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路
作者:常兴

唐代诗人刘长卿,在德宗建中年间,曾官终随州刺史,世称刘随州。他的《逢雪宿芙蓉山主人》一诗,描绘了一幅风雪夜归图,千百年来,久久为世人所欣赏传唱:“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这首诗之所以鲜活在读者的心中,是因为它具有戏剧性的特点“矛盾冲突”。你看,该诗的意象、镜像都展现了一个在万籁俱寂中忽见喧闹犬吠人归的场面。这就在尺幅中显示了巨大变化,给人以平地上突现奇峰之感慨。
“风雪夜归”,这本身就很有诗意,刘长卿的戏剧手法,就让这悠远的诗意变得诗中有画,画外见情了。所以说,有诗意的诗是好诗,有诗情的诗就更是好诗了。诗,贵在写意,重在有请!这似乎是古往今来把诗写好的真谛。
笔者写诗在行外,搬文字砖却是有些功夫的。虽然有一次实实在在“风雪夜归路”的经历,但没有悟到写意、写情的诗歌真谛,未敢动笔用“诗”的形式把它固定下来。只是会在与人交谈中,偶遇与风雪有关的话题,才会轻描淡写地说及此事。

那是2009年腊月廿三的夜晚,是一般人家过小年的夜晚,风雪叠加,我和夫人、姨妹子一行三人驱车艰难地行进在粤、湘交界的山道上。那是怎样的一段行程啊?飓风卷着漫天大雪,车程无知,风险无知!但我们,越是艰险越向前。记得那天早上,从深圳出发,原计划在傍晚时分可以抵达随州老家的,次日即腊月廿四,是吴家过小年的日子,能够在过小年的当天赶回家与年近九旬的家父一起吃小年夜饭,一家老小团聚,也不失为一种天伦之乐。可是,事与愿违,天气变化,车过韶关,高速公路上的车辆因暴雨减慢了速度,及至翁源县地界,大雨没了,转而雨夹雪,挡风玻璃上开始出现霜冻现象,雨刮器虽然还在运动,仍然刮不净雨雪,副驾驶位置上的人只好把手伸出窗外,用抹布抹去挡风玻璃上的积雪,让行车时的视线清晰一些。车子走走停停,车队越积越多越长,在高速路上摆起了长蛇阵,不,简直是麻将阵的架势。我们的车子恰好行在一个下坡地段,从挡风玻璃前望去,右行的车道上麻将般摆满了各式小车,直到上坡的弯道处。再从后车窗望去,亦复如是,麻将般摆满的小车一眼看不到尽头。整个车流就像移动鸭棚一样,一步一挪动,从午间挨到傍晚,好不容易看到车流可以畅通时,却被赶下了高速,尾随着车流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上蛇行。
从早上7:00到晚间19:00,整整在车上运行了12个小时,可回家的路还只走了三分之一。夫人和我两个人轮流开车,三姨的大女儿小芹坐在后排,我们时而谈些事情,缓解这开车的疲劳。走低速没有跑高速时的畅快,有时会在一个地方滞留很久。在低速公路上运行,时时盼着能再上高速回复到那畅快行进的心境。当看到前面有可以上高速的指示路牌时,心里不觉一喜,挨近一看,摆的长蛇车队稳稳地停在那里,只好抱着“叫花子拜年——赶前一家”的心理,继续沿低速往前运动。冬天的夜幕降临得早,山道四周黑呼呼的,只有汽车的灯光,像两把手电筒,交织在山道上,指引着车子前行。后车参照着前车的红色尾灯,车速极慢地爬行,偶尔在前方尾灯和自己车子前灯的交接地段的路边,看到歪倒在那里的车辆,更加警惕地驾驶,这是“必须的!”
鸡肠已经几次响如鼓了,人也有些疲倦了,放在平时,恐怕早就停靠在路边餐馆就餐住宿了。但在这风雪交加的夜晚,在这不熟悉的山道上,尽管偶尔可以看到霓虹灯的闪耀,也不敢造次停车,不敢贸然进店。笔者曾几次提出到路边店投宿就餐的建议,但一直被夫人姊妹俩否定了,少数服从多数。为什么?怕啊!不是这里的民风不淳朴,不是这里的店主不热情,是我们自己心里没有底啊。因为看到过类似路边客店宰客的信息多了,此时此刻,我们不敢以身试险。只好忍饥挨饿,尾随着前车,坚持前行。等上了高速,在服务区解决食宿问题。
“盲人骑瞎马”是说一种最为典型的“心里没数”现象。而我们现在的处境,也是“心里没数”。前面说到的“漫天大雪,车程无知,风险无知”就是这样的担心!行进途中,不知走在何处?不知这样的路程还有多远?不知道到底在何时何处可以上高速?风雪夜归路,这一切,心里没有底,是何等的担惊受怕!
好不容易挨过了大半夜,终于在湖南省的郴州地界上驶进入了高速公路。忽然想起两句古诗:“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到湘江去”。此时的我们,风雪夜归路难行,山道伴我绕郴程。脱离险境心方安,休整明早再出征。
此事过去十多年了,但忆及当时的情景,印象还是深刻的。就是现在想来,当时,不是没有后怕。又因为“随州”“风雪夜归”等几个关键词,故而前文与刘长卿刘随州扯在一起,搬砖就文字,成就此拙文。留此存念,记住曾经艰险的行程。

作者简介:吴仕钊,笔名(微信昵称):常兴,襄阳市委党校退休人员。喜欢诗文写作,爱好文艺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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