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

一.序曲

人，发现自己的时候,便发现一万万个自己的人群。他们在光与影的皮毛里出出进进，五官各异，声音各异，情绪各异，有玫瑰牡丹的高贵，有骨渣似的卑尘。他们混在一起呼啦啦地活着，呼啦啦的演说家和巫师，在牙齿和舌尖表演绝艺，这声音我不知叫它什么才好。这世界被房屋分割成一个个段落，人群管它叫家。各家都有各自的戏法儿，在世界的大舞台上叫卖，那声音我不知叫什么才好。

而我遭遇于这群人中，我在观看着灰烬的表演。我背对着彼岸的你，我短浅的目光无力看透一切。（你看到我了么？我是你曾经的遗落吗？我背对着你，你是我灵魂中独缺的么？）

在这样的人群里，我闻到了我脚趾腐烂的味道，象日常忘掉的美德，我看到我烂苹果的心脏掉在泥土上，（用死亡肥沃着产床？）。我却不知你用雨露悄悄地把春天唤醒，悄悄地把我带出以往的埋葬。我不知道这就是你给我的最初的恩惠。

二.彼岸歌声

歌声响起。你彼岸的歌声响起。这只有我能听到的歌如春雷中飘浮的细雨。我眼中噙满激动的珠泪。怀中的礼物散落似凝神时失手的器皿。你的歌令我失去来时的饰物。我两手空空。只有你讳莫的音韵从头到脚地流淌

如你人世中忘却的一件旧事

我悄悄来临

悄悄听你彼岸的歌声

好象祝福的接吻一样。你的歌触及我的前额令我无法浮云般走开。在今夜。我雇佣了我自己成为你的一个平凡的听众。我把双脚扛在肩头以免弄出俗奈的声响影响我的倾听

如你人世中想起的一件旧事

我在绿叶和雨水里接近你

倾听大自然深处的声响

迎接你彼岸的呼唤

时间和空间是无碍的。你的歌也无碍的。在这春夜滋润的时刻毫无遮掩地来临。我的心如空杯子渐渐被你的神韵注满。我不考虑死的恐慌和人世的眼泪。在这绿色铺开的大地上我将埋着一脸去秋的黄叶用腐烂的力量和速度向你的歌中上升

我从听众的席位上站起

接近你彼岸的天籁

接近我向往的目标

这短暂的路程比什么都漫长

生命的动态或许让我的双脚更加明白：前进的路径正好和昨天的方向相反。我奔向你！放弃包袱或越过障碍皆由于你歌声的引诱。我奔向你！弹去旧日云烟。擦净眼睛和窗口，像你曾经丢落的一个音符，我要回归于你的乐章，回归梦想的殿堂。用阳光吻你，用婴儿的双手抱你。我相信，这样美好的时刻不会太远，只要你彼岸的歌声不息

三.梦见你那一刻

梦见你那一刻,你正从花蕾上保存世界的完整。你面带微笑,身姿柔和,闪光的手指集合了灵性朴素的天籁。四周是原始的安祥,万物没有被文字的陈述打搅,一种宽敞无私的自由里,你端坐中间,不是主宰,而是它们其中生动的一员。

梦见你的那一刻,我化成你唇间一片含情的草叶,化成你歌声内的鱼蝶和鸟群,你用纯净的气急把我吹响,依如一次平常的交谈。如果这是爱的启奏,如果这乐曲全部都倾诉于大地的心灵,我愿意成为一朵花或一株草的仆人,陪你在世界里随意而又无畏地生长。

梦见你那一刻,女娲炼天的彩石唤醒我的迷茫,我被你大爱的怜惜弥补了与生俱来的残缺。我获得了婴儿完美的转身:看见你微笑的脸是天空一样爱的出处,看见事物完整无损的起源。我只能越来越完善,才能在梦里与你同在,才能在没被镂刻的石头内点燃不熄的心跳,去穿越苏醒之后苦难的征程,去看双脚在人世的出口。

四. 美妙的一闪

我在人世的岸边洗刷思绪的杂草,借助大河的流淌,要完成一次舍弃。只是太浓重的影子无法化开肉体的倦乏与不透明。面上三千俗尘,眼中擒满浊泪,因太久的自我迷失，而读不出一句发自肺腑的赞美。

我不敢去刻意了望彼岸深处的你,怕唐突佳人,怕我眼神里的泥沼玷污你白百合的旗子。我尽量隐藏自己破损的脚印,尽量从弄脏的衣领里摆脱习以为常的呻吟。

第一次看见你,只是我偶然不经意的一撇:你在对岸的花丛间喷洒芬芳和色泽,在生命每个持续的亮点上,留下呼吸的水珠和不怠的更新。那是如此不经意的一闪啊！却俘虏了我一生的目光。

发现了你的这一瞬,有形又无形的自然奇迹,令我无法在小我的德性里隐秘,我必须拿出真心真挚,去掉虚假,像干净的孩子一样,接受阳光,接受你彼岸的照耀。

我从此不再孤零,内心的烙印全是你美妙的一闪。

五.爱

夜过完了，这夜就完掉。我给你写信，想对你说的最朴实的话，已在启明之刻打成建筑的坯子。洗过了双手，我便给你写信，便独自在岸边为你造爱的小屋。

照在胸前的霞光，是庄严无暇的，我叫不出它的意义，正象我不知你何时来临。我在忙碌着准备我们的新居，情人的草房胜过帝王的宫殿，这是谁说的，我已记不清。总之，我是从身后的世界乞丐而来的，只剩下阳光和清水，只剩下脚底这寸土地。

而你就是在我忘却自己时，发现的爱。像一个世纪接着一个世纪完成的一朵小花，我不晓得怎样等待你的拥抱。我在给你写信，蘸着花开花落的河水，我是你最粗劣的泥水匠，你的新房将耗去我半生的精力，但我并不后悔，渴望你的爱没什么后悔的。

沏一杯饥渴中的茶，曾经不间断的唤声，便从唇齿间长出绿叶。是你在唤我吗？是你在彼岸唤我吗？古老的唱片仍在嚓嚓旋转，情歌仍在倥偬的旅途中等待约会，我推倒曾经的神像，从碎片中寻找藏得最深的秘密。青春的最深的那颗珠泪，总是让我最先发现你，像迷惘者心杯里剩下的迷恋的甘浆，足够停泊我爱你的时光。

我不敢怠慢这来临的遐想，在岸边的工地上，我不敢怠慢你来临的唤声。我开始给你写信，用爱的材料建筑一个奇迹，那奇迹里除了你，不会再有其它的神。

六.断续的幻觉

（眼中浸满睡意又一再苏醒

我的肖像和一个个我的肖像在展览走廊的两侧陈列

我在这图片的空隙中把岁月归还人群）

 1.

    雨停了，玻璃上的污点很容易被擦掉，为了能看清奔腾的大街上美的蓦然闪现的身影，我半生都忙着这件事。

这段时间，手中的白抹布都脏成污黑，梦和尘埃都消失在玻璃外的人群里。雨停停下下，这段时间的玻璃，污点总令一面镜子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世界。我忙着擦示窗口的眼睛，只是为了看清奔腾的大街上美的蓦然闪现的身影。

而大街已挤满海洋般的脸，我寻觅的眼睛，因没有一张面孔适合我安落，注定半生寻找和流浪。观过每个晨昏，天还是那么大，人群已洗过千百次大雨。因你久久不出现，我手中的白抹布都脏成污黑。

 2.

    整街人都朝一个方向走着，从母亲的大门出来，从各自的劳动和闲暇中出来，他们都朝一个方向而去，似千百年来铁的规则。他们自饮琼浆，如饮自己的泪水。

呐喊是吵杂的，沉默是顺从的。沉落或悲壮的奔走中，果实被收讫和抛落，满街都是稻谷的残骸。（太阳一路向西行去，人群一路向西行去，这生命的转移意味什么？）

我的神在悄然中，来到道路中间，抓住最后的种子，埋进人群空出的大地。而人群仍旧朝一个方向奔去，那个方向的远方，去了的人都不再回来。但春天仍旧会回来，且从不过问大地上哪株绿苗，是去年的那一个。

 3.

    夜晚，一根火柴看到满室菊花，我的诗神就住在我楼下。我重操旧业，把以往破损的袖口插枝田园的清风，衬着菊花还傲着它的骨气，我去敲你的门，看看千年后的文明，是否还在你的怀里活着，是否被你的悠然所同化。

其实一百篇诗词只是半斛的酒，醉着下楼时便敲错了你的门。我看见今夜的月光，和唐代的清霜略有不同。当我贫困得只剩下真诚和爱，便接近了你的梦。这样夜晚的梦，你总用歌声，让我的慵倦开出千年前的菊香。

神啊！你还在南山的清风里等我吗？还在采撷大自然的辞藻吗/于这样夜晚的梦里,请别把门关死,因你的不黯然,我会很快寻到石头内的灯盏,寻到暗夜里新的光源。 

七.临摹

临摹爱戴的早晨,我在油彩里清洗双手,我要画一幅肖像给你,就如画我此刻的新生。

遥望彼岸的你,画板上突然涌动神圣寂静的音乐,仿佛你就在布匹内纺织我的思维,让我俯下脸孔和腰脊,如此贴近新异的画谱___那婴儿一样干净的世界。

我必得化成婴儿般干净的油彩颗粒,来画你额上的那枚花蕾,我必须用庞大的婴儿气质铺染底色,随你的呼吸长大变美,香出奔跑的诗句。

我在临摹你彼岸的眼神,婴儿体系的画法没有具象的经验,我只能凭双手的感知,来抚摸内心的真切情愫,抚摸快活的色泽。

这样的早晨,我背影里挣扎的人群,像梦呓般苍老的风尚,他们怀抱古董的模具翻修尘土。他们把我丢在河边,嘻笑我的痴傻。他们并不知道:古往今来的美,正走进一个流浪儿空白的画卷。

八.傻孩子

同朝旭一起进入新一天,把暗夜里杂乱的事物重新理顺,让每种摆设在迎接前的准备中,都按我的设计找到它欢迎她的位置。我用净水三次泼街,拾尽台阶上的落叶,把赞美的颂词再熟悉一遍,直到不再出现错误的发音。一切准备就绪,我便来到迎接的路口,等待她的抵达。那个嘻耍的孩子问我:你在等谁呢?我说:去一边玩吧！你这个傻孩子。

有风从远处果林吹来,大路上尘土飞扬,我想这风来得真不是时候,它会迷住我眼睛,会吹乱我的衣冠,会防碍我的模拜,为不损伤我美好的形象,我躲进屋中,把花束和彩带一同带回来,我不能有一丝失误和差错。那个孩子仍在果林边玩耍,一脸泥沙,好象还在不停地欢笑,这个傻孩子啊！

风停之时,已是晌午,因她没出现,我迎接还在继续。火热的太阳垂直射向大地,大路上仍旧空荡如初,这种闷热来得真不是时候,它会晒黑我的脸,会令我中暑晕迷,会防碍我模拜。为不损我美好形象,我回到屋里,并把鼓乐和礼物也收回,我不能有半点不敬和失仪。那个孩子仍在阳光里奔跑,一脸汗水,哼唱不休。这个傻孩子啊！

午睡过后,我又来到路口,没有狂风干扰,阳光也柔和地西斜,而我所要迎接的她仍旧没出现。有雷声从远处滚滚而来,黑云飞舞,我预知有大雨要降落。这雨来得真不是时候,为了不让雨把我淋湿,我躲进屋里,把美好形象再次保存,我不能有一毫疏忽和不洁。那个雨中的孩子为何不回家呢?难到他不怕大人责骂?这个傻孩子。

雨过天晴,夕阳点亮山岗,而她仍旧没有到来。我问那个孩子:你看见谁来过吗?孩子说:我什么也没看见,在刮风时,我只顾拾捡熟落的果实,在晌午时,我只顾和大地里的黄牛聊天,在落雨时,我只顾为受伤小鸟遮一顶草帽。我再次说:去回家吧,傻孩子。

一天就这样白白过去了,我坐在夜晚的房间里闷闷不乐,我问我的心:她为何没来呢?沉默一会儿,,心答到:你这个傻孩子啊！贵客已来过三次了,那风中熟落的果实是她,那太阳下劳作的黄牛是她,那雨中呵护的草帽是她啊！我沮丧地垂下头来,我对自己嘲讽一声:你这个傻孩子啊。

九.夏日花环

 花环之一

这个夏天是鲜花的节日，花朵的钟摆醒在你的名姓里。甜蜜的鸟，蝉的青翠，它们用歌声礼拜你。

热烈与平和是花语的主题，幻想的花颜，总被古老的死亡保持永远的鲜丽。我指尖跳跃花环的香馨，我用劳动来礼拜你。

爱的旋律在我四肢躁动，幻想着你逼向我魂中的容颜，与无忧的花朵，一同来到纯美的圣地。没有围墙，没有污风，你站起身来抬手一指，就出现一条让自由接近你的捷径：这远离手段和战争的地方，是你爱的怀抱，也是我奉献花环的初衷。

 花环之二

无人问津的恍惑和追梦里，我的潦倒只剩下花环，只剩下这堆奉献的火焰。是谁穿过阴影用美德把我认领，如美中赴死的蛾虫，我苍白的面孔渗进大片阳光。

这是我生命最珍贵的部分吗？我的神啊！我的花环比黄金和颂词更富有奉献意义吗？

我无法拒绝我清醒的疯狂，爱情绽放的夏天，我无法掩盖芬芳的祝福。

我把生命复活的元素，都珍藏在这花环里，在每朵花内修复损伤的事物，我要献给你的，只能是无暇的完整。像病愈的孩子奔向大地，我奔向你！

神啊！请把我的花朵拿去吧!你的胸襟才是它自由开放的大地。

 花环之三

夏日的花朵在我体内纷纷绽放，我小小的心居，因无法装下这巨大的欢喜而轰然塌毁。你的对岸的歌声就是此刻响起的，像创造的第一个时辰，神咒的香气顺畅我唤你的话语。没有赞颂的黄金宝典，我很贫穷，只能俯于大地，用劳动的脊背做你花朵的旗！这是任何其它形式都不能代替的礼仪。

我不知该不该把这无价的时刻收藏于宝库。吉祥的神，我的苦修能否赋萎靡以朝气？能否把你的福音，蜜一样从花蕊中酿出，成为回奉你的供物？我的花神啊！我劳动的汗珠，是否能成为你大地中新的一户？

我早已停止制造堂吉柯德的风筝，飞向你只需花上的一根脉就已足够（如太阳的一束光）。其实取回时代里遗留的手，编一付花环给你，不会用时太久。我将乘着这花朵的歌唱，像回家一样飞回你的怀抱，从此不再离去，从此天长地久生死白头。

十.歌词清吟

幸福时光被无穷尽的爱所喂养/辽阔大地到处有你的歌声回荡/你在大自然的无限美妙中/你是自由女王/只有快乐没有悲伤

神啊！我一眼就认出你的/母亲和少女的脸膛/你给予我光荣和梦想/你的爱就是我永恒的故乡

喜悦的来临令我不及思量/因追梦跑遍世界的人/又因自由回到你原来的地方/你是逃亡者复活的希望之光

浮光掠影的大鸟把自由写在天上/艰难沉负的种子让自由发育在地上/我的神！古往今来赴美和永生/都是自由浪漫绝顶的歌唱

欢乐是黎明的新娘/倍加贵重的部分是纯美的风尚/打着太阳的灯笼照亮我/除了健康/我没有别的礼物回报你的光芒

除了健康的生长/我没有别的方式同你地久天长/除了天真和慈祥/我没有别的理由去面对你的宽宏大量

你是自由的快乐的女王/用不受约束的手为飞天的渴望添香/是春江之水/是秋果之香/你让幻觉真实在大地上

不让菊花的火焰受伤/不让鸟的歌唱炎凉/吹掉孤独死气的枯叶吧/我不会为你善意的风声关紧门窗

我不再彷徨/我已看见你秋的仓房/或许我已经把握了美的去向/不言的大美/鲜嫩的大美/你童话的元素里又把自由基因贮藏

最后剩下的两个/是你的自由和我的梦想/果实的朝拜中我们都是快乐的王/这美的大堂难已步量/存在的和谐不仅仅是为了欣赏

十一.美德的诵唱

你站在那里，人群拿走你的花朵和果实，拿走你的珍贝，留下尘土。你用几个世纪的花朵果实向大地说话，时间的流水中，芬芳是宗师，也是你的孩子。

你站在那里，让人群带走你的德性，他们的背在阴影里闪光，生命最亮的部分，是黑暗里的黎明。你看见这一切，你用微笑为人间的温暖加薪。

美德啊！当世界只剩下你干净的双手，我怎能拒绝你的拥抱。当爱只剩下这个世界，我又怎能逃避你。你站在我心灵的旷野上，拿去我一世的种子。

而为了一个风景，挑选一朵小花，美德啊！你挑选了人群，我挑选了你。用你的细雨喂养孩子，用你的清风做母亲新衣。这世界无法与你给予的美相抗衡。

十二.善与爱的旅

皈依于对你的信仰，我跟随你去旅行。爱的旅行，善在旅行，你行进的道路，把我照得通亮。我跟随你，我的爱和梦想跟随你，像牧人跟随绿洲的走向，你的凭光芒向世界显现的足迹，羊群一样展开，风吹草动，至善和至爱，露出大地朴素的真理。

我跟随你去旅行，发光的并非都是暗夜的火种，我们在暗夜旅行，你用呼唤把沉睡的事物叫醒。我的灵魂就在你的呼唤里，一伸手就把沉寂推出一扇亮窗。因你的到来，一切分外精彩。这爱的情节令我睁大眼睛，看见日出的那一刻，善的光辉，使所有的草木都激动出泪水。

我的德性和草木的德性，一同闪于你旅行的足尖，你赋予它们名姓和存在的位置，又让它们拥有忘却名望和地位的胸襟。岩石的德性被镂刻玷污，标本的记载不是诗的极地，你旅行的踪影，击碎一切死掉的标本。恶消失，纸张的真理消失，碑消失，你就是无形的真理，是一切事物核心善行的神。我跟随你去旅行，把名望的尘埃堆放在昨天的墓地。

世界在黑白中转动，光阴的前胸后背，被你飞翔的美，插满真爱飘扬的图腾。如万能的美神，走于大地海洋和天空，看那些手挽手的孩子，在大地筛选的种子里，恢复善行的记忆，使一切爱的源水，让善的渴望都得到满足。你领着光阴旅行，黑或白都无法把你推向最后的世界，我对你的信仰没有最后的世界。

无限的旅行与你相伴，跟随的都是爱的人群，箭般穿越的脚步，总令暗夜里的埋伏躲闪不及。我从疼痛的家园内，叫醒我的兄弟，一同救治夭折的梦想和暗淡的歌唱，他们总因你的到来，不再做流血与惊吓的私奔。这世界将用你的善和爱，用你的自由，从新生育自己的祖先。

十三.从此不再离去

来到你的林中，从此不再离去。用树木种植出的新居，让我们的爱天人合一。鸟歌在流动的氧中，翻新着绿叶的小瓦，脉脉的流水，从不停止灌溉的时数。我来到你的林中，从此不再离去。

我连根带土移植到你怀里，爱就不再离去，添了枝再加叶，枝繁叶茂之后，你的树房子从此就有了我的一扇小窗。爱人啊!自由的新居里，我从此不再离去。

把天空让给光的速度，把腐烂让给阴影的速度，而期间的空白处，我们身正根深，是空白新自然里的又一对男孩和女孩。我们在爱的屋檐下，用露滴把岩石的暗层穿透，让开窗的手，阳光一样透明。

感谢你的收留，我生活在这里，与树木的年轮一同起居。爱人啊!我来到你身边，你的树叶正可缝补我的风雨，你的树干正好让我的骨头重新回到脊梁上，我不再是无家可归的弃儿了，我失去的脚印，也会如代谢的落叶一样，重新回生于你春天的树上，成为我们新居酷暑时的又一朵凉荫。

我已不再离去，你自然中的家，如久别的爱的怀抱，腐坏的木头也长出名贵的灵芝，我不再离去。我用月光的铁锹，把回忆埋在树根，一仰脸我就会看到黎明的露水，看到你给我的爱，闪烁着人群所需的恰到好处的光辉。

十四.余韵

最后的幻象升至极限，飘渺的人群消失。你神使的目的达到完满。

自由的荣光宠射所有物质的本貌，你爱的双手不灭，信仰的力不灭，这世界的广场，善的漫步使音乐和山川都在花朵中被芳心所浸酿。

我看到露雨的滋养和光阴加速的净化，都在你爱的轨道上分娩一样痛快。你的新鲜的孩子们，把大地的绿叶奖牌献给你沙化愈后的左胸，看见健康的脸孔总是比葵花醒得更早。

这些劳动的美，就是最后的幻象。

浑浊的人群消失，最后的暗消失。

你无边的光辉敲响大地爱心的鼓。

我被你的爱投放到最终的爱之地，祥和的草木兄弟唤着真情的乳名，还有更多生命成为我亲切的邻居。

云生云灭我是翔飞的鸟歌。

日出日落我是光阴最健的良马和伯乐。

一滴雨露能上天入地，一片花瓣载我行千山万水，一捧肥沃泥土，使所有的腐烂都拥有崭新的意义。

这最终的爱之地，我最后的梦想啊！被石榴的肝胆所透裂--这红日的种粒遍播爱之地每种孕育的胚胎。最终的爱神走进人类新世的家园，一万种自由的生物，一万种生物的自由，因你的善和爱，永世生生不息。

从此，我没有什么再可以给你的了，我的任务已完成，词曲已经唱尽。我将微笑着在你心田中恬静死去。

当新人们遇到无意中的一朵小草，那就是我。

当寒夜折断处迎面扑来的少年春风，那就是祝福的我。

从此我没有什么再可以献给你了。

桑田沧海，天上人间，一切一切新物种的起源和衍变，都沿你指尖的方向，摇看最精彩一幕无限开始。

我躲在泥土和时空的底层，内心无比安慰和平静。任务已经完成，歌曲不再重唱。百年之后谁暮然回首，我就是谁回忆的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