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立锋原创小说:《这就是生活》
2011-05-21 19:26:27| 分类: 梁立锋原创小说 | 标签: |字号大中小 订阅
这就是生活
原著/ 梁立锋《中国洛阳》
这不完全是本爱情小说,这是部生活小说。如果生活是锦绣的话,那么,爱情就是这锦绣上的一枝花。把这部书献给热爱生活,能以正确方法,勇于付出辛勤、劳动和爱心的人们。
——梁立锋
目录
一。白云悠悠,生活如诗
二。命运之作,爱神安排
三。一见钟情,情系余沟
四。作客家中,晚归相约
五。伊河滩边,真情再现
六。别情惜惜,情丝暂短
七。春去春回,路边赠诗
八。踏尘寻来,情意缠绵
九。千里传音,相约荒郊
十。胸怀豪情,追梦将来
十一。月华如霜,柔情似水
十二。花谢花开,缘分再现
十三。心静如水,佳期如梦
十四。老天无眼,情绝缘断
十五。锦衣归乡,梦中痛哭
十六。峰回路转,苍天有情
《完》
一。白云悠悠,生活如诗
秋季是位女神,用她那双有着精湛绝伦、无与伦比医技的双手,为人们抚平久经酷夏而创伤的心灵——带来了天高云淡,风轻气爽;她用她那宽广、博爱、圣大的胸怀,赐予世间的生命丰硕的果实和对生活美好的希望:自然界中的各种动物欢蹦乱跳地收藏着果实;人间劳动者辛勤付出的劳动,时间和汗水也有了最好的回报。也许女神是为了让人们记住这世界是美好而充满希望的吧!她把初秋打扮的色彩斑斓、绝丽多姿。金黄的谷穗、雪白的棉海、满山遍丘岗的火红枫树,单是这三样风景,就会让能在生活中发现美的人们情动不已、心海难静。
而这些很快就会被凄凉、毫无生机、死气沉沉、寂寥的冬季所替代。但秋之女神是仁慈的。她先是轻盈漫步了世界一遍,日子便有了凉意;接着,女神轻轻叹息了一下,世间所有的生命为之一颤,感觉到了气节的转变;然后,女神轻轻地呼吸着,气温便一天天降了下来;最后,女神不停地吹着冷风,不得不把脆弱的绿色生命的脑袋,剃的光光秃秃,以便它们能够安全地在严冬里甜眠。
现在,正是女神轻轻呼吸的时候,也是世界最美好的时刻,谁也不知道在什么时间里,女神会在瞬间把这一切带走。这确实是最珍贵的时日!
金红色的夕阳,正对着这条东西走向的公路,照射在白色的水泥路面上,反射出零乱杂碎、耀眼的光芒。各种式样的车辆不时地在这宽约十米左右的马路上,呼啸着,东西两向川流而过。马路两边的一米宽,是沙石铺筑的自行便道。便道的边缘是护路的长方条形的路牙。一个年轻人骑着一辆浅青色的斜梁式健马牌自行车,向西缓缓行来。由于年轻人骑在车上,看不准到底有多高,但估计个子不会高。瘦瘦的,穿着一件蓝色的牛仔夹克,敞着怀,可以看见内衣是一件黑色的鸡心领式的休闲T恤衫。小伙子长的很排场。白白的肤色,留着黑色的分式发型;饱满的天庭和棱角分明的瓜子脸;长长的清秀的柳叶眉毛下,有一双清澈透纯,黑白分明的美丽大眼睛;上下眼睑上,长着黑而长且密的睫毛。真是个标志的男孩子!高高的鼻梁中显着柔和;嘴唇薄厚匀称,嘴角分明。整个容貌很柔和,透着俊气,柔鼻子柔眼的。让人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女孩子。年轻人不时招来过路人的友善眼光。有那么几个女人过去了,还要回头瞅上几眼年轻人的背影。也许是惊羡世上真有美男子吧?也许是猜测是男的还是女的吧?也许两者都有可能。陌生人是说不准这年轻人的岁数的。象这样的人,年龄和容貌总是有误差的。
年轻人慢慢地蹬着车子,象是在欣赏着秋季夕阳西下的美景。
“哎,小白,去哪里了?该不是在看大自然的美景吧?”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大约五十左右,满脸络腮胡子的人,骑着车子向东行着,老远和年轻人打招呼。
“哦,贺师傅!”年轻人缓过神来回道“世界真的很美!不是吗?贺师傅?我是在下杜村面厂上班,我刚下班。你也是刚下班的吧!贺师傅?”
“对。小白,好好干,我相信你在哪里都是好样的。”中年人称赞着:“这夕阳真正的美丽呢!”说着,满脸笑容地骑着车子驶过。
“嗨!云,下班了?”两个穿着入时的女孩向东行来,其中一个略微发胖的女孩叫道。
“是的,你们也是回去吗?”年轻人说。
两个女孩一起应了声,匆匆而过。发胖的女骇问正在回头看的同伴:
“你认识他?”
“不认识。”女孩回答。
“你也回答他,我以为你们认识呢,告诉你,”胖女孩语调梢显得意地说:“他叫白云,白云庄的人,二十四,属蛇的。”
“你还挺清楚的。”
“那当然,在一起工作过,人家可是俊哥哟。”胖女孩说。
原来,年轻人叫白云。白云边行边看着公路两旁的景物。公路两旁的交通壕沟里种着四排速生小白杨。路南边白杨树的南边是一条永济渠。当地人叫豫东渠。它的源头就在流经举世闻名的龙门石窟面前的伊河水。它滋润着下游公路北边的万倾良田。
白云这时的心情很好,浑身轻轻松松的。其实这一天白云都过的很开心,很不错。其中少不了工作顺利的缘由。还有就是有一种奇特的微妙感觉不时闪现过白云的脑海:好像会有什么好事在等待着白云。这种妙不可言的感觉使白云欣喜万分,心情更好。别提他有多轻松了!可白云思来想去,不由“噗嗤“一笑,自语道:真可笑,这世上;会有什么好事会等着我呢。
白云不愿多想而错过这大好美景。夕阳已经变成了血红色,光彩亲吻着在微风中颤抖的浓绿的杨树叶。白云想到,还是小时候时,豫东渠中的水是多清澈啊!渠中的水经常是满满的。上面有一窜一窜蹦行的“面螗螗”,水中有尺把长的大鱼,还有成群游来游去的鱼群。在水小了的时候,水底的石头便露出水面,大人孩子都去挖泥鳅,逮螃蟹、捉黄鳝。渠岸两旁长满了青草,尤其多为涩涩草,丛中伏着许多青蛙。晚上天黑的时候,和大一点的孩子们拿了手电筒,捎了把自制的叉子去捉青蛙。。。
人小的时候多美好啊!白云想,一切都是那么值得回忆。可现在,这条渠已有多年没有清水流过。只有发黑发臭的工业废水在河床底,象个奄奄一息的生命、悄无声息地流淌着。
在渠的南岸,是一层高过一层的黄土丘岗。上面种有庄稼,之间纵横交错着沟沟壑壑,一直抬伸到南面最高山势的小帝山。它正名叫万安山,是伏牛山系的一个支脉。这个小地山在每年的农历三月三、六月六和九月九,都要举行三天的庙会。而三月三春游时,最为盛大。平日里也有去爬山赏景,烧香拜菩萨的人们。今天小帝山在晴朗的日子里的傍晚,格外清晰,已经能够看到山上的条条小径。
小帝山象条暗蓝色的海浪。在地平线上,从西向东,缓缓地蜿蜒着、爬升着,在东南方向涌起一个大浪峰,紧接着跌成一个小浪峰,落下去后形成一个山坳;紧接着又涌起一个小浪峰,再涌成一个大浪峰,又缓缓地蜿蜒着、降落着向地平线爬去。。。。山坳两边一大一小两个山峰对称着,远远望去,象一个奇特的驼峰。说它奇特之处,在于那两个驼峰之间连着两个小驼峰。
白云望着山坳东边紧连着驼峰的那个大驼峰顶。想到,听人们说那上面有一座庙宇,里面供奉着的,就是那开天辟地的盘古大神。白云极尽目力,想眺望到那座庙宇的轮廓,但终将看不到,毕竟远离三十里地。庙宇在诺大一个山峰上,毕竟是太渺小了。白云想到,二十多了,还没有上过小帝山呢。
一辆高大的满载货物的车辆,尖叫着驶过。打断了白云的视线和思绪。白云又向这条公路北边望去。透过小白杨的枝干,可以看到一望无边的平阔田野。现在地里的麦苗已稀稀的有指把子高了,绿油油的,在不久的将来的冬天里会是鲜有的,聚集着的绿景了。田野里有一排排白杨树布成的行阵,守护着良田。远远望去,可以看到稀稀落落的村庄。这一方土地,就是伊河冲积平原,一直向北六七千米便是伊河了。可这条河,白云在这里是看不到的,而白云也许是知道的缘故吧!好像自己真的正在伊河水边,又在看那白练似的河水,滚滚向东流去。
时候真的不早了,太阳看上去很疲倦似的,已经没有了余热,红润润的脸庞渐渐灰暗了下来。奉献了一天,它也真该回到山里歇一歇了。白云扭头望了一眼,已经是暗淡色的小帝山。眼光刚接触到那山,一阵激烈的欣喜又袭过心间。白云自嘲地笑着摆了摆头,加快力气,骑着车子回家而去。
世间真的是奥妙的难以诠释。好像命运真的冥冥中早已注定,且能让一个人淡淡的微妙地预感得到。但这个人必得有灵气和敏锐的感觉不能做到。
二。命运之作,爱神安排
家中大门敞开着,白云骑着车,径直进了大门,把车子靠墙停放在门道里。一个瘦小精气,留着短发的中年妇女听见了响动声,利索地从一间土胚平方中闪了出来。
“云,下班了?”女人显的很高兴的样子说:“我还说你怎么再也不回来,是加班了吗?”
“没有加班,妈,”白云见母亲满脸喜气,心情一动,确定家中一定是来了好事。从家里的生活习惯中,平常母亲是很少会有象今天这样另人愉快的举动。“有什么事吗?”
母亲笑咪咪地打量着白云,象是就等白云的这句话似的。她专注地盯着白云的脸,因为她要高兴地看到儿子随着她的话语而“仆仆”不停跳动的激动的心,和也许因为害羞而发红的脸庞。
“刚才我在村头菜地时,你黑娘走去问我,你家云找下亲戚了吗?我说没有。她说真的没有,我说是没有,我不会骗你的。”说到这里,母亲对白云说:“我们家人都是忠厚老实人,不象有些人家,一脚踩几条船。一是一,二是二,不能欺骗人家。”
白云听到这儿,完全证实了自己的判断,那就是有人提亲事来了。想到这,脸上便现出了掩饰不住的喜悦。
“你黑娘听到这儿,便对我说,”母亲看见儿子高兴的表情,就继续说道:“她娘家有一个姑娘,和你的年龄相差不多,她问你属啥的。我说你属蛇的,二十四了。她说是该找对象了,可不敢错过了。我问那姑娘多大了,人怎么样。她说那姑娘属鸡的,比你小四岁,个子挺高,也和细气,比你个头高点,长头发,和我们家对门邻居家的丽相貌差不多。”母亲说到这便住了口,看着白云,等着白云开口说话。
“黑娘的娘家是哪村的?”白云问。
“余沟的。”
“余沟在哪里?”
“在小地山脚下,远是远了,可山上的姑娘家是过日子的好手,只要人才不错,管人家是哪儿的?”母亲表白了心思。
“可我听说那山上的人寻亲要花很多钱。”白云有所顾虑。
“走着说吧!不见的人人都这样,”母亲说。
这时,一个邻居,辈分奶奶的老太婆“咯咯咯“地笑着走进白云家来:“我是来和云要喜糖的。”
白云和母亲对视了一眼,怔住了,心想这种事情怎么传的这样快。
这个半老的女人见两个人云里雾里似的。便打开山门说亮话道:“我是来给咱云说媳妇来的。”
“哦!”白云和母亲这才明白过来,“快快快,快去给你安奶奶搬把凳子,”母亲催促白云道。
“不用,不用,”安奶奶客气着。
白云还是从屋里搬出两把凳子,让安奶奶和母亲坐了下来,自己站在一旁。
“咯咯咯。。。今天我去上杜村我惠姑娘家,”安奶奶开心地讲开:“对门有个邻居老太婆,我和她很熟。她要我在咱村给她小女儿找个婆家,我想咱这,谁会和她女儿合适。她说她女儿属羊的。我便想到了咱云,咱云这孩子稳当,不闹事,是个好孩子。就是那姑娘没有咱云白,人倒不错。我到她家,姑娘慌忙搬凳子,端茶水的,很懂事。长头发长相和咱们邻居六芳家的丽差不多,你们看意下怎样?”
“这世事可真怪,真促巧,不来提亲不来,一来来两门,非要人选一选似的,”白云母亲反倒为难了。
“怎么?你云儿已经寻下了?”安奶奶收住笑脸。
白云母亲便把刚才和儿子说的事情,又对安奶奶说了一遍。
“这是好事成双呀!”安奶奶又笑了:“这是老天爷的安排,成不成一家人,要看他们上悲子的造化,这辈子的缘分,老天爷要通过这个安排来考察两个人世隔以来,是不是冥冥中还情意难绝。经过他们的选择,重续前世修来的缘分,今生的情分。”
“看,安奶奶说的多好,”母亲赞美着,白云也很喜欢听这段话,尊敬地望着安奶奶。
“就这样吧!”安奶奶起身说:“我后天还要到城里儿子那边看护我的两个孪生孙女,云是什么班?”
“我上白班,”云说到。
“中午回家吃饭吗?”
“回来。”
“那就这样吧!明天中午我打电话叫她来我的家,你们见上一面。好了,就这样子吧!我也该回家做饭了。”白云母亲也早已起了身,挪开凳子把安奶奶送出了家门。
母亲返回来告诉白云:“送你安奶奶出家门时,你安奶奶说,上杜村这姑娘家住在马路边,地利好,结婚时也能免得嫁妆被灰尘打脏,再说咱们平滩人结婚,不象山上人那么花钱。”
白云听母亲的话语音,母亲是对上杜村的这门亲事满意的多一点。白云也有此心思,心想,既然都说和对门的丽差不多,那不如就找上杜村的这个吧。自己又在与上杜村仅隔一条公路的下杜村上班,这两村又都与白云庄是邻村,距离也不远,来往也方便,两家也有个照应。晚上白云的父亲意见却是偏向于余沟的那们亲事。这其中的原因,大概源于上杜村有些作风不好的姑娘的缘由吧。总而言之,这晚上的白云是必然失眠了。
次日,白云好不容易等到了下班,飞快地骑着车子回到了家里。
“你不是十一点半下班吗?”母亲迎面一问。
“我是十二点下班,什么时候十一点半下班过。”白云对母亲的大意有点意外。
“错了,错了,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太紧张了,反而出了差错,”母亲自我埋怨道:“我这时倒记错了时间。上午八九点时,安奶奶来问我,你几点下班吃饭。我说十一点半,她便给上杜村的那家姑娘打了电话,要她十一点半赶来。那姑娘倒也来等了二十几分钟。也许是见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吧?便懂事地提出要走了。安奶奶挽留不住,就对她说:那家门前栽有法国梧桐树的,便是那孩子家。我听你爸说,有个推着车子的姑娘,是在咱家门前稍微逗留着看了一下呢!你安奶奶告诉那姑娘,你俩今晚见一面,因为她明天一早就要进城了。”
白云见母亲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也就无话可说了。晚上下班,偏巧厂里又开全体员工大会,又耽搁了五六个钟头,回到家已是晚上十点半左右。当听母亲说,今晚那个姑娘没来时,白云心情反而舒展了一些,他刚才还以为让人家久呆,而心感不安呢!
“姑娘怎么没来呢?是不是没约好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还是。。。”母亲给白云乘着饭猜测着。
“我看是人家啊!嫌咱家的房子不排场吧,”这个高颧骨的父亲总是有一套高论,他早吃了晚饭,抽着一枝黑色的雪茄烟:“那就见山上的那个吧,安老太婆明天就进城了,只有见山上的那个了。”这倒合了这位父亲的意思。
“哎!只有这样了,”母亲叹了口气道:“等白云上了晚班,我就托黑老嫂子去说这门亲,只有这样了。”
白云无精打采地听着父母的谈话。
这人世间的爱情真的要靠缘分,不由你不会相信,它就象自然界中的规律一样,你无法改变它,它不会从随你的意愿,你却不得不从随它。
三。一见钟情,情系余沟
生活平淡如水,日子也过的平平常常,白云的感情无风也无浪。只有母亲每天的“什么时候换班”的话不停地响在白云的耳畔时,才激起他心中的春水,而有一些浮想。时候多了,倒也习以为常了。这时,母亲的“什么时候换班”的话却转演变成“怎么还不换班”的话了。白云知道母亲为自己的亲事劳心费神到了烦躁不安的地步了。有一天,母亲竟突然发火说:“你们领导是怎么管理的?上起白班老上白班,上起晚班又老上晚班,没有一点规律似的。”
说说只归说说。其实,母亲对白云所在的厂,还是很有好感的。当白云四处奔波,活无定所的时候,是面厂给白云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工资不高,倒也殷实。白云母亲善于喂猪,去那厂里买麸子,竟也看在儿子在其厂工作的面子,便也大方地便宜一块、两块的。这点小惠,对于善良的农家人来说,却到要让她感激的不得了。
地球不停地转动,日子便一天天流逝。终于盼到了白云换班的这天休假。昨晚,白云虽然很晚才辗转入睡。可清早,很早就醒来了。晚间明显比白天长了。天刚蒙蒙亮,白云还躺在被窝里。院里泡桐树上的两只麻雀鸟“唧唧喳喳”欢喜地叫着。象是在对白云说:嗨,快起床吧!幸福的日子已经来到了。白云翻身起了床,这一早上的洗嗽梳理比平时,格外用心。
昨晚,白云的母亲去黑娘老太婆家打了声招呼,坐到很晚才回来。可一大清早,母亲就又去了媒人黑老太婆家。在白云刚撂下碗筷时,母亲回来了,对白云说;
“云,我和你黑娘去菜地弄些菜,山上人缺水缺菜,她要给她娘家捎些,我去咱家菜地里拔些菜,让她一起捎去。你黑娘说,这事成不成,还不知道,不想让别人知道了你去见面。叫你去公路边先等着,就这样,我先去了。”
白云见母亲一转身出了家门。一阵心慌,赶快洗了碗筷。一个人来到横放在前房屋檐下,门联窗前的三轮摩托前。这里低处狭小,车没法打转。白云搬起车兜,一点点移动着。前面的车头,开始慢慢正对着门道。由于是习以为常了,所以白云并没费多大劲就做好了出车的准备工作。敞开大门,发动了车,对准门中央,门的宽度正好刚容得这辆车进进出出。白云熟练地把车开了出去。街道上,车头朝向东方,把车停稳,回身上好了家门。白云跨上车,忽然想到,我是先去自家菜地把菜装上车,还是径直到公路边上,黑娘家的菜地头等呢?白云知道黑老太婆家的菜地在公路北边。
这时,远远地看到母亲正好走了回来。等母亲走到后,母亲轻声对白云说:“咱去吧!菜已弄好了。”白云开着车,母亲坐到了车兜里。母亲又想到了什么。“先停下,先停下,车上放把凳子,让你黑娘坐。”白云熄了车,母亲用钥匙开了车门,搬了一把靠背凳子,放到车上。白云又一次启动了车,车上坐着母亲,向东驶到了白云庄村第二道南北街的十字路口,向南一拐,上了这道街,然后出了街上了公路。向东驶了二三百米远,过了路北边水泥厂的职工生活区,来到路南边,水泥厂正对门对面的路北边停住车。
站在路边的黑老太婆嘻嘻哈哈和母亲一边闲唠着,一边问着白云,你上啥班,你可休班的话,和白云母亲一起把菜装上了车。黑老太婆让白云母亲一起去看看。母亲执意不去,说是只要孩子们愿意就行了,她看不看都一样,再说是第一面,两人对眼法不对眼法,还说不来。黑老太婆见 白云母亲是一定不去的了,便说:“哎!叫你去看看你不去,那我和云去了。哎!你看你,还非给我弄这些菜,我菜地里有的是菜。好了,云,那我们走吧!那,我们去了。”黑老太婆对白云母亲最后说道。白云在母亲叮嘱的“开慢点”的话里,把车开到路右边。然后,添档加速,一路向东驰去。
路过了上下杜村和一些不挨公路的村子,穿过熙熙攘攘、喧闹繁忙的李村镇中心,来到镇东头。有一条路夹在商品房中央,路口停放着八九辆拉人的,带有篷子的三轮摩托车。这条路就是上小帝山的路了。
“从这里拐吗,黑娘?”白云放慢车速,侧身向后问车上的黑老太婆。
“是的,就从这里拐,云没走过这条路,上过小帝山?”黑老太婆问。
“没上过山,可从这条路走过,却没到山上,只是走到半路。”
“嘿嘿。。。,那,这回就去一次吧,”黑老太婆嬉笑着说。在路过一个小山坡时,黑老太婆把只胳膊横压在白云的双肩上,一只手指着山坡路边的一处地方说:“去年我和桂就是在这倒的霉,哎!花了四五百块呢!太不值了,不过桂只受了轻伤,比我好一些!哎!走到这,我现在的心还有些害怕。”
白云听着她的话,她的胳膊还压在肩上,白云觉得自己和她年龄悬殊,她又是长辈,心里别扭,可不好驳她面子,虽然觉得这种举动未免不合身份。又想到她现在又是自己的媒人,只好忍气吞声了一些。幸而前面迎头来了一辆载客的车,她很快挪去了胳膊,白云的心也随之轻松了。
白云想到这黑老太婆确实也真够倒霉的:先是憨子老二的憨子媳妇走失,接着三儿子接连丢了两辆自行车,三儿子的孩子害病又花了二千来元。单是三媳妇不知疼三儿子,儿子每天干了卸水泥的重活回家后,非但在家打牌不做饭,还说些是是非非、长长短短的话,甚至吵闹一番的事,就让这老太婆烦透了心。这不,去年又和邻人叫桂的女人一起上山烧香祈福,拉人的车翻了,她俩和别人一起伤到了,虽说人家赔了些钱,可她自己也花费不少。这些年,她家生活拮据艰难,白云家帮了她不少忙。她喂猪,白云的母亲把自家母猪生下的仔让她先抓走喂养,长大卖钱后,再出猪仔的钱。她还二三次借钱,白云家从未放下过。有一次,白云家要为白云的妹妹交学费手头紧,这黑老太婆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苦走后,白云的母亲同情她,先把学费挪用了二百块钱又给她送去。这不,就是这点缘由,她就为白云的终身牵着了红线,做起了媒娘。
到余沟的路曲曲折折,一路漫坡而上,途中穿过了好几个村子。路途远,白云和媒娘闲聊中,媒娘告诉他:这姑娘叫虹,姓余的,她说余沟村姓余的多,就象白云庄姓白的多一样。上面有两个姐姐,两个哥哥。大哥当过兵,还未结婚,姑娘家境不好,可里里外外的事都要她一人扛着,是个家常人。
“她二哥呢?”白云问。
“她二哥大概背了找媳妇的思想包袱,不大爱说话,也不干活,村里人说他神经不大正常。”
白云“哦”了一声,见媒娘不提姑娘的父母,也就不再说什么。又上了一个山坡,前面又看到了一个村庄,媒人说那就是余沟。余沟村的背后,小帝山也高大地耸立在了眼前。车爬上一个小坡,媒人让白云把车向左拐进一道街。媒人很客气地说居首的那家就是白云的外爷家。论辈分,因为白云和媒人叫娘,和她的儿子同辈,所以媒人黑老太婆才如此说的。
这道街只有四五户人家,门朝南,是条半排街,对门是一排坐东朝西的居户人家。一个身材高大的妇女迎了出来。边招呼白云先回家着,边帮媒人把菜从车上取下。媒人说这就是你舅母,白云听了,对着女人笑了,女人也笑了。
这是典型的当地农家住宅。院里种着一棵枣树,靠着围墙有个猪舍。一间平方式的上房屋,右边紧挨着的是新盖的半间厨房和两间平方。两位老人正在上房屋檐下。老妇人半瘫地坐在轮椅里,老头直着身子,拄着拐杖靠在墙上,见来了客人,步子一挪一挪地向白云他们挪去,媒人黑老太婆叫了声“爹”,嘴里说就是给这个孩说的媒。
“中嘛,”老头看着白云笑道:“小伙子多大了?”
“二十二。”白云见老头挺亲切挺热和人,爽快地回答。
“好,好,走,走,坐到屋里。哎呀!人老了,不中用了。”老人嘴里唠叨着,招呼着白云。白云扶着老头,进了一间平方屋子。屋子不大,却非常干净。雪白的墙壁,水泥地板。横墙里放着一张大床,挨着大床,顺着山墙放着一张小床。西墙下又是只小床。只是和大床之间的窗户下放着一张书桌。老人招呼白云坐下。白云选了紧挨着书桌的大床,坐在了床的边沿上。见老人两手叠压着拄着拐杖还站着。便慌忙起了身,要搀扶老人坐下。老人笑了说:“你坐吧,你坐吧,我不会做。哎!这是早年闹革命伤的残。”于是,老人饶有兴趣地讲起了他的革命经历。白云很有兴致地听着,黑老太婆进屋见老少俩说的正在兴头。便对白云说,她去那姑娘家说一声,你和你外爷先说说话。
白云从老人的健谈话中,知道老人在解放前,从事的是地下工作,文革中受了罪,以后待遇还差一点被人遗忘。幸而他的几个老战友出来帮忙,才有了现在每月二百来块钱的待遇资金。钱不多,可老人很高兴,说是国家总算没忘了他曾经为党和人民出过力。
“那时候,共产党人少,虽然在暗处工作,照样跟危险。不象现在是共产党人的天下了。世上的事都是人干出来的。先年,有人从大城市回来说电灯,人都不知道电灯是啥。有人说将来要用电磨磨面,不再用毛驴套的石磨磨面了!人们都不信,说是瞎吹!可现在这些都有了。连割麦都有收割机,出来都是净麦粒。还有了摩托车,上山下山多方便,一溜烟就跑出老远。。。”说到这里,老人松了拄杖的一只手,摸了下下巴“咯咯”地笑。白云也笑。老人继续说道:“以前种庄稼听天由命,而现在可以把山下渠中的水抽上山浇地。农忙时有机动车收拉,平时还可以拉青石,一车就是百儿八十的。现在还有电脑,我的一个外孙就在学这玩艺儿。我问他电脑长的啥样子。他说跟彩电差不多。可我知道这家伙是神通广大的。”最后,老人说:“人是万物之灵,只要踏实肯干,穷是暂时的。”说到这里,老人又一次松开一只拄杖的手,抬起一挥,用老革命才有的风姿说:“一切都会有的,牛奶会有的,面包会有的房子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白云听到这里,在平常也许会哈哈大笑起来。可是在这位可敬的老革命面前,心中却热血汹涌不止。
“这姑娘家境就是穷些,”老人笑着说:“家里人也曾经开口大了些。到如今姑娘还没找下婆家。可姑娘人才很好,有回别人用她家的牛想耙点地。她父亲把人家打发走了,而姑娘却慌忙把牛牵给了人家。说明姑娘很会办事。只要两人愿意,什么事都好商量。年轻人遇到难事,别钻牛角尖,要想开些,看远点,什么事总有解决的办法。现在许多家人不愿意,而孩子们愿意,住在人家家里不回去的人也不是少数。所以说年轻人凡事想开些,只要正干,日子总会好的。。。。。。”
白云听着老人家的话,倍感耳目一新,从中学到不少东西。同时,好像有一种声音在对他说:你和这叫余虹的相好的话,是要经得住波折、风雨、伤心、痛苦和敢于付出很多的。。。。。。
白云正想着。媒人掀帘进屋来,说:“已经告诉人家了,姑娘的父亲进城去了。她母亲说现在该吃午饭了,等吃罢饭后再见吧。让她女儿也好梳理一下。我就说,那就这样了,吃过饭我再来叫你们。”说完媒人黑老太婆叫白云耐心等着先吃午饭。老人家也要白云别着急,先随便看看书桌上的书吧!吃罢饭,再见面。老人说着要出屋去。白云起身搀他出了屋门后,返身又坐在刚才的位置。白云这才注意看到书桌上摆着一只闹钟,一些中学课本。课桌上面搁着一本没皮的书,也看不出书的名字,是一位叫梁立锋诗人的诗集。白云看着随意翻到的一页书上的一首诗歌:
有一天我明白
原作/梁立锋《中国洛阳伊滨区诸葛镇梁村人氏》
我一直在寻找
在寻找百花之中
能让我梦动
让我情有所钟的那种花儿
我一直在等待
等待在梦中的那朵花
有那么一天
倏然绽放在我面前
多少年过去
我一直在寻找
多少时光流逝
我一直在等待
在我心灰意冷时
却惊喜地发现
心中的花
其实就盛开在我身边
我的心化作一只蝶儿
翩舞在纸上
牡丹花甜美的清香
也弥漫着我的心房
愿蝶儿捎信
给那位好人儿
你是光明的太阳
温暖了我的胸膛
我一直在寻找
我一直在等待
终于有这么一天
我明白了:谁是我的钟爱
《完》
呵呵,好像是我现在的情景,白云轻声自语道。白云无心细看书,只是随手扑啦着书本。
午饭是捞面条。也许是把白云做为客人看待吧!白云见自己的菜里还有炒鸡蛋。这倒让白云拘束起来。这家子人很热情,催白云快吃再添饭。白云推托说已经吃饱了,媒人黑老太婆说他做假。白云努力解释,人们才放了他。白云真的是饱了的,况且他的饭量本就不大,而每到生地处,白云又总是不思饭食、不知饥的。
饭罢,媒人黑老太婆撂下饭碗便又出去了。功夫不大,白云正一个人无聊地呆在屋里的老位置时,竹帘子一动,进来了一个中等个子的妇女。媒人在后,白云本能地起了身。
“坐吧!坐吧!”妇人满脸堆笑,和媒人相互客气着,并肩坐到了靠山墙的那张小床的边沿。
“您吃了吗?”白云想着这一定是姑娘的母亲。
“对,对,吃过了,你也吃了?”妇人还是满脸笑容,乐呵呵地打量着白云。
“我也吃了。”白云答。
“好,好,”妇人瞅瞅媒人,瞅瞅白云,笑道:“俺这地方不好,路太难走。。。。。。”
这话分明是说,走这么远的路,你们辛苦了,但其中也似有更深层的意思。
“不过,现在咱这里的路修了修,好走多了,”媒人黑老太婆对白云和妇人说:“我年轻时回娘家来,到这儿,”她看了看妇人,又看着白云说:“和你黑伯想抄近路,是翻过沟沟岗岗走来的,一大早动身,晌午错了,才赶到。”说着这位媒娘自个儿哈哈大笑,妇人也跟着笑。
“可不是,现在好多了,路好走,车子多了。再也不用走着走了。”妇人和声应道。
“你们村有学校吗?”白云问妇人。
“有,有,就在后面那道街的后面。”妇人抬手指了指身后。
“哦,对,来时我是看到的,”白云想起了,笑着说:“还是教学楼呢!那孩子们就不用跑远路到别村上学了。”
“云个子不太高。。。。。。,”媒人转入正题对妇人说。这话让白云感觉很好,觉得媒人是自己人。
“可以,我看可以,虹以前找的个儿都不是太高,可云的脸盘长的好。”妇人接过话表态。
白云听到妇人叫出自己的名字并夸自己,倍感亲切。正要再说些什么。一个细挑个儿,上穿红色西服,下穿黑色裤子的姑娘笑着走了进来。白云慌忙起了身,媒人也起了身。只有妇人乐呵呵地还在坐着,打量着白云,瞅瞅姑娘。
“走吧!嫂子,咱俩出去吧。”媒人黑老太婆拉起妇人说:“让虹和云谈谈。”
“那好,好,好,叫俩孩子谈谈。”妇人起了身还没看够似的,扭着身子回着头,打量着白云,嘻嘻哈哈地出去了。
“坐吧,”白云对着桌子那边的小床,左手一翻:“坐吧,你吃过了?”
“恩,你呢?”姑娘一侧身,轻轻地坐在了床上。
“我也吃过了。”白云回答。看到姑娘好像对这开场话挺满意似的,随着白云的话,轻轻点了下头。
两人略微沉静了一下,似乎两人都在想着话语要打破这平静似的,两人便异口同声出了声:“你。。。。。。”,两人欲说未说的声音撞在了一起。姑娘笑了,白云也笑了。又略一沉积,姑娘先开言道:“你是哪村的?”
“白云庄村。”白云答道,觉得好笑,但没敢笑。他知道这姑娘是知道自己是哪村的,所以觉得好笑,只是笑在心里。
“你是这村的?”白云问。
“对,”姑娘回答后,问:“你属啥的?”
“属蛇,你呢?”
“属鸡,比你小四岁。”姑娘说。
“那我比你大四岁。”白云脱口而出。
姑娘听了,“嗤”地笑了一声,嘴里嘟囔了一句,声音很轻,可白云感觉到她说的意思是你属蛇,我属鸡,当然是比我大四岁了,这不是废话吗?
“你叫啥?”
“云”。
“姓啥?”
“白”。
“你姊妹几个?”
“两个,我老大,有个小妹。”
姑娘连珠炮似地问着,很快知道了白云的姓名、年龄、生辰八字和家庭情况。白云在被询问时,觉得自己象是个被老师问话的学生似的。
“你叫啥?”白云终于抓住机会反问。
“虹”
“姓啥?”
“余”
“余。。。。。。。虹,”白云把姓和名字连在一起说出口,余虹扭脸看着白云,以为白云是在叫她。见白云又重复了一遍说:“余虹、余虹,你的名字挺好听的。”
“白。。。。。。云,白云,你的姓名也挺好听的,叫着也顺?”余虹自言自语地学着白云的样子,说了两声白云,然后对白云说道。
白云见到余虹这种模样,不觉好笑,觉得自己和这个余虹姑娘竟是如此投缘,不由多看了几眼余虹。
余虹大方地坐在那里。脸朝东方。两腿并拢着,双手缕着搭过右肩垂在胸前的黑色长发。白云面朝北方,只能看见余虹的侧面。余虹感觉到白云在注视她,便扭过脸看了白云一眼。余虹扭头时,白云赶快低下了头。但也从低头时的一视中,觉得余虹小鼻子小眼睛甚是顺眼。余虹扭过头后,白云又一次端详起余虹:细匀却不失丰满的身材,发根用一个白色的发结扎着,为余虹增加了几分成熟与妩媚,线条分明的瓜子脸,薄薄的嘴唇,皮肤白里泛着红,洋溢着青春健康的容颜。在和余虹偶然的相视中,余虹身上有一种魅力,深深打动了他,那是一种不是同龄人应有的沧桑感。白云心中竟莫名其妙地为之一颤,白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是爱慕、是爱怜、是。。。。。。,白云也说不清楚了。但从这一刻起,白云的心已经不完全属于自己了。白云的心儿,有所钟了。
白云和余虹愉快地谈了些学校时的生活,谈到了走上社会,到过的地方和干过的工作。
“你以前学过手艺没有?”余虹盯着白云问。
“没有。”白云回答,其实他学过裁剪,但已经放下好久,觉得不值一提。
“那只有出力。”余虹看了他一眼。
白云感到这话很亲切、很顺耳,就象是一个老朋友对自己在谈心,白云老实地“恩”了一声。
余虹扭头又看了白云一眼,也许是对顺着她的话语回应的一声,让她颇感意外吧?
“你几点上班?”余虹又问。
“今晚七点。”白云回答。
“别厂八、四、零点钟上班,你们厂怎么是七点?”余虹不解。
“这厂是两班倒,上午四个钟头,下午四个钟头,共八个钟头。中午回家吃饭时,能休息三个钟头,由于在家呆了三个钟头,时间就向后推了。晚班就只好七点去上班了。”白云详细地说道。
“我们先谈到这吧!”余虹起了身:“你得回家歇歇,晚班免得困。你们昨晚上班,你现在不困吗?”
“昨晚没上,今晚上头班晚班。”白云说着也跟着起了身,余虹的那个“先”字在白云看来是格外动听的。
于是,白云和余虹出了屋子,一起来到上房屋门前。余虹的母亲正坐在屋里和媒人及其娘家人高声地笑谈着,见两人出来了。
“怎么?你们不再多谈会?”余虹母亲问白云。
“不了,时候不早了。”白云笑道。
余虹也和媒人答着话,大家一起出了家门。大家又相互客气了一番,余虹和她母亲便走了。走时还扭头看了白云几眼,而白云一直看着余虹走远了,才被媒人招呼进了家。媒人让白云等会,她去问余虹心意如何。白云告诉她,自己没有意见的。媒人黑老太婆便去了余虹家里。少会,媒人回来了,笑着说余虹那边也愿意了,说是过个十天半月去白云家坐坐,那就是看看白云家的境况了。
白云和媒人下山时,隐约瞅见余虹在不远的地方的几个人群中间正看着自己走,白云装作不在意她在那里。其实白云的心已经留在了余沟,情系在了余沟。
白云开着车一路滑行着,由于一路下坡,白云把车档放在低档行驶:低油门或关闭油门开着车。白云这时有种依依不舍的感觉。不时,回头看一眼渐渐远去的余沟和小帝山。他觉得这山,还有路两旁的丘陵、山沟、土岗、一草一木,忽然间都变的是那么亲切,不再陌生和看着刺眼。这山上的一切,忽然间让白云格外的留恋。白云想停住车仔细地再看会这山上的一切,但碍于媒人在车上,也只好强压着这种随着远去的余沟而愈加深的想法。暂别了,我一定还会回来的,白云想。
前面有三四辆拉青石的拖拉机象乌龟一样慢慢地爬行着,占据了不宽的这条上山大路。白云无法将车超过,只好慢慢地尾随其后。这倒让白云高兴了许多,即使能在山路上多留一会,白云就会很愉快。
“慢点,慢点,”媒人黑老太婆叮嘱白云:“别离青石车太近,小心石块从车上掉下咂到人。哎!那车轮轧起的灰尘就让人够受了。”
山上的灰尘确实多,虽然这条上山大路是沙石铺筑,可每当有车驰来时,灰尘便也铺天盖地四处飘散。
“这姑娘怎样?”媒人问白云:“个挺高,身材也好,她没说什么外话吧?”
“什么外话?”白云不解。
“就是她有没有提到钱这东西,”媒人解释说:“我怕她也是个贪钱的种。”
“没有,我想她是不会头一面就这么提到钱的。”白云认为。
“那就好,哎!寻亲戚就是很难的,”媒人黑老太婆说:“我看这姑娘不错,如要能成一家就好好过日子吧!人啊!这辈子都不容易。”
“见面后,你到她家,她家那边没说什么?”白云担心地问。
“没有说什么,只又再问了咱家的情况。我又说你比她虹个低了点,她妈说虹以前找的个都不高,看样子她妈不意见,”媒人坐在车上面说:“看样子,虹也是个有主见的姑娘,她说十天半月后去咱家里看看。我就告诉她,二十五六日那两天她别外出,那时咱们上来接她下去。”
白云听后放心了。
“只是,那边说要等余虹的父亲从城里回来再商量商量,他才是她们家的掌柜。”
白云“哦”了一声,说知道了。这时,前面的青石车停了下来。白云在后面高处很容易地看见最前面的那辆车向西边的山路口拐去。上那条路必须先下一个七八十度的大山坡,所以后面的车停了下来,须得一辆一辆下坡,白云停住车看着这一切。
“大路不走,为何要走小路?”白云侧了身对着车里的媒人黑老太婆,指着那条土路说:“那小路又不好,左边是条干涸的大渠,右边是丘陵山壁。前面丘陵山壁也没有了,是一段征途很远的山沟路,载重这么重的车,两边无依无靠,走在那么窄的道上多危险啊?”
“哎!还不是为了生活!”媒人黑老太婆叹声说:“为了能省些油钱和不必多走公路而被查车罚款。人们只好这么做了。自从有了水泥厂,山上人开采运输山石为生开始,在这条路上车翻人亡的事常有发生。哎!我娘家一个自家堂弟就是翻车被砸死的。真惨!吃饭时不见人回来,有人说路沟里翻了辆车象是你家的。人们赶去,见车没见人,青石撒堆了一大片,等把青石一块块搬开,才找到了砸得血肉模糊的人。哎!人这辈子不容易的。辛辛苦苦挣的钱,谁会心甘情愿,轻而易举地拱手送给别人?还有公家。”她说完,脸上闪现出人生的艰辛和世事沧桑的神情。
白云先年是听到过这几起这样的惨事的,今天看着前面的这几辆青石车,一辆辆在相互指挥帮助下安全下了山坡。白云为他们松了口气,紧握一把汗的心也舒展了。可前面还有一段很长的危险路要走。但愿勤劳善良的人们平安!白云默默地祝福。
也许有人会嘲笑地说:“这些山上人太小家子气,为着那点小钱拿生命开玩笑,也未免太愚蠢了。”那你就错了!勤劳善良的人们,为了幸福地生活,凭着他们的气力、汗水、鲜血,甚至是生命去追求、去奋斗。他们是可敬的!他们也许是不可理喻的、庸俗的、平凡的。但他们是让人感动的。至少是感动了白云。
这一天,在白云看来是最有意义,最有价值的一天。不但找到了万分如意、如意万分的对象,还让白云额外收益颇丰。那就是对生活,对人生有了更深的理解。
白云和媒人黑老太婆家在同一道街,相距只有五六家远。而媒人家又在白云家东边。所以车从媒人家门口经过。
“哎!可到家了,真是一直坐到了家门口,”黑老太婆下车后高兴地和路边的邻人们打招呼:“我是去余沟看我爹娘了,回来的路上正好碰上云,云是去李村办事,我就顺车坐了回来,”然后又小声对白云说:“你先回去吧!晚上我到你家,把今天的事告诉你妈听。”
于是,白云开车到家门口,见大门敞开着,便一直把车开了进去。母亲听见声响,从屋里跑出来,问白云怎样。
“差不多。”白云笑。
“那姑娘没说什么?”母亲见白云笑,就放心地又问。
“说什么?哦,黑娘说今晚她来咱家把事情详细地说给你听。”
母亲正准备亲自去问黑老太婆,见白云如此说,就返身回厨房,嘴里边说:
“也不知这姑娘到底咋样?说没说再见一面,可别出枝接了。”
“妈,人家说十天半月后来咱家坐坐。”白云高兴地说。
“是吗?那就好了,那就好。哎!这些天可真让我劳心,想想这想想那,寻亲戚可真不容易。”母亲松了口气。
白云吃过晚饭,推出自行车,关上大门,骑上车子去下杜村上班了。一路上白云边骑车边低头想着心思。偶然扭头时,瞅见了清晰的小帝山,一股暖流充满心房,感觉是那样的熟悉和亲近。白云觉得看见小帝山,就好像是看见了那个余虹似的。想到这,白云感觉心儿“怦怦”跳了起来,脸面也感觉热了。白云偷眼瞅了瞅路上的行人,幸而没人注意,他加快了车子。
到了厂,接了班,白云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岗位。这是个小平台,上面有台洗麦机,平台下是三个麦池,白云这时想起来,进厂时好像有人和自己打招呼,现在却想不起来着,也不知是怎么着就和上一班的人交接了班。这也许就是魂不守舍了吧!
九月的天短,天很快黑了下来。白云想,黑娘这时该是正在自己家和母亲欢畅地交谈着吧!又看着南方的车间墙面,象是看见了南方的小帝山。余虹的父亲也许从城里回来了,他们家人也许正在谈论着自己吧?。。。。。。,这个白云竟胡思乱想,想入非非了。
四。坐客家中,晚归相约
漫长的等待。白云数着指头过日子,一天天记着日子,竟也不时会出现了记忆差错。白云深深体会到了母亲以前的那种劳心费神的自滋味。时光总在前进,希望的日子总会到来。终于到了这天,连机会之神的大门也向白云敞开了——厂里面通知:白云所在的这班延长几天晚班。这正合了白云心愿,要不,白云这是要请假的。
阴历九月二十五。前几天媒人黑老太婆就把第二次见面放在这天,这是有缘由的,这天是她的母亲生日,这么远的路,她可以不必跑两次到余沟。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白云母亲虽然觉的在人家母亲做生日这天去办亲事有些不妥,可也不好说些什么,备了份礼物,要白云捎去。
一路踏尘而来。媒人的几个姐妹正在娘家里忙活着吃的活计。白云又被安排在那间屋里,白云又坐在了那张书桌旁的大床边沿。媒人的老爹挪步进来,又站在老地方。一个大眼睛的中年妇女跟了进来,劈头盖脸地问白云:
“你怎么看中了这姑娘?这家人非常难缠,你怎么会愿意呢?要钱又多,找她家姑娘就跟买媳妇似的。二姐,你怎么给人家说了这门亲家。。。。。。”她好不喘息地快言快语、对进来的媒人黑老太婆也说了一通。
黑老太婆的老爹几次插言不上。黑老太婆只说着我看两人年龄合适的话径自出了门。
“以前这家确实开口大,”老人开口说:“这是以前,不见得现在还开口大,找亲是靠缘分的,二人能见面,聚到一起,说明二人今生有缘,有无份这是后话,你又何必插上一言!”
这个女人听了老人的话。转言问白云:“你是白天龙家的孩子吧?”
“是的。”一直沉默的白云,小心翼翼地回答。不想得罪眼前这个女人,以免她坏自己的亲事。
“我认识你家人,还有你妈,我们以前很熟,”女人说着又转言道:“你怎么看上了这姑娘,好看吗?不好看,”她说:“也是一般人,是个高,身材好吗?。。。。。。”
“我看着顺眼,说话也投缘,人也家常。”白云不得已打断她的话。
女人一听这,无话可说出屋去了。
“我的这个老四姑娘就是这脾气,别听她的。”老人笑着说。
白云笑了笑,心里并不介意。
老人问白云了一些熟识的下杜村的人。他知道白云在下杜村上班,才这么问。白云只是在那村上班,老人说的那些人年龄又长,白云并不认得,也未耳听过。老人说他文革前是山上这五六个村的党书记,经常到乡里开会,所以认得几个下杜村的村干部。白云想,下杜村属李村乡管理,而这一方土地上的村子也隶属它的范围。难怪这个外爷认识这么几个人了。
“哎!人生在世也只是几十年的光景,”老人感叹道:“也不知这几个人还在世不在了!”说着,老人的眼睛有些湿润了。接着,又为白云讲了些当年自己的革命经历,和进大城市参观时闹的一些笑话。最后老人说:
“今天是我老婆生日,中午吃饭后,再叫上了那姑娘,到你家里一趟,坐一坐,看一看,什么事都得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什么事都有个慢慢发展、成长的过程。你别着急,吃过午饭再说。我的几个老姑娘轻易不回娘家,我去和她们聊聊。”老人说着挪动了步子,白云把他搀扶了出去,她的一个女儿接住后,白云又返回到屋里。
白云静静地坐着,眼睛盯着桌上的那个闹钟。他多么希望时间能走快些啊!虽然时间对于每个人来说是宝贵的。但此时的白云愿意丢弃这些在他看来是多余的时间。但时间是公平的,谁也不会多一分少一秒。
象是又来了客人。院里的人们又一阵寒暄。少刻,一个年轻姑娘进了屋,笑容可掬地看着白云。白云也微笑地看着她。这女孩个子不高,身材苗条,圆脸大眼睛、长发,很漂亮。女孩象是想开口和白云说话,终于没说,笑着出去了。白云听见这个姑娘和刚才质问自己的老人家的那个四女儿叫着妈,说了些听不清的话。白云猜测着这姑娘该是那快嘴妇女的女儿了吧?接着,这个姑娘又进屋来,脸上挂着笑,不住的打量着白云。白云个子一般,可脸蛋很能打动人心。白云分明看到这姑娘带了满脸遗憾出了屋。白云为之一片诧异。猛然记起,前年的时候,同是这个黑老太婆,曾经要把她的一个好看的外甥女介绍给白云。白云的母亲嫌这姑娘比白云大半岁,说女大一孤单单。又加之这姑娘的母亲曾因乳腺病切除了乳房,怕有遗传,而最终拒绝了这门亲事。现在前后联系一起,应该是这样子的了。难怪那个妇女捅自己一杆子了。
白云虽然知道了这个未曾见面的姑娘,确实象说的那样漂亮,似乎和自己更般配些。可白云并非是见异思迁多情的种子。倘若如此,那他还有什么值得一提,值得一写,让人阅读呢?
在白云看来,这是要靠缘分的,过去的已经过去,现在和将来才是重要的。现在更为重要,白云只盼着那个余虹早些出场。
午饭后,余虹终于坐到了白云的面前。白云看着余虹的表情,就象是看见戏剧中自己喜欢的角色中终于出场时那样兴奋。余虹见到白云这种模样,不安地垂了下眼帘。
“我还以为你明天上来,”余虹开口道:“前几天我来这家问。这家媳妇说二十五日是她婆婆的生日,我便猜测你会是二十六日来,没想到你今天来了。”余虹说到这里,流露着喜悦的神情。
“是媒人如此安排的日子,她不必今天来做生日,明天再来办咱俩的事。”白云见余虹不象头次那么拘束,好像两人本来早就认识似的大方,便高兴地为余虹解释。
“原来是这样啊。也是的,路程这么远,”余虹明白了:“你上午就来了?”
“是这样的,十点左右就到了。”白云看着余虹。
“真难为你了,”余虹温和地说:“今天这么多人,人家全家又做生日,咱又见面,也真够难为情的。”说完一脸柔情。
屋外一阵喧哗。余虹敏感地站起,从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又坐下后,侧了耳仔细倾听了外面的响动,向里侧了下身子,低下了头。白云觉察到她是害怕一个村子的熟人突然闯入,而知道她在见面。白云本能地配合了余虹的举动,默了言。
片刻,屋外暂时沉静了,只有这家人的声音偶尔传进屋来。
“今天我妈也去,”余虹说着,看白云的反应。
“最好不过,让你妈做伴也好,帮你拿拿注意。”白云并不感到意外。
余虹的母亲来了,余虹起了身,向外走去。白云跟了出去。人们闲聊着。白云听从媒人,把三轮摩托车掉了个头。余虹提出她先走段路。媒人说坐车可走了,余虹坚持。白云帮腔说,让她走一段也好。他知道余虹的心思。于是,余虹独自走出这道小街,向北转上了大路。
媒人的三个姐妹要顺车回家,车兜里要坐六个人。白云提出为车轮加气。可没带专用的添气工具。媒人黑老太婆便要娘家的侄子坐着车,领了白云顺来路时的大路,来到一个车修铺前,这是在自家门口前空地上的露天修车铺,是青石车的必经之地。有辆空了的青石车正在补胎。老师傅空了手头的活,用气机帮白云充了气。付过了钱,白云把车开到媒人娘家旁边的那条上山大路边停住,等候在那里的五个人坐上了车。下了村头的大坡,见余虹已经走到了上次青石车走的那条和大渠并行的路的路口。余虹听见了车声,靠边让了路,扭过身,车上的人们招呼余虹坐上了车。
白云小心地开着车,车上的人不停地说着话,只是没听见余虹的声音。走了一段路,下了几个山坡,又穿过了几个村子,来到一个村子的加油站。加油站坐西朝东,南旁边有条向西的路。车上的人叫白云停住车,媒人的三个姐妹下了车。原来她们是要从这路走的,只能顺车到这里。白云提出再送她们一程,她们说不用了,已经到村口了。
下了三个人,车轻松多了,白云的心也轻松了。他想这时的余虹也该有同样的心情吧?
车下了山路,驶上公路,一路向西,穿过热闹的李村镇。路面渐渐宽阔了,多大时候,才有一二辆车驶过。两边的自行便道上稀稀拉拉有人骑着车子或迈步行着路,白云加速了车。风在耳边吹起了呼哨,路两旁的白杨树叶已经发黄地挂在树枝上。南方的小帝山依然那样清晰、动人,那样可爱。路北边,平坦广阔的田野里的麦苗青青。这一切难道不比沟沟壑壑、山坡、丘陵的山景更迷人吗?白云希望余虹能注意到这些,也有同样的感觉。而车上的三个人沉默着。
车终于来到白云庄地界。余虹的心也绷紧了,在心里她希望,她希望,而她有希望什么呢?公路南边跨着豫东渠是一座现代化的水泥厂。高大的建筑林立着,烟筒里射出白色灰色的烟雾。厂里机器轰鸣着,绿树繁翳。公路北边是几栋漂亮的封闭式楼房,透过长方条型的方格围墙,可以看到里面种有大棚蔬菜。从大门经过,正对大门是条水泥路,路右边栽着一排倒垂柳树。接着又透过大门西边的长方条方格围墙,可以看到楼房前的一片水泥平地上是个篮球场。从媒人的嘴里,余虹知道了这是水泥厂的职工生活区。
过了这段路,就是白云庄村子了。公路南边,紧靠着水泥厂围墙,是条水泥铺筑的山路,一条七八十度的大坡现在眼前。紧挨这条大坡,豫东渠的南岸是陡峭的丘陵山壁。路北边先是条引自豫东渠水的支干渠,渠西旁是一条还未铺筑的土路。土路西旁是一排坐西向东的白云庄村的住宅,住宅后面是一条水泥街道,两旁是住户人家。白云开着车从公路向北拐向这条街,驶过一个小十字路口,来到一个大十字路口,把车向西一拐,进了白云庄的大街了。
街上有人行走着,还有三三两两的妇女带着孩子聚在一起打麻将的。走过五六户人家,路北边有一口老井,井口上面有四根蓝色的砖柱子撑起一个篷子。一群人站着,坐着聚在老井旁边的一户人家门前闲聊着。东边是一个小商店,媒人黑老太婆指者商店对门,门朝北的一家说:“
“虹,这家是我的,没事来玩。”
虹顺着黑老太婆的手势看去,笑着答应了一声。老井西旁和媒人西邻户的西旁是一条小街,和大街形成一个十字路口。过了这个十字路口,第四家,门朝南便是白云家了。
白云把车听放在门前的街道路旁。白云的母亲听见车声迎了出来,和媒人黑老太婆一起招呼着余虹及其母亲下车回家。白云看见人们都在远远地朝这边望着,父亲在老井旁的人群里没有起身回来的意思。
余虹下车后,向周围大眼看了看。间半宽的宅子,门前栽着一棵法国梧桐。大门西边靠墙顺着门前的路坡支着一块长方条形的厚半尺的大青石板。余虹见白云庄的各家门前旁,大多都支有象这样的石板或是水泥制板。当看见白云庄这条街上的人都在瞅自己时,赶紧低下头,紧随媒人身后向门里走去,余虹的母亲跟在后面。白云拔了车钥匙,随后也跟了进去。
这时,白云见前面的余虹有一种奇特的举动:余虹在将要走进门道时,象是要突然返身出来,但略一顿身,还是跟着媒人向院里走去。这并未发生的细微动作却让敏锐的白云,在瞬间扑捉住了。她为什么会这样呢?白云想,她一定是对自己家的情境不满吧?那一定是。其适,连白云也觉得自家的境况确实是寒酸了些。
先前,白云家和东邻的一家,原本是个四合院。后来中间界了墙。临街的前房屋归属白云家的这半,换上了砖墙,和屋子的东墙之间形成了一个门道。前房屋的房顶没动。后来邻家的小女孩冬天玩火,烧了木制的房顶。邻人便也换上了砖墙,和白云家的房顶相连,打上了水泥板平房做了赔偿。此后白云家手头紧,一直没装修。
余虹边走边看,前房屋檐下,高出院地形成一个米把宽的平台,铺着砖块。前房屋前是个二米宽的院子。靠着西界墙横摆着一个长方形的水泥制水池。二米宽的院子北边是一间土坯平方和一间土坯瓦房,最后面是砖制上房屋。瓦房北边的那堵墙换上了砖墙,和上房屋相连,建成了悬式楼梯,用于通上后上房屋的平房面上。
大家从大街,过门道,走过土坯房前狭长的院子,院子是蓝色的砖块铺地,上了一个平台。对着那段院子的上房屋墙上,开了一扇四合式的窗户墙西边对着楼梯下的空间,便是上房屋的门了。西旁有个仅有一个人通过的通道,通向后院。
“坐到屋里,坐到屋里,”白云母亲掀开竹帘子对大家摆着手。
人们陆续进了屋,相互客气地坐在屋里的凳子上和一张单人床上。白云母亲忙活着端水果糖、沏茶水。
“别忙了,别忙了,”余虹的母亲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也坐下歇歇。”
“是嘛!成天忙这忙那的,歇歇来吧。”媒人黑老太婆看看白云母亲,看看余虹母亲说。
白云母亲这才搬了把小靠背凳子坐下了。长辈们先是闲聊着,说些无关紧要的家家长长。白云抓了水果糖放到余虹母亲和余虹的手里。然后是媒人,又递给母亲了几块。余虹和母亲各自把多余的放进盘子里。剥开了一块放进嘴里,媒人黑老太婆把一把全装进口袋里,说是给孙子捎回去,让她的孙子也为云和虹乐呵乐呵。白云和母亲笑,余虹和母亲也笑,媒人黑老婆更是笑的前合后仰,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有什么比成人之美更让人开心的呢?
“老嫂子今年多大岁数了?”白云母亲拉入正题。
“属羊的,五十七了,哎!眼看快六十的人了,”余虹的母亲说:“你属啥的?”
“我也属羊的,四十五的羊。”白云母亲听到是同相,马上有话题了,也就觉得亲近了许多。
“那你还年轻着呢!”余虹母亲接道。
“哎!孩子不多,只有两个,云的事还没办,一个女孩正上大学,正愁呢!”白云母亲说明情况。
“别愁,别愁,愁啥呢?慢慢来,以后日子会好的。”余虹母亲为她宽心。
“就是嘛!云的妈可勤快了,成天不舍歇歇,干这干那,庄稼活是白云庄东头数得着的好,还年年喂群猪,卖笔钱。”媒人黑老太婆接过话。
“庄稼活有啥干,勤快些就是了。哪象你黑嫂子起早贪黑卖些菜,我有你那生意经,就不喂猪了,也去卖菜,多好。”白云母亲夸道。
“哎,都不简单,都不容易,”余虹母亲两边夸。
“老嫂子孩几个,事都办的咋样了?”白云母亲又问余虹母亲道。
“上边两个女儿已成家,一个留在了山上,一个下嫁到了李村东边邻村的北寨。大儿子不争气,当兵回来,咱家境不好,还没找下对象。为此背了思想,常发怪脾气,让村子人看不起。一个小儿子精神上有毛病,”余虹母亲说到这儿收了笑,似乎有点伤感:“以前还好好的,前年去放羊,突然疯了。算卦先生说是放羊时惹了鬼坟。。。。。。”
听人家说到了伤心事,白云母亲也收住了笑,媒人黑老太婆忙打圆场道:
“哎!老嫂子的这个小女儿可是里里外外的过日子好手。”
“对,”余虹母亲又欢喜起来:“我这个女儿啥都好,就是脾气坏一点,以后过日子,云得让她些。。。。。。。”
余虹听了害羞地用胳膊碰了她母亲下,白云也羞红了脸,心跳不已。长辈们见了大笑起来。
白云母亲要客人坐会,她去准备桌饭菜。余虹母亲和余虹站起来说不必费事了。媒人黑老太婆也在一旁搭腔,说这是应该有的礼节。客人只好又坐了下来,说这多不好意思。媒人黑老太婆说将来就要是一家人了,还客气什么,说着回家一趟的话出屋去了。白云母亲也出了屋。余虹这才站起,仔细地看到,这是套间的屋子。
她们现在,在外面的这间客厅里。客厅窗户下,摆着一张浅棕色的书桌,桌旁东边,靠墙里是张单人木制床,对面西墙上挂着全家福相。两屋子中间的间墙下,放着玻璃茶几、两把木方凳和一张小饭桌。正对着客厅门,是里间屋的门。余虹进了去,对着屋门是一台缝纫机,旁边是四开的玻璃窗,透过窗户向外看去,是个后院。屋里的窗户下又是一张浅棕色的书桌,书桌上摆着电视机。东旁边顺着山墙是一张大床。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床脚头的南边是七十年代的旧式木箱,放在一张旧式桌子上。靠间墙是台衣柜。白云家后上房屋的家当就是这些了。
这时,白云的母亲叫出白云,让他到村南边公路旁的酒家买些凉菜来,再买些馍。她在家活一碗鸡蛋面汤。见白云推出车子,正走时又喊道:“别忘了多买些肉菜。”白云答应了一声出去了。
白云见母亲和余虹母亲谈的那么开心投机,自然很是高兴,不愿多在路上耽搁,很快买了一大塑料袋食物回来了。母亲分盘子乘上,舀了已做好的鸡蛋汤乘到碗里。白云摆上客厅的那张小饭桌,擦拭干净,和母亲一起为客人端上饭菜。余虹也去帮了忙。这时,黑老太婆回家把孙子带上也赶来了,大家重新坐了下来,客套着吃起来。
“多吃肉,多吃肉。”母亲和媒人黑老太婆不停地招呼客人。
白云起身为余虹的母亲夹了肉,想给余虹夹,犹豫了一下没去夹。他怕人们又笑话他。当余虹再要些汤时,白云说他去为他打。媒人和白云母亲说余虹在桌里面不方便,还是白云的好。余虹才顺便坐了下来。白云打了汤,双手递给余虹时,两人的手指在碗底碰到了一起。白云的心怦然一跳,一股热流袭上全身。就像一只玉手偶然碰响了他心中的琴弦一样,在心房震响。白云深深看了余虹一眼,余虹看见了忙看长辈们,见长辈们都没注意到,这才轻松欢心地端着汤坐了下来。
大家说说笑笑,推推让让,这顿饭吃的自然很是开心。白云和余虹至始至终没多言语,只是听着长辈们的谈话。快乐的时间总是这么短暂!客人们要走了,白云掉转车头,白云母亲和媒人黑老太婆把客人送出了家门,余虹的母亲坐上了车。余虹提出去媒人家看看,媒人很高兴走着和余虹来到自家门前,把余虹让了进去。对门井台前仍然很多人。而白云母亲不让余虹的母亲下车,要白云把车开到媒人家门前,余虹的母亲方下车也进了媒人黑老太婆家。
媒人家也是一般人家。水泥,沙石混合的泥料打制的方块建成的一间临街平房。中间是大门,和院子相通,可以一直看到后界墙。院子两边是平房和土坯房。余虹和母亲到一间屋里转了一圈就出了门。在向白云母亲和媒人的相别言语下,在白云母亲和媒人要白云车开慢点的嘱咐下,坐上了车。白云开车踏上了送余虹及其母亲回余沟的征途。
路过上下杜村路口,白云知道跟不上上班的时间了,要余虹母女俩下车稍等,他开车去厂里交待一下。
“云,去吧,礼在人不亏。”余虹母亲说。
“你们少等,就是那个厂,离这不远,我开车比走着快。”白云顺手向北指了下不远处的一片厂房,解释说。
“你去吧,别急,即使时间不充足了,也不能慌。”余虹在一旁说。
白云把车开到厂门口停住,跑步进去交待后。又开车返回。余虹和母亲坐上车,三人又上路了。到了李村镇,余虹说要买些东西捎回去。白云便让余虹母亲看车,他和余虹一起买了东西。看那余虹也不知想买些什么。也许是试探白云吧?转来转去,化妆品价钱搞来搞去,最后买了瓶牙膏。白云慌忙付了钱,余虹母亲催促余虹:“云,还要上班,就别耽搁时间了。”
白云开着车再次上了路。白云为了赶时间,把车开的飞快,偶然从一块石头上轧过,车猛然颠了一下,余虹在车兜里“呀”了一声。显然对白云有些不满了。白云听出了声音,只好减了速。他可不想为此,而付出遗憾的代价,事后去后悔不已。
“云,别着急,慢点开。”余虹母亲再次说。
白云对余虹母亲不断叫着自己的名字的嘱托感到很亲切。心想,也是,反正已经跟不上时间了,又何必着急呢?况且已向厂交待过了。想到这,白云反倒稳了心,认真地开起车来。
天说黑就黑了下来。白云打开车灯,行了很长一段山路。来到和大娶相伴而行的那条路口,余虹叫白云停了车。要她母亲下车先回家,她和白云说几句话,白云要求再往前送送虹母亲,余虹的母亲说:“不用了,云,上了坡前面就是村子了。”临走时还不忘亲切地嘱咐道:
“云,下山时,开慢点,别着急。”
“我知道了,您慢走。”白云回着话。
见母亲走了后,余虹坐在车里,很轻松幸福的样子看着茫茫的黑夜,沉默了片刻,对靠着后背,两脚蹬着车把的白云说道:
“你以后有啥打算?”
“什么打算?”白云不明白:“你有啥打算?”
“我问你啥打算,你倒问我有啥打算。”余虹接过话,加重语气,而嗓音有些沙哑。
白云首次感到余虹是个性情中的姑娘,不知如何是好。
“我们以后多接触接触,相互多了解了解,”余虹说:“你以前都干过啥?”
“做过衣服。。。。。。”
“男孩子学这。。。。。。哈哈。。。。。。。,”余虹笑了笑说:“我也曾想学这,可需要下山到镇上去学,路程远,只去那个裁剪学习班了一星期就不再学了。”
白云想,还是我们平滩好,交通便利,想干啥就干啥。
“今天没见你爸?”余虹问。
“他在街上。”
是不是在井台那群人里?”
“你怎么知道?”白云侧身瞅看夜色下的余虹。
“走时我们去媒人家时,她说那就是你爸。那么多人,我也不知道哪个是你爸。”余虹笑着说明来由。
白云“哦”了一声,想到原来如此啊。那时,他正在后面发动车,而余虹和媒人在一起走在前面。
“你还要上班,我们走吧。”一辆车从这里经过,灯光刺着人眼。余虹说着话把头低下,伏在双腿上的两只交叉胳膊上。
白云无言,车过去后。余虹没有走的意思。她让白云把车开到这个路口对面的一个山坡上的一块平坦处停下,沉默了会说:
“我在十月十二日那天下山去,你在山下那个路口等我。我有事做。”
“什么事?”
“无可奉告。”
白云无话可说了。余虹接着说:“我要自己做点生意。”
“什么生意?”白云又问。
“你没必要知道那么清楚。”余虹毫不留情。
“我们走吧!你还要上班。”余虹嘴里这么说,却依然坐在车里一动不动,没有走的意思。
“你怎样看待女人不理家务而在外面挣钱?”余虹问白云。
“现在啥时代了,女人独立自主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白云高谈阔论:“社会和每个男人都该支持和帮助,愿意上进发展的女人们。。。。。。。”
“哦!你还挺想的开,那家务事,谁做?”余虹追问。
“谁有空谁做,”白云向着说:“谁清闲了谁做。女人做点工作,可以为家里增加点收入,也减轻些男方的负担。总比象今天我们白云庄那些成天聚在一起打麻将的女人好多了。”
“那就是,好了,该走了,不耽搁你上班的时间了。时间长了,我妈会责怪我占用了你的时间。”余虹说着下了车,自己走去。白云知道这次是真的要走了。
“十二月十二日早上九点,李村上山的那个路口等你。”白云对着夜色中余虹的黑影喊道。余虹没出声,径自消失在黑夜中。。。。。。
五:伊河滩边,真情再现
茫茫的无边的黑夜,天上没有一颗星星。深蓝色近似于黑色的天空,和黑夜连成一片,偶尔会有开着明亮灯柱的青石车驶过。白云打开车灯慢慢地开着车,仿佛忘了还要上班。模模糊糊,蒙蒙胧胧的丘陵,梯田和沟壑山岗被抛在身后。白云内心除了深重外,一片空白,只觉得平淡了的生活在推动着他在时光里穿行。精彩和平常交替着运转在生活里。是喜,是悲?白云不知道,只有余虹说话的声音和她的身影,不断地展现在耳畔和眼前。一举一动,一音一容,在白云看来都是那么顺眼,那么悦耳,那么的打动白云的心——而让白云心海起伏翻动了。白云现在的心境深沉外还是深沉。他觉得前面的路还很漫长,命运又象黑夜一样,让人难以猜测,捉摸不准。只有最后相约的时日,才是白云唯一稍感欣慰的期望。它就象这黑夜中前方的一个希望,一个梦想。虽然看不见,摸不着。白云却觉得就象是让人喜悦的希望的黑夜之灯。让生活者继续鼓起勇气,向着梦寐以求的幸福勇敢地奔跑着 。。。。。。
白云把车开回家,匆忙地换了双旧鞋,骑着自行车去厂上班了。第二天空闲的时间里向母亲汇报了昨天在余沟的那段情况。当说及那个质问他的那个妇女和白云感到迷惑不解的姑娘时。
“哎呀!她一定是丽册那婆娘,”母亲说:“她是不是中等个子,稍微发胖,大眼睛,说起话来快言快语?”
“是的”白云回答。
“那就对了,就是那婆娘,”母亲讲道:“她原先是咱白云庄西头一人家的媳妇,后来害病切除了乳房,便离了婚,把一个女儿带走又改嫁到了山上。”
白云仔细听着。
“那一定是没错了,”母亲顿了顿话,继续说:“你刚才说到的那个姑娘一定是她的女儿了?”
“照这样说应该是的,并且我还亲耳听见这姑娘叫那妇女妈。”白云想起来。
“那就对了,那姑娘大约多大年龄?”
“和我年纪差不多!”
“那一定是了,”母亲最后肯定地说:“你没得罪那婆娘吧?可别让她坏咱的好事。”
“没有,我说话很小心。”白云说。
“那就好,为人处世应该多长个心眼,害人的事咱别去做,可防人的心也不能睡大觉。”母亲教言道。
白云这就明白了。他说到媒人的老父亲,自己的那个“外爷”是怎么的好。母亲笑了:“说到底是老革命,每句话都这么有道理。”
白云烦躁地等待着相约的日子的到来。他觉的自和余虹相识以后,大多时日便是在漫长的等待中走来的。难道人生更多时候只有在无奈的等待里打发日子吗?可现在只有耐心等待了,别无奈何。可又怎能够耐心呢?日子在白云面前就象龟兔赛跑中的那只慢慢腾腾,不紧不慢的乌龟,让看赛跑的观众为之着急而心烦不安。但乌龟总是在前进着的,时间更是在不断地前进。这一天终于到了,而这时厂里的仓库堆满了产品,销售空后才能上班,就放了几天假,这又为白云凑了个趣。
这让白云觉得和余虹真的有缘。相识以来机会之神总是这么照顾着他——让他在相约的日子里不必占用上班的时间。
天蒙蒙亮,白云就醒了,洗嗽梳理后,换了件牛仔裤,穿了件黑色的丝绒夹克。吃过饭,看了看钟表,已是八点钟了。九点钟约会还有一个钟头,可心里发慌,白云坐不住。心想,还是到那个约好的地方等着吧,便开了三轮摩托车出发了。
村里勤快些的人已在冷飕飕的初冬里忙碌着了。公路上不时有车驶过,这天有计划的人,已经站在寒冷的空气里等着坐车去办各自的事情。
天渐渐亮堂起来,李村镇公路两旁的商品房一个个陆续敞开了,很少看见有客人的光顾。有些人在大扫着自家店门前的地面。戴着粉红色帽子,穿着粉红色马夹外套的保洁人员在打扫着公路。小吃店前人头攒动,油锅里的油吱吱啦啦地响着,小笼包子的锅里向外冒着热气腾腾的蒸汽。面对着熙攘喧闹的世界,白云想,该不是每个人都要在等待中迎接期待的时刻到来吧?
来到李村镇这个上山的路口,已有两三辆以拉人为生计的三轮摩托车停放在那里,没有人坐,也不见车的主人。它们的主人大概锁住了车,在饭店里吃早餐吧!白云把车停放在挂有烟草字样的两间商品房门前路东边的一片空地上。在白云的记忆中,这两个商店门从没有打开过,总是在这里聚集着一些在这里停车或是等人等车的人们,在这上山的路口,当然也就以山上人居多了。
白云带了个计算器看时间,上边有电子表:八点十分。还早着呢!不过,总比呆在家里等时间的感觉好多了。在白云看来,相会时,男人是不能让女人比自己早来等候的,这才能证明他是对爱认真的好男人。
白云闲看着为生活忙碌的世界,心情平静地期待着余虹的出现。白云见旁边有个人在地面上铺了张桌布,正摆放着书刊杂志,便锁好车,凑了过去。在书堆中看见了一本署名为梁立锋诗集的书,白云觉得在哪里好像见到过这个熟悉的名字,想来想去没想起来,便拿到手中,随意翻看着。当他看到那首《有一天我明白》时,终于想了起来,这不是黑娘她娘家书桌上放的那本没皮的书吗?没错,是的。白云对这本书感兴趣了,问了价格,不贵,才六块钱,于是就买了下来。可现在无心阅读,就放到了车上的工具箱里。时间过的不慢,也许不是茫然而无目的地等待吧!一个熟悉的身影骑着自行车从不远处的山坡上下来了,向北行来,到了这个路口,向东刚拐上公路时,白云“嗨”了一声。余虹瞅见了白云,很惊奇地笑了,白云走了过去。
“我以为我来的早,没想到你来的还早。”余虹从车上下来,扶着车子对白云说:“我还想着先到北寨我大姐家一趟说来着。”
“那你去吧!”白云看着余虹:“我在这等你。”
“不去了,我是觉得时间还早才这样决定的,现在几点了?”余虹说着撩起衣袖看手腕上的表。
“八点五十,”白云已看了自己的计算器。
“啊!看来我俩都来早了,”余虹笑道:“我们去哪里?”
“你打算去哪里?”白云问。
“今天出来,你没计划?”余虹反问,见白云没吱声,就又说道:“坐上车,慢慢走着再说。”
于是,白云帮忙把余虹的自行车装上车兜,发动了车。“我们往哪走?”
“向东走吧!”余虹看着东方说。
白云开着车向东行去,到了北寨村头,一个加油站旁边的一个路口。余虹说:“拐弯吧。”
车向北驶去。车在这条南北走向的柏油路上慢慢爬行着。白云和余虹交谈着。谈到了人的相处,评论了彼此相识以来认识的那些人的言行举动。当说到将来打算时,白云的回答又让余虹有些不满意。
“好了,不和你争论了,”余虹有些失意地指了指前面一条路说:“咱总不能在这条路上走,向西拐吧。”
白云没说话,听其言把车向前开到那条路口,拐了上去。又是一次长谈,你一言我一语,两人愈加熟识起来。冬日里的太阳也渐渐暖和起来。
“我没去过河滩,咱去河滩吧?”余虹突然想到,兴奋地说。
“好吧,”白云听了很高兴:“那就让我带你第一次去吧!”
有了目的地,车快了起来,绕过几个村子。余虹问一个村子是什么村。
“不知道。”白云回答。
“你玩我吧?”余虹有点生气:“你是平滩人,怎会不知道?”
“东乡这边的村子我没走过,”白云解释。
过了一会,白云高兴地说:“我知道了,这是啥村了,你知道不知道?”
“啥村?”
“这就是潭村,”白云说:“你知道我怎么知道的?”
“你一定看到了啥字迹。”余虹肯定地说。
“刚才不是路过一个小学校吗。。。。。。”
“哦!我知道了,”余虹恍然大悟:“可我没注意学校的横匾。”
当又行过一条东西土路,来到一条南北水泥路时,白云叫道:
“这不是白云康路吗?是的,没错,是白云康路。这就好走了,知道方向了。”
余虹听白云这么一说,明白是到了白云庄的地段了。有了方向,车就轻快地一直向北,朝河滩驶去。
行过路两旁的方村和楼村,穿过康村,行过一段河滩土路,上了河堤的一个小土坡,向西拐上河堤岸上。白云找了个观河的好位置,把车停住。伊河展现在了两个年轻人面前,浩浩荡荡,唱着一往无前雄壮的歌,向东滚滚而去。
“你知道它要奔向何处?”白云坐在车头座上,侧着身子问余虹。
“当然是大海了,”余虹挪身坐到车兜南边的栏上,背南面北认真地看起河来。
“它奔向希望的大海,就象咱俩奔向幸福的生活一样。”白云浪漫地说。
余虹沉默了会,问望着河水的白云:“下一步怎么走?”
“你说?”白云认为她又想去别的地方。
余虹摇了摇头:“我说下一步你们家没啥打算?”
“换手巾。”
“换完手巾?”
“换完手巾,换完手巾。。。。。。”白云重复着不好意思地说:“当然就是登记结婚了。”
“那就那么简单。”余虹。
白云听了猛然抬起头,扭脸瞅着余虹,余虹在车兜里也转过脸娇嗔地看着他。
“你这话怎么说?”白云又望着河水。
“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余虹以为白云假装糊涂。
“你说下一步怎么做?”白云请示她。
“告诉你,也不知道你假装的还是真不知道,”余虹说:“寻下了亲戚,下一步不就是盖房子吗?”
“你说的也是,我家有新宅基地,已处理好了地基,就等着建筑了,”白云讲道:“只是我小妹正在上大学,手中不宽裕。。。。。。”
“她上大学是她上大学,你就不生活了?”余虹不耐烦听,打断白云的话:“就这样,我还没给你要见面钱,实话告诉你,我以前见面,男方都给见面钱,上次一个对象出手给了我三百块钱。。。。。。”
白云听了,赶紧从口袋拿出一百五十元钱送到余虹面前:“你拿着,今天我没带那么多,只有一百五十块钱,别嫌少。”说着把钱往余虹扶着车栏的手碰了碰。
余虹斜了白云一眼没接钱。白云翻空了口袋,拿出零钱说:“我只有这些整的,口袋里的零钱不值过给你。”
“算了,我不要,你也太小看我了,”余虹有些伤感:“你以为我余虹就真的那么贪钱?”
“不是的,”白云反倒说好话:“我知道你们山上人有这个风俗,”白云偷偷看了看余虹的脸色,大胆地说:“我觉得这个习气不好,可这是风俗,谁也没办法。”
这时,白云突然感觉在余虹面前是这么软弱。如果是别的姑娘,他一定会一怒而去。而眼前这个余虹却让白云失去了男人应有的气魄。之因为他如此,是他确实动了真情——深深爱上了眼前的这个山上姑娘。
哎!在真正爱上一个人时,男人在真情面前也会软弱的让人为之同情。
“好了,说些高兴事吧!”余虹也许被眼前的这个白云感动了:“这河水里有鱼没有?”
“有的,还有尺把长的大鱼呢!去年涨大水时,许多人来捉鱼。。。。。。”白云说到这里,总觉得余虹象是有放长线钓大鱼的味道。
余虹见白云只说了一半话,就扭脸看了他一眼。侧了身,趴在前车栏杆上认真地看着白云,白云也看着她,余虹就又直起身,望着河水。
当余虹问白云以前可遇到过中意的姑娘时,白云讲了以前遇到过的几个对他不错的女孩子,怎样对他如此如此地好,而她们非但没花过他一分钱,还不断给白云买这买那,白云为此还烦恼过。他不是在说他多么了不起,也不是说没有余虹,他就找不到好的女朋友,更不是在余虹的面前炫耀。他已经把余虹当成了红颜知己来对待,只是在说明他从中明白了一个爱的真谛:那就是爱一个人时,是不应该祈求回报的,但他只为能爱而爱,能爱并且能够被爱为幸福;也许他不会被爱,但他为能爱并为之付出而幸福,并不能用实物去衡量一个真爱。
白云不知道余虹在是听非听,还是在津津有味地听着。她一句话不吭,只是望着河水,当白云讲完后,她只轻轻叹了口气。
“你还记不记得上小学时,课本上的一篇小马过河的故事?”白云望着河水浮想起来。
“不记得了,”余虹很感兴趣:“讲讲看。”
“一匹小马在妈妈的交代下,去河滩对岸磨小麦。来到河边,见河水很大,问河边的黄牛是否能过河。黄牛说水才到膝盖,能过河。正过河时,一只山羊说这河水有些大,你年龄这么小,怎能一个人过河。它说水都淹没脖子了。羊走后,一只松鼠跑来对小马说,千万别过河。我的一个伙伴就被河水冲走淹死了。小马没了注意,回家问它妈妈。它妈妈说你不亲自试一试,怎么知道能不能过河。于是小马再次来到河边,重新过河。谁知河水不是深到膝盖,也不能淹到脖子,更不象松鼠说的那样可怕,河水不深不浅,刚到小马的大腿,小马高兴地过了河。”
当白云讲到一半时,余虹笑着说好像有这么一篇,不过她让白云一直讲完。
“世上的许多事没有一些人想像的那么可怕,生活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艰难,”白云继续说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穷人不会光穷,富人也不会只足运而不会衰败。现在我们国家社会形势这么好!天高任你飞,海阔任你跃。只要在正当的范围里,辛劳些,勤勤快些,还怕没有好日子过吗?房子会有的, 一切都会有的。现在我家房子没盖,可不等于一辈子就无能为力盖房子。房子对每个人的幸福生活确实重要。尤其是热爱生活的人们。放心吧!会让你住上高大的现代化房子的,只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
余虹听了很高兴的样子:“媒人去提亲时,我说得有两片地处,媒人说你家是两片地处,我也没多问,还以为你家的新宅子已经盖好了呢,后来才知道原本还没盖。”
“回去从白云庄过,我让你看看我们的新宅基地,”白云说:“我不会骗你的。”
“我为什么要去看?”余虹笑着看白云。
“你是未来的主人,当然有权利去看。”
“以前我找的一个男朋友,去他新家看时,正在做家具的人说,未来的主人来看房子了,可最后我们没成。现在你又这么说,“余虹笑道:”其实我看不看都中。”
“那我们去吃午饭吧?”白云笑着看了看太阳:“现在该吃午饭了,不再说了,我们找个饭店吃饭吧?”
“我不饿,不想吃。”余虹说。
“想要房子,也得先吃饭,饿坏了,房子也住不上。”白云开玩笑。
余虹听了笑起来:“好吧!我不吃,你也得吃,那我们走吧!”
于是,白云没掉转车头,向前顺着河堤行了一段,从另一条路下了河堤,半路见一个渔夫用车子载了一条木船和一些渔具。
“我俩拐回去看别人捕鱼吧?”余虹兴致十足。
“不了,该吃饭了,以后再带你来看,”白云边开车边说:“也不知道有机会没有?”
白云想探探余虹的口气。余虹没回答。随着车在土路上颠簸着,余虹讲到她在东乡一个厂干活时,她是怎么的卖力,可发工资时被厂里扣了工资。她很生气,找厂里说理。最终经过了波折后,才得到了应得的报偿。当她说到“我们妇女不容易,你们怎么扣我们妇女工资时。”白云笑道:“你们妇女,你们妇女。”余虹知道说掉了话,就反问:“你叫我怎么说?”
“你年龄不大,又没结婚,你不会说我们女孩家或是我们女工怎么怎么着。。。。。”白云想着纠正道。
余虹笑了,接着把话讲完了。她无非是在告诉白云:“你在河堤上的大论是对的,可当你去为钱财忙碌奔波时,却受着世人的愚弄。不是是你说的那么轻巧。余虹不知道白云是否听明白了她的话中之话。
到了李村镇,白云找了做沙锅面的一 家饭店,要上两碗沙锅面。余虹说什么也不愿吃,白云只好要了一碗,找了店外面的位置你坐下。余虹说她到一个附近女朋友那里一趟,要白云慢慢吃。白云帮她把自行车从三轮摩托车上卸下。余虹临走时,告诉了白云她朋友家的方位。
白云吃过了饭,见余虹还没来,就按着余虹的说的方向一路找去。白云开着车向东慢慢走着,他扫视着路两旁,怕余虹返回来找他,彼此没看见而擦肩而过去。到了上山的路口,没见余虹,过了路口,公路旁有条斜路,这条小道通向李村村最东边的最后一条小街。白云从这条路来到这条小街 。
这是只有六七家住户,大门朝东的半面街,住房前是一片菜地。余虹只说了在这条街,却没告诉白云是哪家。问吧?这里也没有会认识余虹的人。白云只好在这街的路口等了,想你余虹如若出来必从此过。等了很久不见人,一老一小两个女人论谈着从街里面走了过来。
“说是两个都不高,下面这个长的好一点,地利也好,可条件不好,“年轻女人说:”上面家里条件好的,却长的不如下面的这个,地利也不好。。。。。。“
“哎!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和事?”老的女人叹声道:“人都是这方面如意,那方面又不顺心,世上就没有万分如意、如意万分的事情。”
两个女人说着话从白云身边走过,白云猜测会不会说的是余虹在她朋友家说的事呢?白云看着年轻女人的身影,想到,余虹不该已经从朋友家走了吧?这个年轻女人会不会是余虹说的那个朋友?如果是,她的这个朋友从家里出来了,那她也一定是从朋友家走了的,不可能一个人待在人家家里。有心想追上那年轻女人问一下,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白云便开了车进了街,从街的最前面那个路口拐进村子里,绕着余虹可能会走的街道,又转到了公路上那家饭店前。白云之所以这样走,是怕余虹从她朋友家出来后,会抄近路去那家饭店找他,而自己正好从公路寻来,两人就在打转转了。
饭店前又没看见余虹,白云着急了。他想不到和这个女人交朋友是这样的费劲,这样的累。他又开着车从饭店来到上山的路口。我还是在这等吧!这是她的必经之路,可等了一会,仍不见人影。白云又想,该不会是不见了自己,她就骑着车子自个儿上山走了吧?白云想,反正这是必经之路,我何不开车走一段看看再说。白云便开车上山一路找来,走了很远还不见人影儿。白云想,她骑着车子,一路又是山路,这么一小会儿,她不会走的这么远。想到这,白云又开车向山下走去。看见一个中年妇女,正在田间的地头,便停稳车,走上前问道:
“大嫂,你见一个细挑个儿,胸前垂着长发的姑娘,骑着车子从这走过没有?”
“没见到过,”妇女想了想回答:“你是哪村的?”
“我是白云庄的。”白云很着急。
“那个姑娘哪村的?”妇女又问。
“ 余沟的。”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妇女见白云着急的样子,就想当然地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就爱动不动伤害自己的女朋友。别着急,慢慢找,看她会到哪里去,找到了好好道道歉,多说些好话。女孩子心软,很快就会没事的,我要是碰见了,好好劝劝她,你别怕,会没事的。。。。。。”
白云见妇女很热心,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很是感动。虽然被误会,却也感激的很。毕竟在这世上,象这位好心的大嫂,好言相劝犯了错的陌生人的热心肠人是不多的。
白云连声谢过了大嫂,下了山,来到路口。心想,还是在这等吧!白云拿定了注意。真是苍天不负有心人!很小一会,白云终于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余虹骑着车子来到白云面前,“我没想到你还会在等我!”余虹笑着说:“我以为你已经走了,我去了朋友家后,又到北寨我大姐家坐了一会。”
“上车吧。”白云摆了下头。
“你送我回去,那谢谢你了。”余虹很高兴。白云帮她把车子装上车兜,开了车又向山上奔去。上了一个大山坡,过了豫东渠桥,山路便有一小段平坦的路。
“你知道刚才我有多着急?”白云开着车不时歪下脸对车里的余虹说:‘我就象没头的苍蝇似的四处乱窜,都找不到你。。。。。“
“你戳捣我。”余虹满脸怒容:“说吧,咱俩的事到底咋着?”
白云方知刚才打的比喻太不合适,说掉了话。如果自己是苍蝇,人家是什么?这不是指笑人家吗?难怪人家生气了。忙改口圆场说:
“你知道,我刚才找你多着急?我旧象蜜蜂一样,四处找你。找来找去,还开车上山走了好长一段路,问一个大嫂,人家还以为我欺负你呢!。。。。。。”于是白云把刚才那个大嫂说的话给余虹学说了一遍。
“告诉你,”余虹这才露出了笑脸,口吻缓和道:“咱俩交朋友,现在最好你说一句,我说一句。”
车开的很快,两人打起嘴仗。各抒己见,各有想法。不停地争论着,质问着,辩解着。。。。。已经能看见余沟了,余虹叫白云把车开上路东边的一条土路上,找了处平坦些的地段停住了车。这里暂时没有行人,正好是说话的好地方。
“今天说清楚,”余虹好不留情:“咱俩的事到底咋着?”
“你说咋着?”白云相知道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余虹摇了摇头:“说明话吧!我只要房子,要求不高,有了房子,啥事都好说。”
“这么说,盖了房子,你就可以马上嫁给我了?”白云笑道。
“那也不能会这么快,”余虹听了,脸上露出笑容。
“从开始动工,到装修,只要钱不成问题,也不过是半年多的时间。”白云说。
“那就这样了,你和你爸妈商量好后,再来找我。”余虹说。
看来这个余虹是铁了心的要房子。是啊!一个长久形成的观念,岂是一朝一夕或是几句话就能改变的了呢?况且是在这个金钱财物任意肆虐的时代。也许可以一时放弃,但最终还是要淹没在世风里。可只要不是过分的奢求,房子在生活中确实是很重要的。
虽然白云嘴里说的轻松,可心里也清楚。小妹上了几年高中和大学,家里也没有什么大的可观收入,现在盖房子是说什么也办不到的事情。可眼前的这个余虹如此固执,不体谅人,不让人。反过来说,一个女孩子家找亲戚要房子也是正当的天经地义的事情,没有什么不对,人家不过是追求好些的、稳定一些的生活罢了。可自己回家和父母说,爸妈又会怎样做呢?对于房子这事,父母从来是反应敏感的、强烈的。他们一心想要把房子盖成,可目前情景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以前的几门亲事就是这样吹了的。白云不知如何是好,难为地沉默着。
“说吧,能不能做到,”余虹语气强硬:“你怎么不说话?”
这话就象是最后通牒,这句话就象一把利剑刺伤了白云的心。这句话好像说:假如做不到的话,咱俩就拉倒——各自分飞。白云觉得自己的嘴在打软软,鼻子也发酸了,几颗泪珠滚了下来。余虹听见了白云的哽咽声探了头去看白云的脸,这一看白云更加难过,俯在蹬着车把的双腿上痛哭起来。男人的眼泪说明着无奈!这一哭,余虹的心一软,也很难过。
“不是我难为你,”余虹说话的声音很低,很深沉:“我一直想要房子,要不早就结婚了,我的要求不高,就这点,你回家和你家人商量一下,盖了房子,再来找我,我等着你。”
“以前有女孩子说我心太软,现在我才觉得我真的心太软,”白云抽泣着:“换了别人我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那就这样吧!咱们走吧。”余虹说。
白云误认为她是听了自己的话和自己分手,不安地扭头看着她。
“时候不早了,该走了,我的话你回去说一下。”余虹见白云误会了自己话,一边想要卸下车子,一边解释道。
“我把你捎到大路上,你再自己走吧。”白云见事到如此,只好这样了。
白云掉转了车头,下了山坡土路,来到了大路。
“我的话你捎给你妈,”余虹扶着卸下的自行车子重复道:“有了房子,啥事都好说。”她专注地看着白云的双眼,象是要看透白云的想法。最后,余虹深情地看了白云最后一眼,骑着车走了。余沟村头的那个大坡就在不远处,村子南面的小帝山在血红的夕阳下,是那么雄伟壮丽,黄色土地的丘陵也被夕阳渲染的色彩绚丽。新的一天又结束了,明天会是个什么样的日子呢?
白云跑上了大路旁东边的一个山岗,目送着这个让他爱,让他怜,又让他伤心和无奈的姑娘正推着车子,上了大坡,消失在夕阳下的余沟村子里。
六:别情惜惜,情丝暂短
白云回到家门口,父亲慌忙出来帮白云打开家大门。
“怎么样?”白云的父亲迫不及待地问。
“人家要咱盖房子。”白云气呼呼地说。
“那这事不成,”父亲斩钉截铁,见有人路过这儿,不再说话。
“白云车开进家里,搬动着车兜,又打着方向把,把车放到前房屋窗户前原来的位置锁好。母亲从屋里跑出来,白云把一天的事说了一遍。
“这事不成,就这样吧,“一直站在一边的父亲开口道:”咱都不知道盖房子,用她操心。”
母亲听了也很生气:
“既然觉得不会成,还去什么河滩,还送她回家,你看看你,身上的灰尘,就象土地爷似的。。。。。。。”
白云想要解释:说人家没去河滩前还未说什么,难道就不理人家的话时,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白云烦透了,父母不理解,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只不断质问他。他不想去解释了,也懒的解释了。在他看来,他们想的太简单了,现在的年轻人,哪有一经牵线,只要双方愿意就开始换手巾,然后登记结婚,按部就班这么简单。他们是有思想的,他们有新时代年轻人的要求,和梦想。他还要彼此经过了了解一番后,方才决定是否走到一起。。。。。。。
白云只觉得心里难受,懒的说一句话。他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他觉得自己是这么孤独,这么痛苦。在这世界上没有人会理解他,同情他,知道他的心,知道他的想法,知道他心中的痛苦和烦恼。他从来就自认为很难和家人沟通,他从来不曾向家里提出过要求,自从走上社会以来。每当他说出想法时,他们不是训斥他,就是指责他的想法,他的感情。所以,他从不在家人面前过多地表现自己。他在家从来不爱大声说话。在外面,他对朋友很真诚,和朋友在一起很快活,可回到家却感觉很压抑,就连他的朋友们到他的家玩时,也有同样的感觉。,白云对余虹想的更深的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虽然对这个余虹了解的并不多。可自从第一面开始,她就深深成了他未来的力量,唯一的希望。虽然她给他带来了无尽的伤心和烦恼,可白云现在,真的对余虹想的更深、更深了。。。。。。
媒人黑老太婆赶来问情况,白云只说了人家叫盖房子一句话,媒人安慰了几句就和白云的父母坐到后上房屋客厅里聊了一通。白云在前房屋自己的房子里,听见父母很生气地大声说着话,媒人也不断顺着话语说些安慰之言。
白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他觉得余虹未免也太天真了,她不知道自己家的情况。别人家有事可以商量一下,可在白云家里,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商量。想到这,白云掩被悄无声息地哭起来。谁说男儿不流泪,只因未到伤心处!
从此,白云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心思重重的,再也不象以前那样,虽说和家人难以沟通,可活的一身轻松。现在他有时候也在笑,可心里却并不快乐。他也想见到余虹,可不知见了后又该怎么面对她。他茫然惆怅地过了一天又一天。
一天,媒人黑老太婆对白云家里说,她去余沟照顾她母亲几天,过两天叫白云上去,她先到那儿问问余虹家那边的情况。白云家本已不再愿意这门亲事,可碍于媒人的面子,就答应说过几天,让白云去余沟接媒人。
这个黑老太婆从来计划的很是周到。她们几个姐妹是轮流上余沟照顾轮椅上的母亲。这半个月轮上了她,而她不想在娘家里那边多待呆,便来了一举两得的计策:一可以脱身,二可以顺便问一下余家的情况,以好做个了断——愿意这门亲事,继续再拉线,不成早断,免得两方伤气,自己也从中为难。
几天过去了,白云在这天要上余沟。母亲先是觉得去不去都一样,反正这事难成。可已经答应好了媒人,也就不说什么了。
白云在镇上买了九斤好香蕉和一箱牛奶带上,一路飞车弛到余沟。进了黑老太婆家,把点心送给她娘家,把香蕉要媒人黑老太给余虹家捎去。
“这香蕉不给她,死鬼姑娘还是要房子,”黑老太婆说道:“前些天我上来后,就去了她家,她这样说的。她的大哥躲在一间屋里却大声嚷说,还得要钱,少了还不行。我一听生气地出了她家门,余虹这死鬼姑娘赶快追了出来,陪了些许多好话。”
“捎去吧!成不成,我不希罕这些香蕉。”白云说。他想这老太婆真的是会的多,我答应了,这些香蕉岂不便宜了她娘家人,我难道还好意思再把这些东西捎回家吗?就是和余虹不成,也要看在对余虹的情意上,看在今生有缘一会上,也要把这些香蕉留给余虹家,再说我也已经给你娘家送了牛奶了,不比这水果更好吗?想到这,打定注意,要媒人黑老太婆捎到余虹家。
黑老太婆掂了掂香蕉,嘴里说着好重,斤数不小,真重的话,去了余虹家。
白云感觉命运难卜,只好静静地坐等媒人回来。过了一会,黑老太回来了,告诉白云说余虹在门前这条街尽头的沟边等你。
白云在媒人黑老太婆所指的方向下,向东过了四五家住户,绕过一个干水塘,来到沟边。少会,余虹穿着一身灰西服,胳膊夹着毛线球,织着毛衣走来。
“这里怕有人来,我们下到沟半腰的地里吧。”余虹说着带头走去。
白云知道人家女孩子不想熟人瞅见,就跟了余虹从沟一侧的小路下到下一层梯田。余虹掏出随身携带的一张报纸要白云坐下。白云见报纸小,让余虹坐。于是两人站着都不做。
“说了没有?”余虹低头织着毛衣。
“说什么?哦!你说的房子的事。”白云见余虹抬头看了他一眼,沉了下脸色,忙明白过来说道。
“你家人怎么说?”还在低头忙着手里的活。
白云不知如何是好。
“我还没给你要钱呢!”余虹抬头望了白云一眼:“我大哥还没寻下对象,我小哥就不说了。”
白云静静地听着。
“不是为难你,其实我也很为难,我也没办法,”余虹继续说:“我家现在是一盘散沙,三种式样。”
“什么式样?”白云开口问到。
“我一种,我妈一种,我爸和哥一种,”余虹低沉声音说:“我这好说,那就是房子,我妈中立,凡事不过问不干预,我爸和哥就是要钱给我哥找对象娶媳妇。”
“我真不想在这家呆了,”余虹说着眼圈红了:“只想一个人出去,什么也不管。”
“出去到哪?”白云还不知余虹的心思。
余虹的眼泪掉了下来:“我也不知道,心愿不大,只要房子,却找不到这样的人家,也不是找不到,有房子人不如意,人如意了却没房子,我也算是受了半辈子症,我不想再过后半辈子症。”
白云见余虹落泪,心里也很难过。想到自己的能力,是如何也帮不上余虹家的忙,而自己的前程也是一片渺茫。他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余虹。
“你咋不说话?”余虹说道:“买辆车吧?挖苦心拉青石,干上两年,房子有了,结婚的钱也有了。”
白云苦笑另外一下。心想,你想的太简单了,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么容易。白云没说出这些,他不想让余虹失去了唯一的希望而更加难过。
“你穿的西服是你做的,还是买的?”余虹转了话题,不想再提让人伤心的事。
白云告诉她是买的,然后强笑着说:“你织的毛衣很漂亮,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好的手艺,能不能给我织件?”他逗她。
余虹没吱声,也没乐。
“后天我去你家坐坐,”余虹说:“欢迎不欢迎?”
白云听了很高兴:“当然欢迎,高兴还来不及呢。”
“可我没路费。”
白云掏了五十元给她。“这么多,”余虹略一犹豫接了钱。然后转身朝沟上走去,白云跟了上去。分手时,余虹叫白云在李村镇上山的路口等她,她乘 车下去。白云到了媒人娘家,媒人问这问那。白云满怀心事,只告诉她后天,余虹说去家里坐坐,媒人听了很高兴。
白云和媒人回到家,白云向母亲说了从前到后的这一此行。
“说的轻巧,有这买车的几万块钱,房子早也盖好了。”母亲叫道。
白云听了更加难过。他不过是把话说说,并没伸手要钱买车。虽然是人家余虹说的,可也没有什么强词夺理,只能说余虹是个有想法,有追求的姑娘。可在白云母亲眼里,人家却是那么令人讨厌,叫人可恶。
白云不再多说一句话,后悔不该凡事都滴水不漏地公布于众,他默默地一个人躲在了房间里。
后天一大早,白云开车来到了上山的这个路口。前天约会,没有说几点到这,白云还是早早就赶到了,他不想待在家里,只想早点见到余虹,虽然认识她以来,他自己就好象是掉进了苦海。]
不到八点钟,余虹坐着拉人的三轮车下山来,坐到白云的车上,走上公路,向西行来。到了半路,余虹叫停住车,说不敢去白云家。白云说怕什么,又没老虎。虽这么说,可不知道父母会如何看待她。就和余虹从公路向南,拐上一条沙石路,来到山上的一个水库旁停下车。
两人又为房子争论吵闹起来。
“告诉你,”余虹发怒了:“我以前找对象,每次见面都给我见面钱,和你见了几回没见过你一分钱,”想到白云给的五十元钱:“给,你的五十块钱,”她把钱递给白云,白云不接,她把钱仍到地上:“你没房子,那就这样吧!”说着余虹扭转身后,向山上走去,走了十来步,见白云蹲在地上,双手捧着脸,没去拾钱。她就转身回去拾了钱。她以为白云哭了,其实白云没哭至少现在还没有,只是满腹的无奈。余虹却掉了眼泪:“走吧!去你家。”白云站了起来,开了车带着余虹原路返回到公路。
到了公路,余虹又叫不白云停住车。看样子余虹犹豫不定。最后她叹声说还是去李村镇玩吧!于是车又向东行去,刚到镇口,余虹又叫停了车。
去我家吧?”白云说,近乎于乞求。
“我不去,就怕是鸿门宴。”余虹笑道。
白云看了她一眼:“我妈一定把吃的准备好了,到我家吃顿饭。”
“我不去了,没房子还吃什么。”余虹硬了心,说着她下了车,向镇上走去。
白云丢下车,追上她不让她走,余虹非走。两人拉拉扯扯,引得行人观望。余虹以为白云是想要回钱,便把五十块钱递给白云,白云不接。余虹笑道:“大街上拉拉扯扯多不好看。”两人便蹲在路边,面对交通壕沟无语。
稍会,余虹站起身,再次向镇里走去。白云知道她真的不会去自己家了。就上了车,准备独自回去,但又转身下车,跑到余虹面前,盯着她的双眼,真诚地说道:“祝你会幸福。”不待余虹言,转身到了车旁,上了车,回首一望,余虹没回头,双臂胸前交叉继续向东走去。白云发动车,望着西方,加满油门,狂奔而去。。。。。。
白云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好言相挽,情真意切,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主动提出分手,实出无奈。父母本已不满意,如今余虹却又如此顽固,自己空手而归,如何交代,亲面的路将会更加难走,只好作出冲动的此步。真乃是毛泽东所歌: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等待的日子是那么漫长,别时的时间却又是这么匆匆。白云再有情有意,可情缘暂断,空有情深谊长,纵使有回天之力,也不得不在造化、缘分和命运面前低头。来日方长,有缘自会相聚,无缘又何必劳心费神,垂头丧气?青春年少,大好年华,青春之人又何必痴迷儿女情长!闯出一片天地来,人生漫漫,何苦来日没有幸福可言?
然而,虽有这豪情壮语,热血胸怀。可这并非是浪漫小说,有奇特的经历,完美的事态。白云不过是现实中人,不会有那天惊地动的壮举,也不会有飞黄腾达的奇运。现实终归是现实,白云还是白云,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吃的是平平凡凡的饭,做的是平平常常的事,只能是在真真实实中,平平淡淡中去追梦着将来。。。。。。
七。春去春回,路边赠诗
白云回到家,见母亲并未准备盛餐,还是家常便饭,这倒让白云庆幸许多。母亲也没有问,似乎早已预料到了。一切又是平平常常,生活也回到了原先的平静。
而白云在经历了这场亲事后,始终振作不起精神,郁郁寡欢。母亲依然谈笑风声,勤劳持家;父亲还是体弱多病,街中把话闲抬。
一场寒风吹的天昏地暗,繁华的世界眨眼间变的凄凄凉凉,惨不忍睹。漫长的冬季开始了。世界无遮无掩,小帝山在晴朗的冬日里却更加清晰,让人看得更加真切。别人看到它时,感受如何,无从晓知。白云每次看到时,却心海起浪,打痛着心岸:无限的思念遥向那雄壮的小帝山。每到这时,白云总要驻足遥视许久,推测着哪处山脚下是心爱姑娘的村子。
这天晚上,夜风冷冷,繁星布空,白云望见小帝山那放荒的野火,更让他思绪飘扬,情海奔涌,不眠到深夜,翻开那本梁立锋诗人的诗集,一首燃烧着爱情之火的诗篇——《爱的宣言》,洋洋洒洒地呈现在眼前:
爱的宣言
原作/梁立锋《中国洛阳伊滨区诸葛镇梁村人氏》
既然我已经把你爱慕
我就有必要向你坦言:
虽然我们是红娘牵线
我却没有丝毫的心烦意倦
尽管在这之前
自由恋爱是我完美的观点
然而现在
我可以改变信念
以传统的婚嫁礼仪
但要赋予新时代的内涵
男女平等而不是夫尊妻卑式的封建
我们要在爱的空气中
自由地同呼吸共患难
我们彼此要有责任感
不能随世事的变迁
而让我们的爱莫测地变幻
我们也许有着不同的生活习惯以及观念
这在开始相处的时间里在所难免
但不要因此而失望悲观
随着接触的频繁
相信我们会很好地把这些改善
我们也许会有争吵甚至打架
这是我们太亲密的缘故
舌头和牙齿也会偶有冒犯
让我们多些宽容
多一些包含
所有这一切
在圣美的爱情面前
多么微不足道
更不值我们一烦
它只是生活的调料
让爱愈加丰满
让时光无情地流逝吧!
我不会有叹息、也不会有遗憾
年轻时就有忠诚的爱情相伴
有谁又会伤心地抱怨?
待到岁月的寒霜漂白了我们的秀发
我将无悔也无愧
生命中有了你甜美的爱
我又怎会为虚梦的人生而哀怨!
《完》
白云一句句念着,思想感情的潮水随着每一句诗歌放纵奔流着,一气念完。他突然想到,要把这首诗抄写下来,送给他心爱的姑娘余虹——即使她心中也许并没有他,他也要想法给他,因为这首诗,在他现在认为,是诗人梁立锋为他白云而作。这首诗歌是属于白云们的也是属于余虹们的,白云这晚失眠了。
思念时,梦想着的兴奋快乐的日子就那么几天,更多的时候是在迷惘、惆怅中度过。这里的冬天虽然格外寒冷,但随着全球变暖的这些年,比起白云记忆中童年时的冬季却温和多了。老大一场雪也是一年比一年少见了。而世间的人们的性情却似乎是越来越自私、傲慢,人间仿佛却越来越寒冷了。在这个金钱充斥的人类世界里,长心眼的聪明人是愈来愈多了。如果谁还坚信穷困地区的人们最忠厚老实的话,那就简直是太可笑了。
在这方华夏文明起源的土地上,人杰地灵、物华天宝。炎黄子孙的老祖先们,很早就在这一带繁衍生息,建都立朝,留下了众多文物古迹和精神文化财富。有些还入册了世界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中,倍受世人的瞩目和保护。而在这方古老的土地上,围绕在这座现代化城市周围的偏僻乡村山区的人们,也凭着自己的勤劳,追随着时代的脚步前进着。在智慧比劳动更能创造财富的现代社会,他们的步伐却走的艰难而又缓慢。但现在,他们比谁都更渴望幸福,比谁都更加热爱生活。为此,他们更多的人家不得不把生活的改善,寄托在成家立业之时,找亲戚的那一刻,这是他们仅存的可以说是唯一的希望。但他们的要求不高,实在而不奢望。而就是这点小小的梦想和愿望,却使他们本来善良可爱的本色染上灰尘,而玷污着他们的好名声,啃噬着他们的心灵。
这一带的平滩乡村,只要是提到谁家找了个媳妇是山上的,就少不了有人打趣地说:怎么会找山上的人?平滩有的是好姑娘,又不是没有,山上该多花钱啊!找个媳妇就跟买个似的。有些平滩人家知道自家穷或是怎么的,便想在山上找门亲戚,那么他正好打错了算盘,大多是徒劳无功,碰了壁扫兴而归。这不是势利眼,也不是看不起人,这是没办法的事实之事。这是因为山上人的口气太大,要钱太多,风气太坏了,才这么说的。而我们的主人公白云正是这种观念和习俗下的可以说是受害者吧!——感情受到莫大的打击而痛苦不已。当这种观念和习俗形成一种风俗,它就会被人们认为是正当的行为而很难铲除掉了。
白云在这之前只是耳闻,他无论如何想不到自己却深陷其中。如果事已至此算个完结,应该说他现在是自由人了,已经解脱了,这就简单了,我们的戏也看到头了。可事实上并非那么简单,他的心已经被那个余虹带走留在了山上,这就是他继续身在苦海的根源。倘若他能执迷有悟,回头是岸,那么他就能脱离苦海,可事实上不可能,他自己也做不到,虽然情丝暂断,可他有种预感,他觉得和余虹的缘分并未走到尽头。漫长的冬天,白云期待着春天的到来。
花落花开,春去春回。春天马上就要到了,再过几天就是春节,而这时是最寒冷的时节。也是白云最孤独寂寞的时候。按照当地的习俗,春节前两天,找下亲家,换了手巾的男方在晚上就要去女方家拜礼团聚。同龄的朋友们成家的已成家,已经找下的都和女友相会去了。这个冬天,有人为白云也提起过几门亲,白云都婉言谢绝了。家人全心思功白云小妹上大学,松松懈懈,带理不理的。白云也就也没受到指责。这两天晚上,白云心烦意乱,胡思乱想,长夜不眠,他不知道余虹是否已经找到对象,该不会也象自己这么个样子吧?
春节是中国人最为欢乐的节日,而这一年的春节,白云却过的并不开心,并不快乐。虽然也在笑,可心却是苦的。新的一年终于来了,在走亲戚串门子渐渐稀落下来后,人间的欢乐气氛却是一天比一天浓起来。快乐的声响是日夜不停,只要人们能想到的快乐方法,都以行动的方式表达出来,尽情地挥洒着人生的美好和欢乐。世界是美好的,生活是精彩的,人间是充满着希望和欢乐的。
白云在这段美好的日子里的一天,和一个好朋友相约到山上石沟村的一个占卜先生家里算卦。先知先生的家里早已是挤满着等待算卦的人们。白云想,这些热爱生活的人们该不会都是有不如意的事情吧!这个瞎了眼睛的盲先生家并不富裕,而听一些在等待着算卦的人们谈论说,这个叫瞎子铜的人,在村头有一栋漂亮的新楼房,是他专门为人卜卦建起来的。白云想,如果是这样,说明这个瞎子铜先生是比较神明的了。便和一些人一样,决心算上一卦。现在人多轮不上,就和朋友骑着摩托车向山上走了一段路,向东下了一个大坡。顺着山上大渠的一条沙石路,向东曲曲折折到了上小帝山的这条山路。余沟村便又一次出现在了白云面前。
白云的心砰砰直跳,心里热呼呼的。两人商量先上小帝山转一下。朋友说在这春节和十五的这段日子里,上面一定很热闹,两人便向南弛去。上了大坡,来到余沟村,白云四下张望,放慢车速前行着,看能不能瞅见余虹但终没看见。继续向南一直穿过余沟村,过了一个干水塘,走过弯曲不平的土山路,又穿过一个叫文园的小山村,就到了小帝山脚下。
小帝山第一次向白云展现了它雄伟却不高傲,壮丽却不清高的风姿本色。它就如一位慈祥的母亲弧形地搂抱着它的女儿——这方土地。山上树木成林,却是光光秃秃,没有常青的树木,在冬天里一片荒凉。可是在这立春后,白云仿佛看到所有的生命正在积蓄着力量,似乎在刹那间要把世界打扮得亮丽起来。青山不会老,在不久的将来,小帝山在明媚的春光里,依然是要焕发青春的英姿,姣好清秀的容颜的。
上了一个山坡,出现了几座庙宇,朋友告诉白云这就是行宫。行宫的西旁有条大路,绕山曲折而行,行宫两边各有条小路,是上山的路。行宫的几坐庙宇中间停放着一些机动车辆,说明今天来这登山的人还不少。其适,一路上就碰到上上下下,穿梭来去的车辆。而在这山脚下的行宫附近,三三两两,四五成群的青年男女,中年夫妻,老的香客就在来回溜达着。朋友说去东边看看,他们便下了刚才的那个山坡。
山坡旁有条沙石铺的小路。两人骑着车顺着小路,走过山间水溪上的一座小桥,曲曲折折,爬坡而上,一片平阔地带出现在眼前,一处现代建筑物面山而座。问一个放牛的小女孩,方知是村里建的敬老院。白云却觉得此种现代建筑设计与这自然山景及不相称。院门前不远处是高出一层的梯地,上面有一水泥建筑的水池,侧有一石阶和一间水泵房。白云和朋友拾阶而上,俯池一望,池中五色鱼沉眠水底,也在等待着春天的来临。观看小会,离开水池,来到这片地带的边缘,仰视小帝山,见峰头有一排人影晃动,正登攀而上。下视之,树木密立,巨石杂乱,突兀森严。山沟间一道窄窄的溪床,弯弯曲曲,躺在山间怀抱。溪床底一股明澈的溪水流淌着,诱的白云想去洗把脸,尝一口冰凉的山溪水。朋友说,天还这么冷,喝了更冷,我们还是下山算卦去吧!白云虽有遗憾,可还是随朋友之后,骑着车,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魂牵梦萦让他动情不已的小帝山。
路过余沟,终不见心中之人,不觉情伤,心怀落寞。下了大坡,小帝山渐远,白云暗自道,三月的春天我还会再来的。暂别了,我亲爱的小帝山。
原路返回,又到了盲人算卦先生瞎子铜的家中。人还颇多,便听瞎子先生说别人之命。新年伊始,光顾者都想预测这一年自己的运势如何。算话中,旁人总是静静聆听,却总少不了有人歪嘴挤眼。算完后,被算之人或喜、或忧、或悲、或愁、或迷茫、或无奈,出过钱,谢过先生后,陆续离开。轮的白云和朋友,天已将黑。
朋友狡猾,生辰八字说的是真,心中之事说的是假。而这瞎子铜先生却信口雌黄,随言瞎诹,好言连珠为之宽心。轮得白云,报后生辰八字。铜先生语:好运正来,姻缘今年有成,财运西方旺东方微。问之去年之缘。铜先生语:线既断,缘已尽,不可强求。白云再让其多说几句。先生说:“你未成婚,只有这么几句与你,愿你好事为知,与人为善,不要贪杯聚赌,好运自来。”卦后,朋友拒不付钱,说纯粹是瞎吹。白云强行把钱一并付给了瞎子铜,朋友生气而不解。白云说:“人家也不容易,盲了眼睛以此为生,就当是心理医生,人之朋友,为咱宽宽心算了。”
又过了些时日,天气渐暖,风和日丽,春光和煦,人们真正感觉到了春天的气息。当野草青青,白树吐绿之后,白云又分别和一个邻家小孩,一个邻人去了两次小帝山。白云对它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一次比一次浓厚。这其中不只有余沟村的缘故,更有陶渊明古人的“性本爱丘山”的原有。
春光明媚的三月终于到了。三月三这天,白云一大清早就在鸟儿们的歌唱声中起来了。吃过早餐,备好盘缠,向家里交代后就踏上了春游小帝山的行程。
一路上车辆川流不息,游人如行云,皆向东奔去,再向南,上山而行。大人孩子欢天喜地,青年男女朝气蓬勃,老年香客一脸虔诚。拉人为生的车主笑容可掬,不断地兴叹着,这些天的生意真好,天天如此该多好呀的话。是啊!如果人间的生活都象这春游时的快乐无比,那该有多好!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就又有人厌倦了这种生活,而生活也许就失去了它本色的魅力和意义。
白云坐着车风尘仆仆,奔向小帝山去,来到余沟,余沟已成了停车场。大路两旁的住户人家,以看车做起了生意。也有门前摆着饮料和水果滩的,白云随人们下了乘坐的车,在人群中向南行走着。他仔细地四下张望,仍然不见余虹,他便想到人家是不是早已成家了。对于这种想法,白云并未感到难过。在这人间最为欢乐的春游中,有谁不会被感染,而在为世事的烦心而伤感呢?
随着人流,走在崎岖不平漫坡而上的山路上。前面的游客越来越多,车也越来越多,拥挤成堆。车辆寸步难行,进退两难。司机们哎声叹气好无办法,说着后悔不该把车开上来的话。路两旁的生意滩相连,这时已穿过文园村了,路也窄了。路南是沟,路西是梯田。再往上走,路的走势渐往西边,路东边出现了宽余的地段,生意滩又安营扎寨相连起来。而路西先是一块平阔的梯田做成的停车场。接着是铺天盖地的商品滩,小吃滩,人们选购着上山的必备用品,也有许多人先饱餐肚子的。白云买了两瓶矿泉水,随着人群继续向上走。人们慢慢分路而上山,不是那么拥挤了。上了前面的一个山坡,便到了山脚下的行宫。行宫前,人们穿梭来往,演艺唱戏,叫卖声响成一片。各门菩萨庙宇前,香客们焚纸、磕头、上香,祈求今年全家福运多多。白云拣了条小路,跟着这路游客登山而上。
这条小路在山林间,曲曲折折,一段段陡峭而上。路上多石块,大多嵌在山体里,偶有粗大的树根横长在山道上,路两旁的各种树木已经枝叶茂盛。路过一片槐树林,槐花的香味飘来,沁人心肺。白云深深吸了几口,精神倍爽。喝了两口矿泉水,劲头颇足。超越过一个个游客,象只欢快的兔子,蹦窜上跳在陡峭的山间小路上。有的树枝横伸过路上方,白云便空了一只手抓住,用力一拉,脚下一蹬又上几步。一路上鸟儿的歌唱声响在耳畔,偶有山溪的“哗哗”声传入耳内。白云边喝矿泉水边行,心中好生畅快。游人们只说些欢快的语言,很少听见人间琐事。
一些喧闹声和鼓锣梆子、二胡声传来。前面有人说是白龙潭快到了,白云闻言,加把劲向上跑去。出了路口,一片开阔地段豁然出现了。一座庙宇立在眼前,人们在庙宇前后穿梭来往,卖小吃的庙前排成两行,庙后面一群人围坐着在看唱戏。香客们烧香拜佛,小吃滩坐无空位。白云本想先吃碗爽口的凉皮,见有两个游客谈论说还是到八卦楼后再吃吧!白云心想,既然前面还有吃食,时辰尚早,我也到八卦楼再吃吧!于是,跟了人流,从左侧一条林间小路下去,路右旁的林木间有四五个算命先生在为人们卜命,也有卖字做山水画的。游客们有一些人在这里乘凉,稍做停留。行过一条米把长的山沟浮桥,白云见桥北旁有一棵树,粗大的树根横过山沟又扎进土壤里。白云猜想是山水冲刷出的这条沟,看来小帝山的林木要好好爱护,防止水土流失。
继续前行,又是陡峭的山路,小路在山林间依然弯弯曲曲攀缓直上。穿过一段巨石堆,又上了一段山路,就到了八卦楼。这里是一片平阔地带,几座庙宇还未完工,信佛的老太太们在摆滩收着建庙的善款。几间小土方,还有一些帐篷里的妇女们,正在为做义务工的匠人们做饭。游客们在这里往来穿梭,一座庙宇朝山而座,上面有一八卦楼阁。从右边登阶而上,眼前豁然开朗,人流如带,山下村庄清晰可见,映着太阳,山脚下的车辆反射着耀眼的光亮。八卦楼原来是坐落在两山峰谷口之间,所以白云能够穿过两侧的山体,轻易就能够望到山下的景物。八卦楼里供奉着面朝山下的观世音菩萨,菩萨前的香炉里插满了燃烧的香柱。白云等一个小女孩在一位老人的指导下给菩萨磕完头后,也从神龛上取了三柱香燃着后,拜了三拜插入香炉,但愿观世音菩萨能够保佑他万事吉祥。观世音菩萨的后面是领袖毛主席,他英姿飒爽地站立着,面对着大山,微笑地看着楼下的人们。前面一香炉里插满了香烟,旁边有人说这是因为毛主席爱吸烟的缘故。白云不抽烟,身上没带,便为毛主席鞠了三躬,保佑他顶天立地有出土之日。
下了八卦楼阁,在一小吃滩吃了碗凉皮后,捐了些许善钱,拿上剩下的一瓶矿泉水继续登山而上。到了山坳口顶,山南伊川县的人们也在登着山,陆续而上。山南是一片荒凉,光秃秃没有一棵树木,有的是光滑的巨石、土山岗和干涸的山沟。白云跟随着人们穿越过巨石丛路,顺着蜿蜒曲折爬升的山势向东方登上了最高山顶。
山顶上更为热闹,不亚于白龙滩和八卦楼。各路游人汇合到这里,或成群结队拜神祈福、或三五成群、三三两两相伴而坐,向北向南眺望着山下。盘古大神的神庙坐落在这里,里面供奉着十八罗汉佛塑像。庙的前后各有庙门。庙的北面为正门,正门前有一大片开阔地带,较为平坦,庙的后门向南,顺着山体的东西走向有条临崖小路,只容一个人来往,没有栏杆,甚为危险。
白云游看了一遍山顶,商人们把生意也做到了这里,吃喝弹吹,字画玉石,皆可能见。在这里呆上一整天,也不会感到寂寞无聊的。然后,白云和一些游客们一样,也坐在被风吹雨淋后干干净净的巨石上,四下张望。游客们有的聚在一起拍照、玩扑克、吃喝、有的沉思、眺望、做着青丹,有的游来游去,凑热闹;还有更多的人从条条山路上向这里登攀而上,也有一部分人下山而去。白云俯视山北的人间,山风吹来,见一大石上有一诗词,便走去默念道:
早春登山有感
原作/梁立锋《中国洛阳伊滨区诸葛镇梁村人氏》
三月春光,
江山多俊秀。
你来我往,
多少乡人竞春游?
红日骄纵,
敢敞客衣裳。
清风抚面,
送来鸟语与花香。
清泉甘洌,
流淌山间。
半山白庐,
那是山间小店。
人流如彩带,
从天垂下山。
山头连似浪,
把人推涌至山巅。
千里之地,
尽在眼前。
青山之顶,
笑看下界人间。
万径交织,
山村接彼。
缕缕青烟,
诉说人间情缘。
游客结伴,
便坐青石之上。
谁不感叹,
人如云烟。
《完》
白云看完之后,望着山上山下的游人们尽情地享受着生活,心想余虹会不会也来上山,也在这欢乐的人们中间呢?也许会也可能不会,她住在山上,对山没有什么希罕,所以不可能会上山,但也说不定,这么愉快的春游,她会不来凑热闹吗?白云想着心思,向山下望着余沟村,那条上山大路。白云想能不能看到白云庄村呢?极目远望,其时,正是将近中午的时辰是看不远的。白云一阵神伤,山风吹来,困意袭来,快乐心境荡然无存。白云坐了很久、很久,见游人围着一观景台石碑观看,便也凑了上去,只见上文:
春缘
原作/梁立锋《中国洛阳伊滨区诸葛镇梁村人氏》
去年秋时缘相见,
今春几伤感?
三月小帝山会到,
我之钟情仍未老。
放眼春风绿满山,
游客将踏遍。
多少人为春山来?
唯独我伤怀。
若君问我何愁中,
一片痴心雨后虹。
《完》
呵呵,本土大诗人梁立锋的足迹无处不在啊!白云赞叹。原来此处就是此山一景:雨后观虹,但此景甚为罕见奇美,并非每年都能巧遇,即使你付出过多的登山之劳,也即便你登上了山顶之巅。
喝完了矿泉水,又在山顶买了瓶捎上,下山而去。真是上山容易下山难,上的时候有股力量把你向下拽,下的时候一股力量又把你向下推。白云觉得就象人的命运一样,有股神秘的力量左右着你,是你无法抗拒。
跌跌撞撞,从山路下来,路过了八卦楼,来到了白龙潭。这次白云没从山沟上面的浮桥走过,而是踩了根树干,择了另外一条路而行。走到相命先生们占据的那片树林,他们的生意正好,喋喋不休,很会说话。看相的人无不是低头认真地听着,一脸安详。白云和一群人围着观看,一个道士打扮模样的人为一个中年男子看相,旁边一个相先生叫道:
“看相,看相,好相坏相都只收两元啊!”
“两元?”白云走过去。
“对,是两元,小伙看看?”相先生见有人来问,满脸堆笑。
“看看就看看,”白云心想不贵:“你是看生辰八字,还是手相?”
“我两样都看,”相先生说:“不过,我更善于用生辰八字结合面相看手相,并辅以签卦看之,小伙,坐下,坐下。”
白云坐到相先生石旁斜对面的石块上,伸出右手,心想这个算命的更刁钻。
“男左女右。”相先生说。
“白云收回右手,伸出左手。相先生眯着本不大的眼睛成一条细线,认真端详了片刻,用右手食指,指划着白云手掌上的纹路语:”你乃聪慧敏锐之人,沉静少言,随和温柔,洞察先机,谋定而动,善良多情,思维缜密,中年事业有成,婚姻早年颇多风浪波折,晚婚大静;先开花后结果,一凤一龙,龙凤呈祥。看你面相五官端正,天庭饱满,眉清目秀,此乃福禄之相,又见你印堂发亮,如今正在走运,你告诉我生辰八字吧。”
白云心想你尽说好话,口中无言,只道:“我是七七年七月四日,晚上一点左右生人。”
“七七乃与女有关,而你又多一七字,况且后又一个思字谐音,说明你颇有女人缘,又见你面相柔和,你乃天生之情种也,必为女之所累。”相先生言毕,稍停少许,说:“你且抽签,我再用签卦卜你命运。”说着把一竹筒举过头顶,摇了三摇,递到白云面前。
白云右手拇食指捏取其中一签,发觉相先生双手掌半捧竹筒,十指紧握筒中竹签,紧握签不放松。白云看出他是怕自己抽的是坏签。心想,我偏要此签,稍一用劲,竹签抽取出来,递与他相先生。
相先生见了签诗,方笑道:“此乃上上签也,不信你看。”
白云接过此签,只见签上诗云:
困龙得水好运交,不由喜气上眉梢。一切谋事皆如意,往昔缘运渐渐高。来人占卜遇天官,必然福禄将人间。一切谋望皆吉庆,忧愁尽去主平安。明珠尘埋日久深,无光无亮到如今,忽然大风吹上去,自然显露又重新。明珠出离尘埃来,口舌闲话消散开。姻缘再开,求财如意,谋望有成,无不欢乐。
白云观后,甚为欢喜。这签正如自己之命运,却又正合自己的愿望。马上掏出两元递与相先生。相先生见合了白云心愿,也颇多得意。说要再为白云看看家中之运,不过要再添五元。口气之大,白云知道他是碰巧合了自己的心意而想宰自己,便一口回绝。相先生忙减为两元。白云说两元也不算,立身而去。
路过一方崖壁,见上面用行书一首词:
山中醉行
——春游小帝山
原作/ 梁立锋《中国洛阳伊滨区诸葛镇梁村人氏》
美酒握手中,
边饮边歌边行。
管它山路多不平,
敞开冲天豪情。
莫顾世间风凉语,
只求君尽兴。
又何必心念红尘,
徒添冷清。
且闻听:
鸟语花香,
山溪哗响。
好一派妙丽山影!
身在半醉半醒,
方显我男儿本性。
好似梦境,
却更胜梦境。
《完》
之后,是楷书小字的诗释和注解,上云:
诗释:
如果人生目标是山顶的话,通往目标的道路就是乱石阻道,枯枝横路的山路。只要目标是正确的,那就愉快而又勇敢地前进吧!把你的精力和智慧专注在实现目标的主要事情上,别去理会消极你精力和斗志的那些世间琐事和人间闲语。还是听听通往目标山路上鸟儿的歌唱,山溪的和乐吧!还要再闻闻满山芬芳的槐树花香吧!只要心怀一颗美丽的心,你在身边可以处处发现美好的人和事物。虽然只听到鸟儿的歌唱,却还未看见鸟儿,虽然只听到山溪的哗响却还未看到溪流,虽然闻到了花香却永远看不见花香,虽然你还未能看到这些实在的景象,但你也会感叹这一派妙丽的山影。即使你达不到你想要的目标,只要清晰你的人生目标,忽略一些无关紧要不能使你快乐生活的事情,只要你把自己提升到洒脱生活的境界,你依然会享受到生活其实美妙的就象深夜神游的美梦,甚而比美梦还要奇美。因为,美梦还只是幻影,而你已经在现实中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真正精彩的人生和甜美的生活。
注解:
本诗是作者我春游家乡小帝山时的即兴之作。小帝山是万安山的一支余脉,洛阳市诸葛、李村诸镇的当地人叫小帝山,山腰有诸神之庙,山顶有一盘古庙,每年春季的三月初三之日始,山上便要举行三天的庙会。四面八方的乡人蜂拥而至,登攀而上,拜神祈福。
不愧为梁大诗人,天下芸芸众生的心境知己也!白云感慨道。随之,喝了一口矿泉水,真乃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白云手中的甜美之水也可以误为酒,也能醉君于山水之间也!
白云今天真正的高兴,自从何时以来,从未如此快乐惬意过。路过余沟,虽还未见到想见之人,可也不象先前那样惆怅、失落。在白云看来,连拉客的机动三轮车的突突声也那样爽心悦耳。回到家里,兴奋之情不减,晚上回想这一天的登山情景,真乃痛快淋漓,欢畅无穷。
过了初四,三月初五这天,同村一个哑巴约白云上山拜菩萨。白云心想,前天上山后,到今天心情还颇好,就答应了哑巴的请求,两人各骑了一辆自行车向小帝山奔去。
从上杜村抄小路,过水库,绕过石沟村,穿过桥村,顺着山上干涸的大渠,走上上山的那条大路。又经余沟,过问园村,来到小帝山脚。把车子出钱寄存在行宫一处空地。拣了一小路,攀登而上。
过白龙潭,八卦楼,上到谷口,顺山的走势穿过巨石丛,最后登上了盘古庙山顶。
一路上,哑巴见了菩萨,都要磕头膜拜,态度虔诚。每到这时,白云总是心细观察,猜测这个聋哑了的同伴会祈求些什么,也许只有这些神灵的菩萨们知道吧!白云也学着哑巴样,也逢庙便拜菩萨。一路上,只碰到五六个香客登山,还有几个沿山路拾垃圾的人。前天还是热闹沸腾的小帝山,时隔一日,却可冷冷清清,寂寥沉静。空山旷林,只有鸟语花香依旧。还有些虔诚的佛教徒在修建庙宇,盘古山顶长年有人居住,生活用水从山涧溪流处挑至山顶。
白云感怀此情此景,徒增一片心伤。坐在巨石上无心久呆,便伙同哑巴原路下山。途中哑巴捉一山鸟,白云比划着对哑巴说,今天我俩是来拜菩萨,祈求今年福运的,不如放了它吧!哑巴听言,放飞山鸟。这只山鸟竟返回到面前一枝头,对着两人清脆地鸣叫一番后,方振翅飞走。白云和哑巴对鸟的这种友善之举甚为欣慰,相视一笑,继续下山。来到白龙潭,见两位老者在山间挖人参。白云见他们气度不凡,与之闲聊,方知他俩是铁路退休工人,是白云庄邻村楼村人。于是颇感亲切,待老者歇息时,借用工具,也挖得两根人参,还与工具,谢过后,下山来到行宫,骑了车子,下山而去。
这时的文园村,余沟村也早已恢复到平常的宁静。终不见心中之人,白云向身后望去,小帝山又一次渐渐远去,两行热泪洒落。白云怕人看见,把车子支在路旁,拭了眼泪,想着眼睛一盯很红,怕眼明人看到,就想等一会再走。而哑巴终其是聋哑,从来时的路顺坡飞驰而去,也顾不的得回首顾及后头的白云。任白云空喊叫,哑巴怎能听见。白云只好任他而去,心想到,哑巴终不见己,是会先回家的。
停了片刻,白云未从来路追赶哑巴,而是从大路继续骑车而下。几乎一脚不用蹬,一路滑行到了李村镇上山那个路口。白云扭头看车流,将要拐上公路。猛然瞅见了日思夜梦的心中人——余虹姑娘,正和三轮车拉人的一位中年妇女在笑谈。而此刻余虹也已看见了白云,待白云骑车到身边过时。
“嗨,你去哪里了?”余虹兴奋地叫道:“怎么不说话,你去哪里了?”
“哎!你怎么在这里?”白云装作才看见:“你在这儿干啥?”
“我以为你没听见,不理我,”余虹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我在这玩呗,你去哪里了?”余虹又问。
“我上山去了,你看这是什么?”白云回答着从车把前面的菜篮里拿出根人参,问道。
“这是人参,”余虹拿在手里,随口说:“你在哪里弄的?”
“小帝山。我这是第五次上去了,”白云说:“是过把年后第五次上去的。”
余虹听了,竟会心地笑了,说:‘我们去那边说话吧!“说着和白云来到公路北边的一条南北路上的路边。
白云扶着车子,深情地望着余虹,余虹也看了白云一阵说道:
“我们好久不见了,”话语稍停顿又说:“你女朋友是哪里?”
“我还没有女朋友,”白云:“你呢,你找到哪里了?”
“哎!我,谁会要咱?“余虹轻松地出了口气。
“象你这样排场,这样好看,这样有个性魅力的人,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哪里会找不到对象,你太鸟巧了吧?”白云说。
“你笑话我的吧?”余虹一脸平静。朝公路西边不时地望着,象是有事似的。
“你有事?”白云随着望。
“是的,”余虹回答。然后把她的事情告诉给了白云。
原来,去年冬天里,她爸认识了一个人,说是为她哥说媒,她爸自然很高兴。谁知这人是媒腿子,而且是个骗子,他和山南一个女的,合伙骗走了她家一笔钱。她和她爸及哥仨俩,去那人家找他几回,他都不敢在家,有回好不容易在家逮着了他,他正对他妈发脾气。。。。。。
“我爸就闪了他一个耳光。”说到这里,余虹笑了笑,很得意的样子,继续说道:
“他说,过几天还钱,我们就走了,谁知再也不照面了。由于他为我哥说媒时,出具了那女的户口和身份证,女的还和我哥照了相登记,谁知都是假的,我家就去报了案,和民警去找那人几次,不见,派出所也没办法,说是资金有限,要我家出钱查案。我家经过这事,哪还有钱。”余虹说着很伤感。
白云安慰了余虹几句话。
余虹是个倔强的姑娘,她不甘心,在家有空就出来找那个男的和那个女的两个骗子。她说她不信他们就从此在这世上消失,就不再从这条路过,她还把那个女骗子的照片给了一个熟识的三轮车拉人妇女,要她帮忙,瞅见了给她打电话,她就去报警。
“我想看看你的服装书,”余虹看着白云的表情:“叫看不叫,你学过裁剪,一定有这方面的书。”
“有,”白云很乐意地说:“有三本,包括笔记,你看的话,我可以给你拿。”
“现在行不行?”余虹说:“也不知何时才能再遇到你?”
“当然可以,”白云高兴地说:“我现在回家给你拿,你在这等着。”
“我们一起去吧!我在你们村口等你,”余虹怕白云言而无信。她其实也别有用心。
“那好吧!”白云当然很乐意。
余虹到一商店熟识人处,推出自己的车子,和白云一起从公路向西走来。一路上,两人卿卿我我,说不尽相别后各自的心情和经过的事情。白云想不到时隔一个冬天,彼此经历了这么多磨难。
到了白云庄村东边的第二道街口,余虹在这街口西边公路旁的黄杨树下等候。
“你少等会,不上五分钟给你取来,”白云说着,飞快地蹬着车子回到家,翻箱倒柜,找到自己以前用过的服装书和做的笔记资料,返身来到余虹等待着的街口公路上。
“我送你一段路吧?”白云要求。
余虹无语,随了白云,过了公路,顺着公路南边的自行便道,慢慢向东行着。走了一段路,将要到上下杜村的田界时,前面的白云下了车,把车支在路边,等后边低着头,一直沉默无言的余虹走到。白云从车把菜篮里拿出服装书和笔记资料一并交给她。余虹随手扑拉了一遍,朝南方望去。小帝山在这时,正好清晰可见,真如象来时路上,白云说的那样。这个白云没骗自己,看来他确实一直都在想着自己,对自己有情有意,一往情深。余虹不觉一阵伤感,问道:
“我们以后怎么联系?”
“你们邻居有电话吗?”白云听余虹说过她家没装电话。
“有,”余虹说着从口袋中取出支钢笔,递与白云。白云把电话号码记在了自己的左胳膊上。余虹说怕这个电话打不通,就把另一个电话号说与白云,白云记之。然后,白云把他家邻居的电话号给余虹写在服装书上。之后,两人默视无语,分手而去。
余虹没走多远,一阵春风吹来,自己车蓝里服装书的纸张翻跳起来。余虹下车想把服装书整理一下,这时发现书中夹有信封,取出后,从信封中抽出两张相片,原来是白云的帅照。并从信封中求得一张信纸,上面抄写有白云想要赠与她的那首诗歌。余虹见得这两件信物,颇为欢喜,回首一望,见白云还在原地看着自己,挥着手。余虹也挥了挥手,然后扬长而去。
真可谓,时来运转,世事无情,人有情。
八。踏尘寻来,情意缠绵
这次白云没有把此事告诉家里,白云他不会再象以前那么笨,把所有的事情都公之于人。他知道了,有些事情还是保留一些的好,对自己对别人莫不大于善。
<未完敬请欣赏下文>
笑看人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