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简介:朱潭清 男 1950年生 曾经是上山下乡知青,后供职中国大唐集团公司徐塘发电公司 兴趣广泛 喜爱文学写作 ,篆刻,硬笔书法,唱歌等。

知青故事 脸红的事
文/朱潭清
网络真奇妙,网络语言真有趣。请教年轻人才把一些网络词语”翻译”过来,如:神马-----什么、杯具-----悲剧、酱紫-----这样子、肿办----怎么办,9494-----就是就是、520-----我爱你、NND-----奶奶的……,更有趣的是有人把一些毫不相干的偏旁部首拼凑起来,形成一些是是而非的字,美其名曰:脑残体。
正是这“脑残体”使我联想到了一件脸红的事……。
那是上山下乡的知青岁月,农村把在家家户户的墙上写标语叫做“写墙字”,这当然是有点文化的人的任务,我是“知识青年”这件事责无旁贷的落在我的肩上了,由于工分和壮劳力相当,又不要下地干活,我当然是乐此不疲了。正应了那句:此地无大树,黄蒿亦为珍的古语。
我当时十八九岁,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龄,左手拎个石灰水桶,右手拿把箐绳扎的刷子,满庄的墙上刷了去……。
有一次,适逢“全民服药,消灭疟疾”的运动,人人都要口服一种叫“奎宁”的大白药片,非常苦,好多人都不愿意吃,为了配合服药又要“写墙字”了,内容是:“疟疾蚊子传,得病误生产,党和毛主席,十分关心咱,八天服八次,疟疾消灭完。”
当时,疟疾的“瘧“还是这样写的,好多人不认识。为了让大家认识和书写方便,我把“疟”写成疾病头下面加一个月亮的“月”,这样一来这个字既好看,又好认,主要是好写,嘿嘿!好不得意!
有一天,我正在写墙字,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学生,这字不能这样写啊!”我转身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蓝布棉袍的老头,有八十多岁,留着山羊胡子,牙齿没有几颗了,弯着腰拄着拐棍,侧面看已经快成“?”了。嘁!他倒会多管闲事。心里虽然这样想,因为咱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还是一笔一划的把“疟”字改过来了,谁知道他老人家继续发难了:“学生,隶书不能这样写,燕不双飞啊!”这回我真的脸红了,再回身望去,脑海里立刻蹦出了两个成语:刮目相看、肃然起敬,这样的穷乡僻壤居然有人知道隶书,看来我是误判断了。这时,这位老者的山羊胡子在我眼里已经是美髯飘飘了。

其实,我的隶书仅仅是从报纸上、烟盒上、大字报上看到的,胡乱模仿而已,真真是在关公面前耍了一回大刀,脸红啊!
收工后,我四处打听老者是谁,老乡们说:他就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大先生啊!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老乡们嘴里的“大先生”是这一带著名的首席私塾先生,平时是深居浅出的。我蓦然想起村子最北头竹林掩映的几间青砖瓦房,那就是当年的私塾课堂。
晚饭后,我正在为白天的事纠结的时候,那苍老的声音又在知青点门外响起:“学生-----------”,我赶紧出门迎接,只见大先生拄着拐棍颤巍巍的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样东西。

我把大先生搀进屋里,让他家坐下。老人家落座之后立刻精神矍铄起来,把手里一本发黄的书递给了我,哇!原来是一本线装本“尚古山房”出版的《清道人隶书字帖》,算得上是古籍了,他就这样轻易的送给了我。
而后,大先生像重返讲坛那样给我讲起了隶书,从隶书的起源讲到“八分体”的来历;从唐隶的古拙讲到宋隶的险峻;从明隶的扁平讲到清隶的俊秀;从书写手法讲到注意事项,他诲人不倦的讲,我如饥似渴的听,不知不觉已是深夜,我终于明白了隶书又叫“八分体”,即每个字都包含一个“八”字,而且主笔画叫“波桀”就是俗语说的“蚕头燕尾”,每个字不能同时出现两个“波桀”,所谓“燕不双飞”就是这个道理……。

之后,大先生经常光顾我们知青点。在他眼里我是个可教的孺子,在我眼里老人家就是传道授业、答疑解惑的好老师。
知青返城后,我曾回乡看望大先生,可惜老人家已驾鹤仙游了。
如今拿起这本《清道人隶书字帖》大先生侃侃而谈的场景就会清晰的浮现在我的眼前,我想,我对书法和篆刻的喜爱程度肯定包含着大先生对我的影响……。
朱潭清 于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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