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组诗)
文/马幸福
父亲的手劲
四季里和那些泥巴过不去
春天,他荷一把锄头
从一地泥巴里捏出韭菜
那翠绿,像他直立的头发
夏天,他把一坨泥巴反复搓捏
搓的死去活来,狠狠填进老屋泥墙缝隙
那粘连,像他一身朗硬的老骨头
秋天,沾满手上的泥土
积成厚重的炊烟,一搓
落下一堆麦子
冬天,父亲带一手泥土走了
那些倒入石磨磨眼的麦子
在父亲打磨的磨盘上
寻找他的影子
父亲和骆驼
父亲一生钟爱骆驼
秋末,他会带着老屋的炊烟
赶着村里的骆驼到沙坡泉
那儿的空静甩响鞭哨
一字排成一行大雁的归鸣
那些骆驼,水草养肥一身绒毛
父亲,会在换毛的季节
收容所有风中飘飞的暖
织成一件驼毛背心
或给母亲织一双暖手的手套
掘一眼泉
沙坡泉便狂长一洼芦苇
父亲带来的炊烟袅袅升起
那些骆驼,眼光
捡拾起泉眼里的故乡
2018/4/20
墓碑是父亲伸出的一只手
我低眉
南河的草色把我的视线压得更低
是山一样慈爱的手
把我从襁褓中牵大
那只手,老茧
植进河南的沙砾
春天就一片一片连成胡杨林
那只手,把我顽劣的光腚打成记忆
记忆在严厉的目光中能听到膝盖骨拔节的声响
父亲是我一生的酒
睡过父亲的毡铺
在沙坡泉,骆驼的眼眸数过星星的光芒
父亲靠在驼背,旱烟锅里
吧嗒吧嗒抽出我的童年
有西风一样的光泽
那烈度足可点燃山雕的眼睛
他会在火炉旁一边小酌一边织网
雪天里,就带着我们去围猎
野兔、黄羊和刺猬
坟头的红柳
先于我的缅怀抵达父亲的背影
我喝烈性酒,扶住凝重的碑文
把父亲的背影穿在身上
沿蜿蜒的南河走
马幸福:笔名:也马。甘肃金塔县人,有多篇散文、诗歌、小说、报告文学、新闻稿件发表。偶尔得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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