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窗前好花名月季
文/孙虎林
多年前,我从距单位不远的一座小庙移来一株月季,而后栽在办公室窗前的空地上。第二年春天,这株月季抽枝发芽,在布谷鸟欣悦的啼叫声中,开出了数朵黄灿灿的花儿。于是,每天清晨,我都用心清点花开的数目。月季花从六七朵开到了十几朵。窗前有丛美丽的月季,心情真好。
月季花久负盛名,人称“花中皇后”,又称“月月红”,蔷薇科,常绿或半常绿灌木。茎有刺,羽状复叶,小叶阔卵形。四季开花,自然花期5至11月,常开不败,是久负盛名的观赏花木。

宋代诗人徐积以《长春花》为题咏赞月季。“谁言造物无偏处,独遣春光住此中。叶里深藏云外碧,枝头常借日边红。曾陪桃李开时雨,仍伴梧桐落后风。费尽主人歌与酒,不教闲却买花翁”。这首诗落笔大气,绘声绘色地写尽了月季花的独特风韵。是的,在群芳谱里,只有她娴雅端丽,青春常驻,不比浮花浪蕊般昙花一现。她月月常新,季季常红,是当月之花,当季之花,更是当年之花。她繁盛的生命力一枝独秀,无花可匹。从飞絮蒙蒙的阳春到佳木葱茏的盛夏,从五彩斑斓的金秋到寒风劲吹的初冬,月季花一直绽放出璀璨的笑容。“别有香超桃李外,更同梅斗霜雪中”,从这一点说来,月季花是名副其实的长春花。
最早见识月季花尚在幼年。那时,三姐在乡初级中学读书。一年夏天,她放学后带回几朵红艳艳的花儿,三姐说这就是月季花,可以吃。于是,我试着将一瓣花送进嘴里慢慢咀嚼。还真是的,这花分明有一股奇妙的香味,醇厚、芬芳而又稍带一丝苦涩。三姐说,这花是校园墙边那丛月季树上开的,她偷采了几朵,惟恐被老师发现。三姐还说,学校有位教唱歌的女老师,比月季花还美。

参加工作后,一年冬天,我从校园月季花树上剪了几根枝条,周末带回老家。在老屋窗前找了块土质疏松的地方,而后将它们扦插进土里。本来不抱幻想,天气愈来愈冷了,这样随便把月季枝插进土里能活不。没想到,来年春天,这几根枝条上突然间浸出了紫红纤弱的嫩芽儿。我心中一阵狂喜。过了几日,嫩芽儿舒展开了,颜色也变成了嫩绿,后来又转成了翠绿。眼看着枝条日渐活泛,心里别提有多高兴。终于,刚刚立夏,她便迫不及待地开出了几朵红的花儿,只是花朵不太大,有点瘦弱。我清楚,月季花的根还扎得不深。但能开花,已经相当不错了。母亲也很高兴,不时给月季花浇水施肥。

第三年的春天,她长得很快,几乎一天一个样儿。到了夏日,她已一树繁花,娟秀美好,千片万片深浅浓淡的绿叶间秀出了数十朵丰腴秾丽的花朵。那花朵鲜红靓丽,就像天边彩霞。南风送爽,花香四溢。坐在窗前写字台边,我闻到了一股股幽微的芳香。透过竹帘,我看见几只蝴蝶绕着花丛翩翩起舞。
晚上,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庭院,我和母亲坐在月季花丛边纳凉。身旁,数块砖头支起一张青石板权称茶几,几上放着井水两杯。夏夜漫长,我们娘俩摇着蒲扇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家常。这时,我猛然间发现,月光下的月季花很美,白日的靓丽一变而为妩媚,那嫣红的色泽也变得有些浅淡了。恰如在牛乳中洗过一样,温润而又柔美,迷离恍惚,妙不可言。仰观,天心月圆,星空深邃;近看,一地花影,珊珊可爱。此情此景,在我又一次欣赏了朱自清先生的美文《荷塘月色》后,方真正品出了夏夜月季花的清美。

几年后,父亲去世。丧礼期间,家中人来人往。帮忙的人嫌这丛月季花碍事,竟然将它铲除了。再加上众人践踏,第二年春天,月季再未发芽,我不觉有些伤感。也许,月季花去陪伴我的父亲了。父亲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小时候上过一年私塾。他曾不止一次给我背过一首古诗,说是先生教他的。“重重叠叠上瑶台,几度呼童扫不开。刚被太阳收拾去,却叫明月送将来”。父亲背诵完后,总是让我猜猜这首诗写的是啥,我回答不出来。后来,我上了师范大学,才知道它是北宋大诗人苏轼写的,名字就叫《花影》。

几天前回老家,看见村道边几户人家门前的月季花开了,硕大鲜丽。而村子里却静悄悄的,只有不多的老人和孩子。月季花开了,主人却不在家,只有风儿在谛听花开的声音。但月季花似乎并不寂寞,从人家门口总有一丛月季看来,人们早已将它看成了不可或缺的东西,甚至将它当做了家庭成员。月季花就像贴心的女儿总爱往娘家跑一样,总是在枝头绽开一个又一个美丽的微笑,以慰藉守在家中的老人。
秋天,我一定要在家中栽一棵月季树,要大红的,要开得热烈的。
作者简介:

孙虎林,岐山县凤鸣镇人,陕西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中学高级教师,民盟盟员,宝鸡市作家协会会员。多年来笔耕不辍,在各级报刊发表散文作品一百多篇。作品散见于《宝鸡日报》《陕西工人报》《语文周报》《教师报》《秦岭文学》等报刊。散文《树殇》获第一届“古风杯”全国散文大赛优秀奖。散文《马道巷》入选《宝鸡文学60年·散文卷》。出版有散文集《青春祭》。现任教于宝鸡市某中学。都市头条专栏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