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猪圈南边的枯水渠槽沿上,挺立着一颗葳蕤的杏树。这颗杏树鹤立鸡群,挺拔俊秀,让周围歪歪扭扭的槐树,胖墩墩的松树黯然失色。更为神奇的是它的果实小如鹌鹑蛋,杏肉酸涩而核仁香甜,我们一直叫它银杏核。外婆把银杏去皮,把杏核在苇席上晾晒干,再储藏起来,每逢过年的时候盛一些银杏核招待尊贵的客人。
在小房的南隔壁是个一间房大小的空旷的空地,冬天外婆外爷坐在南墙根晒暖暖,晾晒袼褙,纳鞋底,劈柴火。夏天这里是羊屎蛋杏树的天地,这棵树斜长在半坡上,躯干和山坡成一个丫字,它的枝干如一顶华盖,在这个片空地上空遮荫。其它几颗杏树果实殆尽时,这颗杏树枝头却硕果累累,密密麻麻,大小如成人指甲盖那么大,因而得名羊屎蛋杏。它是杏树中的魔术师,川剧中的变脸大师,杏子先是草绿色,再是绿色中透着黄,成熟后红黄相间,如玛瑙串般晶莹剔透让人馋涎欲滴十分诱人。其味道甘面,甜度适中,解渴消暑。
四十年山河巨变,外爷外婆已经作了古,那幽静的农家小院以及门前几十亩的人造良田上,错落有致地排列着整齐划一的琉璃瓦移民新居。我们这些昔日的嗜吃的顽童,已经华发早生,年过半百。工作之余我总爱在回到故乡的时候,散步到那一隅荡然无存却曾经充满祥和宁静、杏香浓郁的农家小院的旧址旁,重温自己的童年,寻找亲人的游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