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寄至天堂的一封信
何玉芳
妈妈,你好!
今天清明节,我和哥哥姐姐妹妹都看你来了。妈妈,你在那边可好?
‘’三月短松岗,祭扫先人泪水汪。坟冢草长伤痛处,心慌,儿唤千声不见娘。‘’ 妈妈呀,转眼间,你与我们阴阳相隔已十三了。每年清明节到您坟头祭扫,我们都不禁悲自心头起:您的音容笑貌依然历历在目;您的一言一行无时不在影响着我们的人生。
妈妈,你是一个具有博爱胸怀的人。我们都清楚的记得,你常常给无儿无女的邻居家五婆送好吃的;把热菜热饭舀到上门讨饭的叫花子碗里;也不知道多少次,你叫上父亲帮着拖着两个孩子的寡妇吴婶家犁田耙地……
记得还在村头大马路修建之前,我们家旁的那条蜿蜒小道,是邻村赶圩的必经之路,三天一次的洛埠圩日,你总会早早地烧上一大锅山楂茶和一大锅的米粥,还稍带炒上几盘诸如罗卜酸笋之类的小菜。摆在屋旁那棵樟树下的小木桌上,让累了饿了的赶圩人,在大树下歇脚躲荫的同时,能免费的喝上一口凉茶,吃上一碗凉粥。农闲时,你会搬上家里的那个针线筐,一边缝补衣服,一边跟歇脚的赶圩人拉家常,交流为妻为母之道。即使在六零年困难时期,没有粥和菜煮了,但山楂茶您总是照煮不误的。每当人家对你说谢谢时,你往往轻轻一笑说:不用谢,路还好长呢,喝了脚不困。
妈妈,你知道吗,直到现在,邻村那当年跟着大人赶圩的小孩、如今的老辈人,碰到我们,还会时时说起大樟树下的山楂茶、凉粥和酸笋。那份深深地怀念和敬爱之情,令人唏嘘不已。这都说明了妈妈您早已与他们达到了心灵上永久的契合。
妈妈,你也许不知道什么叫博爱,也不懂得什么叫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但你却很自然地在日常生活中给他人以帮助和关爱。你看似平常的举动和淡淡的言语,给予的却是人际间的温暖,体现了人性的真善美。
你从来不迷信,你说过,什么都得靠自己的努力,不要信什么命呀神鬼呀的。你最佩服的是我们的爷爷,连起新房这样的百年大计,都不选所谓的风水、吉时,想哪天起就哪天起,最多是房子建好了用大竹扫把用力扫几下。爷爷说大扫把扫了,什么妖魔鬼怪都扫走了。你说,爷爷是旧社会过来的人都不信了,现在新社会了,共产党那么有威望,鬼神哪敢来。你是穷苦人家的女儿,从小到我们家做童养媳,对共产党有着深深地信赖。
可是,当二姐得了绝症,你与二姐夫东奔西颠,四处救医问药,一切都无济于事时,你违背了自己的信条,多次跑到东泉镇去求那个闻名的仙姑婆婆,花了很多你节衣缩食攒下来的钱求得了据说能医治百病的‘’仙水‘’。
仙婆说了‘’仙水‘’要远离凡尘才能奏效。你信了,虔诚的信了。为了远避人气的混浊,你有车不搭,有大路不走,专捡僻静的山间小路,挑着两竹筒‘’仙水‘’,爬山越岭几十里,赶到肿瘤医院,来不及歇歇气、揉揉肿胀的双腿,便急急地、半哄半骗地逼着二姐喝下那混着香烛灰的‘’仙水‘’-----也就是仙婆点上香烛胡邹几句咒语的矿泉水。看着二姐把‘’仙水‘’喝下肚里,你困乏的脸上马上绽开了希翼的亮光。
然而,当你对女儿的爱,对信条的背叛,对鬼神的敬畏,全都化成了泡影,二姐还是撒手人寰之时,你再也撑不住了,你弱小的身躯,你坚强的意志,轰然倒塌。‘’丧子母断肠‘’啊,妈妈,你躺倒在床上,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不吃不喝不言语。泪水似水般地淌。枕头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等你好不容易走出伤痛,整个人却变得非常的敏感了,只要家人里有哪个头疼脑热的,你就会很紧张很难过。嫂子胆结石住院,您担心别人看护不到位,整整一个月,您寸步不离地守在嫂子病床前;爸爸哮喘病住院,你都已77岁高龄了,还日夜守在医院,坚决不让我们儿女替换:你不放心啊,唯恐一不留神,又一个亲人会离您而去……
妈妈,我们无法抹去您深悲的伤亲之痛,但却从您那里深深地感受到了什么叫爱的极致,从此亲朋间有了灵犀:平息了曾有的纷争,消除了无端猜忌。鄙视了私心杂念。同时会时时因亲情而牵挂,因牵挂而爱人,因爱人而团结奋进。
妈妈,你就是一个仅在夜校学过几个字的乡村农妇,没有豪言壮语,没有留下金银财宝,但你无形中创下的博爱的家风,却深深地刻在儿女心中,时时刻刻如春风化雨般地影响着我们:爱,是一切伟大的渊源,是和谐社会的必要因素,更是人类发展的和煦东风。
妈妈,今天我们按照清明节的习俗,把信连同纸钱一同烧给你,相信你一定能收到。您放心,妈妈,我们会把你留下的博爱的家风,千秋万代的传承下去。发扬光大!
永远怀念您,妈妈!
您的女儿:山鹰
2020年清明节
作者简介:
何玉芳,广西柳州市人,大专文化。中学语文退休老师。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柳州诗词学会会员。柳州汉诗研究会会员。现任广西柳州罗池诗社理事,办公室副主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