上学读书,有的在家劳动。现如今,大家各奔东西都有了自己的小家庭。父亲在操尽了心之后撒手离开我们已经二十多年。健在的母亲现如今也已经是86岁高龄。
我离开家的时候,我们家住的是父亲带领我和兄弟姐妹们三间用黄土和泥剁成墙的土瓦房。参加工作后,父亲又亲自摔制砖坯烧制成红砖,又买了红瓦和白灰砂石混凝土、请人为我结婚建起的三间瓦房。如今,三间土瓦房早已坍塌,只剩下残垣断壁突兀在那里。现在的老家,母亲和三弟同住的四间瓦房是后来三弟在成家时,母亲请人帮忙翻建的红砖红瓦房。另有一间厨房和一间洗漱房,一个有一座简易大门的、占地半亩多的四四方方的红砖墙院子。老家现在住用的房子依然建在旧址上,院子的前面和西面空闲地上都种了麦子,麦收之后种大豆或玉米。屋后依旧是父亲和我们兄弟姊妹当年拉土垫岗子(我们住的地方原来比较低洼)时时的土坑塘。
我小时候坑塘里是有水有藕莲有鱼的,1974年以后逐渐干涸,再后来就栽上了速生杨树。杨树长得快,能及早换钱。我家那时穷,一切都是从能尽快转换成钱出发。现在依然是杨树,包括邻家栽植的杨树。只不过现在的杨树由于坑塘多年干涸和杂草丛生土壤缺乏营养没有早先生长得快了!
老家所在的村子与我离开家的时候相比,变化最大的是纵贯南北和横穿东西的路,先是由土路变成沥青路,去年又换成了混凝土路。再一个变化最大的是家家户户的草房都换成了瓦房,还有两户人家建起了两层楼房。村西头原先的苹果地(生产队的时候栽植的苹果)和单场(生产队的时候打粮用的场地)以及十来亩棉花地现在都建了房住了人。第三个变化最大的是家家户户都用上电和自来水。
村里转了一圈儿,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偶尔碰到几个乡亲,都是新面孔,老面孔一个没见着。听老母亲说,我说的老面孔大都不在世了,尚健在的也都风烛残年不出门了,与我同时代年龄大小差不多的大都去城里或外地给孩子看孩子去了。一腔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村子里的街上异常的寂静,或许都在自家里做年饭吧!村里的夜晚,人们各自紧闭大门,呆在各自的家里。举目周望,看到的是通过门窗透出的电灯的光亮。少有人家在门前廊下装置一个灯泡照亮。一个村子静得无声无息。
我记得我当年在老家的时候,到这个时节,因为食品短缺,过年的馍菜都很简单。到了傍晚,男人们和一群孩子会在集聚到生产队的牛屋里,打扑克牌或者听老者讲故事,烤火取暖,至晚十一点左右才散伙各自回家睡觉,一群孩子则钻到牛屋后面的草池子(专门存放铡好的喂牲口麦草、与牛屋连着的小房子)里一起度夜,第二天太阳老高了才睡眼惺忪的被饲养员赶起来各自回家去。大队部的代销店里则彻夜灯火通明,烟雾缭绕的一帮人打扑克牌玩通宵,一个个熬得眼白通红。
冬天里大寒时节的夜是冰冷冰冷的,尤其是在夜深人静时。当年如此,现在依旧。钻到被窝里睡觉时身体蜷曲成一团,当被窝被暖热时才敢慢慢将腿逐渐地伸开去。在老家,夜起室外排解是个大问题。一去一来浑身冻得冰透,被窝也全凉了,还得重新靠自身体温将被窝暖热。
在老家的这些天夜里我一直是除了外套穿着衣服睡觉的。毕竟是过了六十半岁的人了,抵抗寒冷的能力不如当年了!
农村的文化生活依然很单调,不像城里年关布置得花灯招展,各种各样的活动安排得丰富多彩。除了一家一台电视机外再也没有什么。年轻人从外面打工回来,要么找要好的发小相聚,要么玩手机看视频或聊天儿。最热闹的恐怕就是谁家孩子结婚婚典和请客吃饭。
农村的环境卫生这些年有些好转,但与官方要求还差得很远。
野外地里我看到麦苗长势不错,分孽分得不错,土壤墒情也好。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之后,农作物的栽培和管理都比生产队大哄隆好多了。粮食产量也一直维持在吨粮以下的水平。但受国家取消粮食收购保护价和各种生产资料价格上涨因素的影响,农民的种田积极性明显受挫。今年我们村有约上百亩地不再种粮,以每亩地1300元的价格转租了出去,由承租方改种山药。这对村民来说兴许是好事,但对国家粮食安全来说未必是好事。作为普通人来说,我赞同村民的决定。因为忙忙碌碌辛辛苦苦种粮,一年到头去除生产成本赔钱或者不赚钱,这样的“生意”换成我我也不干。倒不如租出去到时候获得一把成总的钱,同时还能腾出手来去打工挣钱,一举两得。
2020.1.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