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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子云诗歌：一粒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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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粒砂子
作者：蒋子云
一粒砂，和无数同类
捏在钢铁掌心，从河床浮出
浮出眼泪的江河
拖泥带水，一幅传送的担架
送你进入搅拌机血盆大口
从另一座山剜下的骨头
磨成粉末，抽来大地的体液
抑或血浆，粘合成另类生命
天地日月的精灵
以新的方式苟且
原以为浮出水面晾干血汗
即可出人头地
有谁知道，下一站，更下一站
或最终的归宿
是粉身碎骨，或深埋黄土
压在底层，抑或有幸高攀
以塔、楼的身姿
成为众望的地标
是的，我就是这粒河砂
曾经的一只鸟，欢鸣于林
曾经的一尾鱼，畅游于海
曾经的一簇火，烧红云霞
曾经岁月的骨头和化石
守着亿万年的初心
而今为人作嫁辗转流离
亲人啊，就算你经过我
何以辨识
我早已变形的躯体
太阳将西山树林烧成黑暗
嫦娥舞起摆裙被塔吊撕破
风牵着烟霾，乌栖在枯枝
蛇和虫子在寻找草丛掩身
期待有一场雨，或大风暴
将我或我一部分微尘粉未
带入江河，重归母体
河床已经太远
面目已经全非
眼泪早已风干
细软的心已磨成硬核
唯一缕游魂，痴情等待
远方那一声呼唤
……
蒋子云，2020年3月6日夜，马栏山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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