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散文诗
拽 着 生 命
----写给爱人
作者 / 严肃人
今天不会走，
也许明天就会走了。
今天能走动，
明天也许就走不动了，
我会走了。他不会走了。
我长大了，而他却老了。
没有他，我走不了多远，
离了我，他会去很远。
整日躺着，他不想起来坐坐，
示意他，吃点饭吧，
摆一摆手就是了。
饭时了，牛奶热了，
肉包好了。轻轻拽起来，
慢慢扶出来，洗把脸，
擦把手，闭着的眼睛睁开了！
那是一扇窗户，
是一扇刚刚开启、
虽露一丝微茫却闪烁着无限希望的窗户。在
也许眨几眼就会闭合，
又会睡意朦胧，
可香甜的热奶已送到了唇边！
象起床时一样，还是摆摆手，
推开饭，或是干脆紧闭嘴，苦着脸！
放手吧，饿着的他，
更饿了！疲惫的他，
更困了！
还能拽起来吗？还能扶上沙发吗？
还需要擦手洗脸吗？
那扇窗户还能开启吗？
这便是我每天想着的事情。
哄着他，不使他气恼；嚷着他，
不使他任性。不知是打那天起，
我深深地知道，这人老了，
要有人深深地疼着他，
这老人变小了，
又不能事事都顺着他！
盛着热奶的汤匙已送到唇边，
头还在摇，手还在扰，
哄着吃的话还在说，
嚷着喝的声没有停。
也许甜香的牛奶唤醒了他，
也许执着的坚持征服了他，
那张紧闭的双唇终于开启了！一勺又一勺，
一口又一口，能吃能喝了，
和那双微微睁开的双眼一样，
又一次看到了生命的律动。
每当此时，我那坦然的心情，
一点也不亚于当年我第一次食用馍饭时
他的由衷的欣喜！
我常常看到，也深深地知道，
不知何时，他已进入人生的秋冬季节，
冷风来袭，黄叶飘落，
霜打雪欺，生存不易！
我总是这样想，
这位已处在人生长河下游的他，
曾热情勇敢地带着我走过
我的人生长河的上游，
最终他也会奔流到海，
不同的是，这次是我搀着他。
提携的路，艰辛中有希望；搀扶的路，
苦涩中有坦荡。
聪明过人、
扛枪过江潇潇洒洒的他远去了，
神情痴呆、瘦骨嶙峋、
风雨飘摇的他还在眼前。
不知道吃喝的时候有我在身旁，
不会方便的时候也有我在身旁！
眼下，整日地，他很少说话。
偶尔开口了，喊的是我，
是我这根支撑他生命的拐杖！
拐杖难当，过去，常为没能当好，
空留未有尽期的遗憾！眼下的任劳任怨，
正是尽力补偿。
他，便是我的父亲。
仿佛拽着父亲的生命本就是自己的一种愿望。
2019年9月7日修改稿（原稿写于2017年5月）
作者：严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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