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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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段红卫
母亲已去世三年了。母亲节再次来临 之际,以过去写下的此篇怀念慈母。
母亲初生长大在祖国的首都北京。解放初期,父亲是老八路转业工作于北京。两人相识结婚。为了照顾奶奶,一九六六年随父亲调回原籍平阴。
六十年代末期,世无前列的"文化大革命"正进行的如火如荼。一批批老干部相继被打倒。父亲给其做过警卫员的老首长被打倒了,父亲受到牵连。被罢了官天天受批斗。母亲也因家庭背景工作被清退,遣放回父亲的祖居地,一个被四面群山环绕的小山村。
家乡的土地贫瘠而片小,生产队的集体耕作原始而落后。母亲未做过农活,我和妹妹年幼,缺少劳动力,挣不到工分。父亲被打倒后仅发微薄的工资和粮票,难以贴补家用。于是,我们沦为村中最贫困的家庭。
面对困境,为了抚养我们兄妹,撑起这个艰难的家。母亲毅然走入农田与男人们一起劳作。养了鸡,喂了猪。为了多挣工分,天刚亮就下地给生产队的牛割草。少的可怜的面粉及玉米面留给我和妹妹,母亲吃得是地瓜面和菜窝窝。由于营养的缺乏和极限的劳作,刚近四十的母亲就过早的衰老了。那原本乌黑的头发,也变得一片斑白。我小,不能替母亲分担。只知道放学后蹲在鸡窝前盼鸡下蛋。因为在供销社换回生活必需品后,余下的就是我们兄妹最奢侈的食品。或者在星期六下午,站在高高的山口,望眼欲穿的等盼着父亲回来。因为每次回来,都会带回几个食堂里的白面馒头。就在这样的艰难困境中,母亲用血汗抚养我们长大;就在那度日如年的岁月里,母亲送我读完了高中。
毕业后,为了缓解家中的经济困境,父亲在城里给我找了份临时工。记得去上工的头一天晚上,母亲破天荒的包了一顿饺子。
夜深了,我一觉醒来,母亲戴着老花镜还在煤油灯下为我缝补着明天要穿的衣裳。
第二天早上,母亲送我到高高的山口。临行前,她拉着我的手,再三的叮咛着。我走了,跟着父亲,沿着弯曲的山间小道。很远了,我回头去望母亲。她还站在山口目送着我,一只手向我揺着,山风不时吹起她斑白的头发。我猛然想起一首诗,一首至今还常常诵读的唐诗:"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唯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一个月后,我领到了平生用自己的双手挣得第一份工钱:三十七元五角人民币。我用手帕层层包好,一分也未舍得动。向领导请假后,飞快的踏上归家的路程。
青山远远把我迎接,美丽的油菜花也向我弯腰致意,我的脚步是那样的轻盈,温柔的春风一路将我伴随。还未踏进家门我就喊着:"妈妈!我回来了。挣钱回来了"!快步走近母亲面前,双手剥开手帕,送上工钱。母亲看一看工钱,又看一看儿子,泪水却夺眶而出。我知道,那是母亲悲与喜交集的泪水。悲,为艰难的生活;喜,为终于将儿子拉扯成人。
呵,母亲之心,世上最伟大无私的心。我的双眼,就如一架摄影机的镜头,那一幕,已在我心中,摄下了一张永不褪色的底片,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
后来,父亲平反复职。全家重回县城。我也于同年入伍参军,成了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从军的那些年里,封封家书都是沉甸甸的,装满母亲无边的挂牵。
退役归来,我分配了工作。结婚生子后,一直与母亲住在一起,再也没有分开。母亲的爱也一直呵护着我们。尤其是女儿,母亲一手带大。从上学前班到小学毕业,都是她老人家接送到上下学的班车上。女儿上小学的那些个时光里,我常常为这样的情景感动着:女儿背着书包,母亲牵着她的手,一如当年牵着我的手。脸上的笑容,如夏日里天边,那抹最绚丽的晚霞。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更深刻的懂得,无论我们学了文学、哲学、甚至美学,似乎是博大精深了。其实我们只是叶,是花,母亲才是一切由此而生的根。
母亲,愿您天堂安好!儿子永远爱您,怀念您。
都读头条编于2020年5月1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