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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子云诗歌试图抖落一些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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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图抖落一些灰尘
作者：蒋子云
进家门之前，我用十分钟清洁
酒精喷洒全身，喷洒
手机、笔记本、公文包和一些文字
换鞋，踢开那些有可能
粘在帮底肮脏的脚印
摘下多层防护口罩
小心翼翼将贴嘴脸的反面叠起
洗手，用尽可能专业的操作
洗去哪些在汽车门把电梯按纽
或者纸笔留下的痕迹
我试图抖落一些东西
包括风、灰尘或者病菌
让自己成为一支最干净的棉签
躺进真空密封的家室
当放下一切，环顾四周
客厅、卧室、阳台、厨卫间
……灰尘飘扬如一场风暴
既便擦试最干净的餐桌茶几
玻璃镜面也留着汤水的遗物
并不断坠落微尘的尸首
多么希望有一片洁净的寓所
一万个宽心安放自己
一层层剥下衣装，赤裸裸
坦露在花洒密集的雨帘
十指随发尖顺岁月流至脚趾
随手一理就搓起层层垢夹
这让我异常惊恐
纵使每天三轮洗浴，洁露香沫
体内体外的泥垢总是生生不息
这时我相信男人是泥做的
也相信女人是水做的
但我怀疑水比泥更加清洁
怀疑水真能把泥尘洗涤
窗外正有一些水，一些雨水
在洗涤天空、树叶
洗涤樱花或者桃花
天空并不比没洗的时侯更蓝
一些树叶和花瓣
摔死在冰凉的地上
哭声石粒一样砸着阳台
是不是要告诉每一扇窗户
人，兽，或者其它物类
其实也都与落地的树叶花瓣
有着相同的命运
所有的高终归低首落地
所有的洁终为尘世所污
生于泥土，长于尘世
最后都魂归泥土，有什么
不是被泥土灰尘所浸染的？
我惊㤉，此刻的自己
就是一颗巨大的灰尘
漂浮尘世，早夹带无数病菌
呼吸，说话，或者游走
手脚所触及的，或者
身体其他部位所留下的
都可能成为致命的冠突
洁身，躲避，抑或度劫
都不过一场虚妄
要紧的，是在下一次开口之前
下一次举手或抬足之前
先弹一弹自己的衣袖
其实，每个人并不比周围
洁净多少
蒋子云，2020年3月9日夜，马栏山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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