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秀荣

      母亲，在那遥远的天堂，您还好吗？我想你了，我真的想您了。二十七年前，您狠心地丢下了爱你、敬你的儿女们，闭棺西去，如今在天国是否还能看见我，是否，还知道这些年来，女儿是怎样撕心裂肺、睡不能安的度过想您的日日夜夜，您是否还知道多少次，在梦中我牵着您的手久久不肯放开，当醒来时。没有了您的身影，痛苦的眼泪浸湿了枕头。今天，是您诞辰九十周年纪念日，我思绪万千，心中五味杂陈，心酸苦辣一齐涌上心头，难以言表。桩桩往事记忆犹心，魂绕梦牵却只得强作镇定。对您一生所经历的种种磨难和为人处事，高风亮节，做一番深切的追忆，以表女儿对母亲的思念之情。

      母亲出生在油坊村，一个贫穷的农民家庭，姊妹七个，四个哥哥，两个姐姐，母亲排行老七，故名小七。三个哥哥两个姐姐成家以后，母亲十四岁那年，外婆因病去世，外公带母亲和四舅一起生活，后因家境穷的锅盆叮当，日子无法过下去，就把四舅送给了本村一家条件较好的人家，而后四舅因不堪忍受寄人篱下、备受欺凌，半夜逃回家中，叫开外公房门含泪告别父亲，他乡逃生。临别时，外公也没什么东西可送，就送给了四舅一把咸盐，让带在身边予以备用。四舅走后日子仍无法维持，为逃活命，外公决定，逃荒岳阳浮山，迫于无奈十四岁的母亲，给大洼村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作了童养媳。在大洼，人家不把母亲当人待，每天食不饱腹，衣不遮体，晚上，也不让在家里睡，就给了半条布袋片，让您在一间没有门窗的破草屋中栖身。寒冷的冬天，北风呼啸，大雪纷飞，母亲您被冻得浑身打颤，只得用破布袋片盖住头，身子委屈在草堆中。鸡未打鸣就得赶忙上碾上磨，稍有迟误就会招来一顿棍棒毒打。曾因饥饿乏力头晕眼花，多次被累得昏倒在碾盘之下。母亲白天下地干活、收工回家，人家一家吃小米焖饭、面条，只给母亲一盒黑豆，还得在碾上碾碎，点燃灶火熬碗野菜黑豆汤充饥。每当，人家稍有不顺眼，就会被木棍毒打，身上经常是青一块紫一块，伤痕累累。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母亲过着猪狗不及， 牛马不如的生活。清晨，母亲您在推碾时，昏倒在碾道，醒来后爬不起来，躺在地上轻声哭泣，被邻居过路发现，才把母亲扶了起来，看到母亲身上的伤痕。流下了同情的眼泪，口中叹道“哎，太可怜呀。每逢过年时节，人家吃饺子，母亲只能眼巴巴地看，最后，把手上搓下的擀面板上刮起来的面团，包上两个饺子，就是母亲过年的美餐。有一天傍晚，母亲到人称为四婶的家中串门，好心的四婶看见母亲饿的样子，就给了母亲一个豆腐渣疙瘩，母亲两三口就吃掉了，母亲说:″这是我的救命饭"，直到后来母亲还经常提起这个四婶，到临终前，还说:″忘不了四婶的救命之恩″。

最可恨的事，有一次，母亲和人家在地里干活，中午，继父吃的是小米焖饭和汤面条，让母亲回家吃饭，临行时，母亲捡柴无意中，低头看了一眼，继父便手执一根木棍，跑了过来，恶狠狠地朝母亲身上打来，木棍都被打折成两截。疼痛的泪水盈满眼眶，但又不让母亲哭，母亲也不敢哭，这时，母亲捡起那根被打断的木棍，让回家烧火用。在回家的路上，母亲思来想去悲痛欲绝，一气之下，跑回了油坊村，外婆的坟前，趴在坟头痛哭，并用双手用力搬母亲坟头的石头，欲意搬个洞钻入外婆坟前死了算了，但因饥饿力薄，怎么也搬不动，又想让野狼吃了算了，就这样哭睡在坟头。当醒来时，也没有狼来光顾，无奈只好又往油坊村我三舅家走去，半途中恰遇见三舅，向三舅哭诉一番后，兄妹二人也失声痛哭。三舅把母亲领回家中，在三舅家中住了几日，三舅妈又和大舅妈说，母亲是偷跑出来的，人家若报官了，可能会招来麻烦。于是，也不愿让母亲呆在她家。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母亲哭着又来到艾河掌村舅舅家，住了一段时间后，舅舅觉得长期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决定把母亲送回大洼，母亲哭着说:″这次回去肯定会被打死"。老舅劝慰母亲说：“不怕，我送你回去，他们以后不会再打你了。”（当时，老舅算得上一个较有面子的人）当母亲随老舅路过油坊村时，老舅想顺便进我三舅家问问情况，正好，见我外公从浮山回来，在三舅家，母亲像见到了清天。父女相见，母亲扑在外公怀中痛哭，几乎哽咽气绝。外公，从浮山回来带了两块现洋，说是给我姨一块，给我母亲一块，姨姨执意不要，便说:″母亲被人家打跑了出来，以后死活未卜，让把两块现洋，都给了母亲，以救母亲走出困境。（那时候，一块现洋，可换一担粮食）

时至，夏收季节，大舅、三舅要到河南割麦打短工，外公也带着母亲随同捡点麦子，由于母亲久受饥饿身体虚弱，一路奔波和劳累又病倒异乡。外公出外为母亲讨口饭吃，把母亲丢在了地头树下。母亲躺在地上如死人一般，过路人还怀疑是个死人，远远地用竹杆在母亲身上挑了几下，母亲才微微地睁开了疲惫的眼睛，这才知道是个活人，不由地叹道：哎，好可怜呀！后来，外公遇到了一个好心人，找了间破屋才住了下来。外公每天靠讨饭讨点吃的，在外公的精心调养下，母亲才逐渐好了起来，当母亲刚刚好转，她就拖着疲惫地身体捡了三斗小麦，河南回来后，靠捡地里的麦子，父女俩又支撑了好一段时间。不久，在浮山的二舅又捎来口信，催外公回去，母亲哭着不愿和外公分手，但出于无奈，外公又把母亲送回了大洼村。回去后母亲仍受着百般欺辱苦苦挣扎在死亡线上。

      盼星星，盼月亮，只盼深山出太阳。一九四九年，终于盼来了新中国的成立，毛主席共产党领导人民，推翻了三座大山，中国妇女，才有了翻身做人的希望。解放后，为摆脱人间地狱、争取自由，母亲决心和大洼村的那个人，解除了婚约，后经亲戚介绍和在当地乡政府的支持下，与我父亲走到了一起。那时候，父亲刚从部队转业回乡，家里什么都没有，政府分给了三间楼上，却连楼板门窗也没有，姑姑给了一个小缸，这就是全部的家当。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母亲凭坚强的意志，靠勤劳的双手，同父亲铺地板、安门窗、置家具，才算有了个过日子的家，后来，又有了我们兄妹五个。

     父亲时任村党支部书记，一心扑在工作上，每天不是县里开会，就是公社开会，或是村支部开会，忙的不可开交。为了支持父亲工作，家里的事全有母亲一人承担，白天下地劳动，早上，上碾上磨，晚上在煤油灯下缝补衣裳，还得铡草喂牛。听母亲讲:″半夜去给牛填草，听到狼的叫声，又放心不下，在家睡觉的我们兄妹几个，赶紧跑回来，回来后，见我们还在睡觉才放心了″。因家里人口大，衣服鞋袜，都在油灯下，通宵达旦，是母亲一针一线缝补做出来的。母亲干净利索，做饭手艺也好，每次，上面来了工作组干部，都会被派到我家吃饭。待哥哥稍大以后，母亲才算有了帮手，母亲持家有方，哥哥心灵手巧，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我家也从多年的缺粮户变成了余粮，那年我家总算得了四元余粮款。由于母亲多年对家庭操心过重和劳累过度，不幸身染癌症，染病后家里也无钱给母亲医治，一家人忧心忡忡，却也拿不出来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最后还是哥哥有心计，决定带母亲去到四舅所在地—南京铁道附属医院就诊。哥哥带着母亲和姨姨到南京四舅家，四舅才安排给母亲做了切除手术。手术后母亲回到家中，怕有生之年完不成自己为儿女们成家立业的大任，就赶紧全心投入为儿女操办婚事。十三年来，母亲做主修房盖屋，相继给哥哥和二弟成了家，又给我和妹妹找了人家，只剩三弟还在上学，没有成家，一直忧挂在心，曾在佛前祈求神灵保佑再活三年，给三弟办完事，九泉之下方可安心。苍天无眼，日月无情。1993年3月30日母亲终因旧病复发医治无效离我们而去。

       现在，儿女们在您九十岁诞辰，为你设灵位摆香案把您纪念，道一声：爸爸妈妈天国安好，祝一声：父亲母亲仙寿永昌！

 

                   

    女儿 王秀荣                

                                

 2020年、3月29日

作者简介

王秀荣，女、汉族，山西省晋城市泽州县晋庙铺镇山尖村人。本人酷爱学习，热爱生活，善于接受新生事物和吸吮先进文化的精神滋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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