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3. 君子耻其言之过其行
(一)
《论语·宪问》14.27:子曰“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
(二)
对这一句的理解,诸家分歧不大。这里主要谈谈“而”字或作“之”字的问题。
由于连词“而”字的并列作用,“耻其言而过其行”容易被理解成“耻其言”与“过其行”两件事。朱熹《论语集注》里说:“耻者,不敢尽之意。过者,欲有余之辞。” 即代表了这种断成两截的解法。
针对朱熹这种解法,《论语集释》里辨析得非常清楚:“圣人之言,恐不如此之迂曲也。且言不过行,有何可耻?行取得中,岂容过余?过中之行,君子不为,过犹不及,圣人之明论也。《注》文本因而字故为此说,本分言之,止是耻其言过于行。旧说君子言行相顾,若言过其行,谓有言而行不副,君子所耻。南轩曰:“言过其行,则为无实之言,是可耻也。耻言之过行,则其笃行可知矣。”二论意同,必如此说义乃可通,“而”字盖“之”字之误。
此处“之”字用在主谓语结构之间,使“其言过其行”成为名词性词组,作“耻”字的宾语。应该清楚地指出“而”字乃“之”字之误,不应当模糊地说此处“而”字用法同“之”。
钱穆《论语新解》里说:“本章或作耻其言之过其行。今按:君子所耻,乃其言而过其行,即言之过其行也。不当分耻其言与过其行作两项解。”杨伯峻《论语译注》里说:“而——用法同‘之’,说详词诠。皇侃所据本,日本足利本,这一‘而’字者作‘之’字。”但他们引文里却仍旧沿用“而”字。其它版本如徐志刚《论语通译》、唐满先《论语今译》、余国庆《论语今译》、李泽厚《论语今读》、东篱子《论语全鉴》等也都沿用“而”字。只有毛子水本改成了“之”字。
知错而不改,不知为何?总之,夫子曾说:“过而不改,是谓过矣。”
(三)
理雅各译:The Master said, “The superior man is modest in his speech, but exceed in his action.”
潘富恩、温少霞译:The Master said, “The superior man is ashamed to speak more and do less.”
辜鸿铭译:Confucius remarked, “A wise man is ashamed to say much; he prefers to do more.”
译文里都把“言”与“行”给分开,而成了“言多而行少”。 “言过行”,不是“言”“行”多少的问题,而是说言行相副的问题。“言过行”毕竟有别于“言多行少”。或许你说得多也不必以为耻,只要你的行不少于你的言。
韦利译:The Master said, A gentleman is ashamed to let his words outrun his deed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