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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子云诗歌：我，儿子和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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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儿子和鱼
作者：蒋子云
从我的餐桌，到鱼的餐桌
只有十五步，或者多一步两步
那时吃饭，我总爱蹲在河边
用娘借来瘪米做成的酸菜煨饭
喂养河中同样缺少营养的小鱼
那些麻嫩子，游刁子，鳑鲏子
总会相约在门前的水码头
争抢我倾碗的饭粒
就算自己饿着也会匀出一些
鱼多饭少，有时就偷偷挪用
父母留用的晚餐
鱼在我的眼皮下争抢斗狠
几串气泡宣泄得意或是委屈
我和鱼都有着莫名的兴奋
有时我也会用小棉球逗戏他们
几尾游刁在钓线上舞蹈
虾公鼓爆眼球以示抗议
而我，总会被父母呵责
扬言要把我丟进河水直接喂鱼
现在，儿子大小和我当年一样
老屋的餐桌到鱼的餐桌，依然
十五步，或者多一步两步
米饭都粒粒晶莹饱满
只是，那群鱼已不见踪影
我不确信它们是不是和我一样
长大或者流浪远方，是不是
也生养了淘气的儿子
只有门前的河水，一锅酱油
像精心熬制的鱼汤
儿子，已没有清亮的江湖
已没有畅游的鱼群
只有生物课本的图谱，和博物馆
一副副鱼家族的骨架
提示这里曾是富庶的鱼米之乡
此刻，只有客厅餐桌边
水族箱里输着氧气的几尾金鱼
鼓起眼晴，瞪着我们
……
蒋子云，2020年3月27日夜，马栏山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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