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张心泉 

   过去，商洛人都把商洛的地域称为“山里”，把秦岭以北的地方称为“山外”。因此在洛南人的眼里特别是洛南石门一带的北路人都习惯把秦岭以北的地域称为山外，其中包括山西一带地方。

  在石门的历史上，因和关中一带接壤较近，就和那里有很大的牵扯关系，似乎生死与共。

   在石门的历史上，关中有灾难，一般灾民都会涌入石门谋生，石门如果发生灾难，就也会去关中一带乞讨谋生。在石门人的记忆中，一九二九年的关中大旱（即老百姓常说的民国十八年大旱），造成民不聊生，大量关中人涌入石门，他们用旧衣服，旧棉花来石门换粮食求活命，足见石门的生活环境还是比较好的，确实就像人们所说的那样是一个丰不全收灾不全歉的地方。

   最近四十多年来，人们都吃饱了肚子，很少有因无粮饿死人的现象，因此，现在的年轻人，他们根本不知饥饿的滋味，所以他们对粮食不是很珍惜，加之最近几年人们都从农村涌向城镇，种庄稼的人越来越少，大片的耕地荒芜，种的庄稼越来越少，人们很少再能见到庄稼，现在不知五谷为何物的人比比皆是，分不清麦苗和韭菜的人不在少数。

   自古到今，民以食为天，人不可一日无食。古人曾总结天下生存之道；饥饿生盗贼，只有手中有粮，才能心里不慌。可现在的人们因有钱可以轻易的买到粮油，因此就把老祖宗留下的忠告忘的一干二净。但是现在的社会，人们根本经不起任何天灾人祸的折腾，今春的疫情在一定程度上给人们敲响了警钟，多少上了年纪的人，想到了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石门以及其他商洛人去关中及山西一带乞讨的心酸记忆。现在关中一带有好多洛南婚嫁那里的女子，她们那时之所以远嫁那里，都是为了解决家里的生活问题，为了家里人吃饱肚子不致饿死。现在多少平川女子当时下嫁山里都是为了有口饭吃。

   就在洛华公路修通不久的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经常有人拖儿带女的走在洛华路上朝关中一带去乞讨，有些人想法设法离开当地去外地求生，那时候，山外关中一带一见乞讨的都说是“山里人，商洛人”那些人似乎是洛南人，商洛人的代名词和形象。每到冬春季节，大批的洛南人都翻越秦岭去山外那里乞讨，有些人没有路费，就带着一些洛南的核桃，柿饼去换钱，换粮食。

  曾经在一九七七年，洛南人去山西以及关中一带行乞，被当地作为一种社会不安定状况被新华社作为内参反映，洛南县委，县政府曾专门去乞讨集结中转的罗夫车站去接人，因为罗夫一带有专门的收容遣返商洛去的乞讨人。

   那时政府提倡以粮为纲，但是粮食生产总是不够吃，人们集体化干活，都是出勤不出力，干活打哄哄。同时耕地缺乏肥料，也打不出多少粮食。收获的庄稼用农民说的话是“玉米就像楼顺核，麦穗就像苍蝇头。每到分粮食的时候家家都是眼巴巴的看，所分的粮食几乎都不够吃。青黄不接的时候家家没有粮吃是家常便饭，特别是石门川内，人多地少，所产的粮食根本不够吃，每一到年关前，家家都是缺粮难以生活过年，只有去想法设方去借粮，出远门买粮食度日，勉强一过年后许多家都是无米下锅，许多人只有拉下面子去乞讨。由于饥饿，因此人一见面问候语就是“你吃了么？”

  为了解决肚子饿的问题，人们千方百计的寻找填饱肚子的替代品，干萝卜叶子，干萝卜，干白菜都是口中食。萝卜缨子窝的酸菜，玉米皮麦麸子混柿子搓的炒面当饭吃，只要是能充饥的漆籽，柿子叶，坷垃叶，软枣叶，榆树皮，槐花，叶上花……都用来当饭吃，由于缺乏营养，人人都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解决填肚子问题成为每家人首要解决的难题。可以说人们的一切辛劳都是为了吃。

  每到夏收前，石门许多妇女或者老年人就结伴去关中一带去拾麦子，他们在那里夏收过的地块上将人家收获遗漏的麦穗捡拾，借当地人的工具锤出麦粒晒干装入布袋带回。去拾麦时，白天拾麦穗，乞讨饭食，晚上睡在人家的麦场边的麦秸堆上或者人家的台阶过夜。后来去的人多了，有些奸诈的人就偷人家未收割的麦子，当地人就组织人员收缴所有人拾来的麦子，于是许多人就和当地人打起游击来东躲西藏，趁夜色把拾得麦子扛到能返回洛南的罗夫车站一带让过往的车捎回，稍有钱的人就坐班车，无钱的人只有扛着少部分或者用扁担挑回，运气好的人可以拦挡回洛南的顺路车坐在车厢内返回。那时能拦挡到顺车的多为姑娘媳妇，一般男的很难有这样的幸运。有些人结伙去，也有拉着架子车的一同步行拉回。那时洛华路上是络绎不绝的出入人流，现在上了七十岁以上曾经历那段艰辛的人，一旦提及此事总是流不尽的辛酸泪。那时在关中乞讨，讨饭人就把乞讨来的馍掰成块，放在地上晒干，这样晒干的馍片不霉变也好储存，干后就装在袋子内带回。据有关史料记载，1977年2月26日，洛南县召开四级干部会，为了让所有干部认识洛南人口外流乞讨的情况。当时的县委书记周兴诗带领部分干部前往洛夫汽车站，沿途就看见10多次碰见拉架子车，车上装满讨要的馍袋子现象。拉架子车一般都是一人驾辕，三五人拉套。2月27日，县上就接回18卡车约六七百人的讨饭人。

  那时去乞讨、拾麦，有多少人被政府接回，又有多少人被当地人误抓批斗挨打，多少妇女，老人滞留车站，在车站内外过夜，有生病的，还又被歹徒拐骗的。在乞讨中，曾有多少妇女被歹徒蹂躏，都是为了讨口饭吃，只有泪往肚中流，又有多少年轻的姑娘去乞讨，被当地有粮吃的环境条件所吸引，就下嫁当地不再回来？现在下嫁山西，关中一带的许多六七十岁的老妇人，大多是那时候因生活所迫下嫁那里的。

  为了生活，有些人去北边拾麦乞讨，同时有许多人去河南朱阳一带去担粮，记得我的父亲总是去河南卖粮，说是卖粮，其实就是当地晒干的红薯片，那些红薯片担回来用石磨推着磨成红薯面蒸馍吃。记得几次父亲一把红薯片买的担回来，我们就迫不及待的揭开口袋，啃着那红薯片，那滋味就觉得香甜可口，好吃极了。

在那饥饿的年代，人们最常见吃的就是洋芋，萝卜，白菜等蔬菜。洋芋既是菜又是饭，几乎每顿都有洋芋的影子，。早上玉米粥内有洋芋，中午饭内也掺洋芋，菜是洋芋片，洋芋丝，洋芋块。萝卜是主要蔬菜，萝卜条，萝卜片，冬季是生的，春季是蒸熟晒干的罗卜丝，其次是白菜，秋季莴酸菜，合着罗卜腌咸菜，没有卷实的散叶白菜挂在绳子上风干，等春季蒸菜馍吃。

那时候，人们根本不知道其他地方的蔬菜，更别说海鲜。记得后来条件稍好些时，我们儿时的一个伙伴偶然吃过一次菜，他觉得味道极好但不知道菜名，过年时就让他妈也给他做那道菜，他妈问菜名，他不知，看到洗净的白萝卜和曾吃的莲菜有些相似，就对他妈说是窟窿萝卜，从此留下了“窟窿萝卜”的笑料来。

人啊，不经灾难，不知道太平盛世的珍惜，人不挨饿，不知道粮食的珍惜。人常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身体慌，而粮食又是其他任何东西所不能替代的，黄金珠玉，尽管是财富，但饥不可食，寒不可衣，只是一种象征，唯有粮食是实实在在的能维系生命的东西，是人生不可缺失的宝贝。

看来，人啊。在任何时候都应该记着挨饿的时候，而不应该记着吃撑的时候，人生，无非是为了延续生命，而延续生命粮食是不应缺少的。任何人，谁若果忘记了粮食的重要性，那就是生命最悲哀的开始。

       粮食是生命之源，是强国之基。随着近几十年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许多人渐渐忘却了曾经的灾难和饥馑，不珍惜粮食的现象让人看得心疼和不安，假如有一天饥荒真的来临，那我们也许乞讨也不会有过去关中和山西的条件，也许那真的是一次难以度过的灾难。

    因此，奉劝天下的人们，请珍惜我们脚下的土地。请珍惜维系我们生命的粮食，切莫让曾经的乞讨再让我们重演。。

岁月匆匆，事情无常，灾难和幸运预测不到谁先到来，我们对生活还是悠着点为好，不要吃饱了忘记挨饿的时候，对我们生命中赖于的粮食多产生些感情为好，记者人们所说的话；饿时赐一口，胜过饱时送几斗。没有粮食吃的时候是最难受的时候，说不上是生命终止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