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濯缨濯足 皆由自取？

《孟子·离娄上》载：

有孺子歌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孔子曰：“小子听之！清斯濯缨，浊斯濯足矣，自取之也。”

孔子听到《孺子歌》，对其弟子说：你们听听这首歌。水清就用来洗缨，水浊就用来洗脚，是水自取的。

孔子这么说，是要劝弟子努力自修，提高素养，从而为社会国家所用，这的确有其道理。然而，一个人是否为世所用，真的皆由自取吗？

以水作比，当然是只取一点相似之处，然而，自然界中的水与社会中的人又是极不同的。人也许以官高为尊贵，以草莽民众为卑贱，水却未必以濯缨濯足而分尊卑贵贱。人在浊世，或坚守清操，或同流合污而汩泥扬波，可以说成人自己的选择。而水之清浊何尝是水的选择？难道水之污染都是如水之愿？

小说《沧浪之水》中的池大为也曾努力保持他做人之清操，终不免与浊世合流而见用。是他的选择没错，但也不要忽略了他内心的斗争而被动选择的一面。

人的才能和自身修养，不过是才与用关系中的一方面。有才不为所用者，有之，无才而为所用才，有之。何以见得皆由自取？难道怀才不遇者全都是自以为有才而实无？近水楼台者全是以才高而得月？

孔子强调个人自修的作用，是言中了事情之一角。如果执此一角，极力扩大，想以此概括整个事情，则显得捉襟见肘而易出纰漏。——这也许是想引人思考而把话说得太满太绝对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