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明的连枪

       图片自拍与网络/随笔/向远茂

      “叭！—— 叭！叭！”三声驳壳枪响，子弹射向田坎上的两只大老虎。谁知那两只拦路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张着血盆大口，面目狰狞，毫不畏惧，眼露凶光，不愧是头戴王字的猛兽！这时，手握着驳壳枪的、年轻的武装部长 —— 向乔明不免有些紧张！于是他立即赶回龙鼻嘴区政府拿了一支马枪，弹仓里压满了子弹，并已经将子弹推上枪膛！当他再次赶到老虎出没的地方时，那两只老虎已不知去向…… 夜幕早已降临，大山迷濛，山沟阴森，小路难行。他是奉命去龙鼻嘴的李家寨村抓人的，村支部书记在大山中的油坊里焦躁的等待着他，却迟迟不见他到来，村支书在犹豫和恐惧中退缩回家去了。此时的乔明腰别一支短枪，肩挎一支长马枪，壮着胆子借着淡淡的月色向李家寨行进！他悄悄入村找到村支部书记，并问清为什么不在油坊里等他的原因，之后才召集民兵趁夜抓捕人犯，秘密押解，那是他在土改反霸工作中执行的一次特殊任务。

       向乔明，一九二六年生，他没有进过学堂、读过书。一九五〇年参加工作，解放初期，革命队伍里正缺乏工作人员和积极分子！当年二十四岁的他年轻力壮，头脑灵活，能说会道，一表人才，更重要的是他工作积极，彭操书记选拔任用了他，从此他便参加了革命！年轻、积极的他被分配到翁草进行土地革命改革。后来，他在河蓬、龙鼻嘴、坪坝、双溪等乡镇任党委副书记，直到一九八〇年退休。据他本人讲述，他参加革命工作之后，曾经到长沙干部培训班学习半年，就凭着那点文化教育和学习远远不够运用到工作之中，很多问题与矛盾都是凭着经验去边学习边解决的。那时的彭操书记是很信任他的，并任用他为第一副书记，但由于他缺少文化知识，未能肩挑更重的担子！他笑着说：“那是我一生缺少文化的遗憾！”乔明是个能干的人，也是一个怪人，作为退休的一个老干部，应该是安享晚年幸福，珍惜美好时光的年龄！他身体健康、壮实，自从离开岗位他将近做了三十一年的农夫，无论风里雨里，无论春夏秋冬，从未停息！那干部身份早已脱胎换骨，农夫做得像模像样。看他那古铜色的皮肤，经年一把柴刀，一把锄头，一套犁耙或是一捆牛草或是一挑木炭或是一担柴火，谁也不会想到那是一个曾经挎过连枪的老干部。他会点木匠，会点石匠，也会些中草药与几个秘方，他也常常为村里人看点小病小灾什么的，一般都是义务出诊，从不收费。他还是个勤劳、节俭的人，他自退休后一直在家劳动生产，直到八十五岁才正式休息！他犁田、种地等农活样样会干。记得：村里的乡亲们说他大年初一都在山上烧炭，饿了吃几个红薯，渴了喝一碗冷水，就在大山深处过年！下山还得挑一百多斤木炭。村里有一处禁地建有土地庙、土地堂，很是神秘、让人敬畏，村里几乎没有人擅自进入那片禁区，那是一块陡峭的山崖，上是茂密青竹，中是悬崖峭壁，下是潺潺溪水，怪石嶙峋。他却在那悬崖上走去爬来，上下攀援如履平地，让村里的人望而生叹，都说他是个不惧鬼神，不怕危险的角色！

       七月流火，我回到故乡。一个炎热的夏夜，我登门拜访了这个老大哥、老书记，他已经八十七岁高龄，身体健康，说话嗓高声大，精气神很足，讲到来劲之时便伸出右手二指并拢，拇指上翘，就像握一把手枪似的直指前方，仿若一个严阵以待子弹上膛的老兵！这也许就是他曾经握过一段时期的枪所养成的习惯动作，尽管日月变迁，岁月更替，而他却始终保持着那种战斗的警惕与战士的气质！我知道他毕竟是握过钢枪的人。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人们编排的顺口溜、连八句，当然都是些形象的赞美之词“当！当！当！——— 当！当！当！——— 乔明屁股挎连枪！”可见他当年是多么的风光！

                     写于 2013年7月5日

                    修改 2020年2月12日

背景音乐：《铁血丹心》。

作者简介：

       向远茂，湖南省湘西州人。平生喜欢文学、乐于写作、结伴旅行、游山玩水、自由自在。从古丈茶乡沿水道漂流至泸溪，安居在沅水之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