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回老家过大年

李坚

年愈古稀，有个小村常在我脑海漂浮闪现。那个大浪淀边叫肖九卜的小村，是我逃离二十五年的老家。小村过去贫穷落后，穷则思变，乡亲们起早贪晚的苦累着也快乐着。我从唐山市下乡到小村，和乡亲们学会了很多生活本领，让我受益一辈子，终生难忘。

现在我这辈人老了，小村乘着改革开放，富民政策的春风，发生了天翻地复的变化。他们过上了梦寐以求赛神仙的生活，美丽乡村榜上有名多次上电视。视频上那美丽图画，乡亲幸福笑脸，豪迈宣言，让我万分激动。真想跑去看看，心中产生迫切愿望:今年我要回老家过大年。去和亲朋好友围坐一起拉拉家常，吃顿农家年夜饭，重温大年夜的守岁和初一大拜年的热闹光景。

从小村来县城这么多年，三十的年夜饭开始我拌着泪水吃。怎么也想不到本来和美的一家四口，突遭病灾袭击，四十八岁就成了孤独人。虽然我们没有谈情说爱，没有花前月下，却也两厢情悦。我伺侯吃喝拉尿，还经管十来亩责任田。为了有粮吃有柴烧我不得不玩命干。烈日下耪地，打农药，七月流火钻高梁地里拿穗子，阴天不知时辰的干七八个钟头，忘了吃饭光灌凉水。半夜大洼赶牲口拉柴禾，坐坟茔边看场。那次拉粪断了牲口套，抱着车辕打摽才没滑掉河里。雨夜房檐啪的掉块泥坨吓的我心惊肉跳，屋里隔断墙倒了一地坯头，我徒手无策。每到耕地播种，我起早去敲大爷的门，傍晚饭后摸黑赶到叔的炕前，求了这个求那个。这么拼命就没保住完整的家！大洼里那个土丘让我悲让我痛，那是我伤心欲绝迈不过的坎，我逃离了小村。

儿媳孙子孙女的到来才让我欢乐起来。如今日子好过了，年三十满桌美味佳肴，有儿子儿媳，孙子孙女陪伴。初一儿子儿媳，孙子恭敬跪拜，初二女婿外孙磕头拜年。我仍食不甘味，没有年的味道，不见早年天不亮就趴一地的晚辈跪拜场面，便觉的城里过年的冷清。

到县城过二十五年了，刚出来时热土难离，放不下三好两厚，时不时骑车回一次。有了孙子就去的少了，孙子大了，我老了添病，索性多年没去了。但小村永远存在我心的深处，父老乡亲永存在我心的深处。不忘老伴患病那几年父老乡亲帮我耕田耙地，播种收秋，帮我泥房垒炕，修农具补车胎。现在他们老了，有的已逝，有的病，有的残，有的不认人。我必须赶快去看望他们，再不去也许失去机会，铸成遗憾！我们老了，真老到见一面少一面，过一年少一年的时候了！我真的特别想回老家去过大年。

我在小村吃过苦受过累，那是对我人生的磨炼，那是我生存的大学校。父老乡亲教会我很多生活本领，让我受益终生。父老乡亲在我最艰难的岁月，伸出援助友爱的手，我应该感恩去握一握。小村安息着我的亲人，那也将是我叶落归根的宿地。共渡过二十五年的小村，每寸土地，一草一木，我曾有过足迹，很想有次邂逅重逢。我真想回小村，回老家去看看，看看小村的新变化，看看乡亲的新生活。回老家过大年，再坐坐农家热炕头，吃顿团圆饭，回顾那带着浓浓乡愁的年味！

李坚，南皮县人。爱好文学、书法。在报刊发表多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