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王的烦恼】
文/ 张万明
老王是个窝囊废。认识老王的都这么说。
老王也确实够窝囊的,他自己也这么认为。尤其是每年暑假各学校招生的时候。
老王在一个小县城的一所普通中学当孩子王,虽然在校教了几十年的书,可人那真是老实巴交,从不敢在当官的面前说话求人,以至于村里人甚至亲戚朋友都有些看不起他,当然这都是有原因的。
这些年,村里人也有了钱都爱把娃送到城里读书,能送到政府公办的当然好,实在送不下就送到私立的,关键是不能丢那个分儿,人家的娃都去,咱为什么不能去呀!可村里人哪知道城里的勾当呀?所以这些年乡镇的中学没有几个人,老师倒是都闲着,好好的高标准的楼房也都空着。
虽然城里的学校如火如荼,可是这都和老王不着边儿,因为老王一个娃也没办成。不是没人找他,每年也有很多,但他都谢绝了,不敢接这茬儿。他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没有金刚钻是不敢揽瓷器活的,自己既不当官儿,又不会给当官的儿拿劲,亲戚还不明白行情,那说话就等于放屁。
记得有一年也不是没又装着胆子给大老板(现在都把校长都叫大老板或老大)说,一是同村的一个统计局的同学,他的孩子是个小丫头,挺着谱的,想让孩子来复课,给大老板一说当即给让出了屋,老王闹了个大红脸出来,总觉得在乡人面前抬不起头。
大老板拒绝老王的第二天,一个同事就送来学校一个复课生。还有一次,一个很要好的朋友的孩子跟不上班,想退班,老王又装着胆子给大老板说,这次彻底摧毁了老王的信心,老大连看一眼的神情都没有就把老王轰出了门。
有时候看着别人办学生办的风生水起,有的人能办好几个甚至几十个,老王也眼馋,老王就更觉得自己更窝囊。每到暑假,看着老王烦恼的样子,有懂道的同事对他说,大老板是普通老师随便找的吗?人家得照顾各科局,县委县府以及自己的亲朋故友,照顾你有什么用?你有吗求头?

你得曲线救国,老王如醍醐灌顶。同情他的人又说,这曲线救国分两种。一是找本单位的其他主事的领导,但是那是需要花这个的,同时拿手念着,老王恍然大悟,问道得需要多少?“现在这社会行情,上个实验班都两千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同事笑眯眯的说。二是你找别的科局的人呀,最好是组织部,纪委再就是公检法,或许一个电话呀!同事拉长了声音显出不屑一顾的神情对老王说。老王仔细想想这几年,是呀!局里分多少名额到学校是一定的,可每年开学时一个年级都是近千人,那又是怎么来的呢?
听说几十分的人都来了。可老王又一想,自己的亲戚和老家的人哪一个又是舍得出钱的呢?他们都认为你在那里教书,花钱谁还找你呀?看看这几年得罪几个本家,都一个遍了。但要是让老王给出钱,老王是舍不得的。本来老王混得就挺困难,这么多年看着身边的同事都住上楼房,开上汽车,可自己还住在小平房里,而且儿子还在读大学,那也是个造钱的主,妻子下岗多年,每天在街角卖点儿小零食贴补家用,他也曾想出钱给办了,可兜里的钱没能允许他这么做。
所以这几年自己的知己亲戚有的上了私立,有的上了乡镇的学校,大都没念完都去打工了,这不今年自己的一个侄女小六毕业,弟弟找他多次,他都不敢答应,后来装着胆子终于把名报给了领导,从此便也就泥牛入海没了音讯,都开学了也没人理他这个茬儿,把老王愁的呀!眼看着别人开学了还一个劲的往里送,听说又是千多人了,只能把侄女送到了乡镇学校,他真正觉得自己确实够可怜够窝囊的。
一场秋雨过后,天就冷了下来,就如同老王的心情一样,冰冷冰冷的。晚上给学生上课也无精打采的,晚上九点,上完晚自习后,老王从车棚推出车子,顶着北风,瑟缩着往那个叫家的地方用力的蹬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