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您做我一辈子的老师

文/红杜娟

     树下，一素衣男子负手而立，身上宽松的练功服随风鼓动，头微后仰，似是在凝神看树上一串串紫色的槐花，亦或是在细细品味那素雅的花香。我欣喜地唤了一声“赵老师”！那男子转过身来，冲我微微一笑:”都是这么大的人了，还是叫名子吧！”可我总也改不了口，看来你只能永远做我的老师了。能再见到你我真得很高兴。那天从朋友嘴里知道你回来了的消息，这几天我一直是坐卧不宁，寝食难安，不是说错话，就是切菜切到手指，像丢了魂一样。我又见到你了！十三年了，再见不只是高兴那么简单，那种激动心情是难以用文字表达出来的。十三年，不短的时间，它足可以让一个人结婚、生子，并且孩子都上小学了。是的，我早已经结婚了，现在有一个疼我的老公和一个可爱的宝宝，我很幸福。我觉得你更应该早已结婚了，因为你比我还大八岁。可是，你还没有结婚。为什么呢？我不知道，也没有问你。他们说，你是因为忘不了我。那是绝不可能的，是吧？！十三年前，你走得那么决绝，说明你对我们之间的感情根本不屑一顾。我，根本就不存在你的心里。

     十三年前，我十八，刚从学校出来，没有工作，便去姑姑的小吃部帮忙。第一次见赵老师是在我去小吃部的第一天。记不清当时姑姑让我去做什么了，一转身，我看到了一扇打开的窗子里的赵老师。他一动不动地站着，凝神地望着窗外的那棵洋槐树。当时，我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对洋槐树出神，也不知道他以后将成为我的老师，只是认定我早就见过这个人了！也许你不会相信，在我的脑海里一直有一个影像（每个少女心中都有一个白马王子），今天赵老师的面容从我的眼睛里印入，两者合二为一，竟不差分毫！在那一刻，我脑海中的那个影像一下子成了赵老师，对影像的仰慕、崇拜、尊敬、爱戴也一股脑转移到赵老师身上来。事情发生的一点儿征兆也没有，事先绝没有人向我提起过赵老师。连我自己也解释不了当时为什么会对他有那种熟悉的感觉，在此之前，我从来也没有对任何异性有过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赵老师给人的印象是内向，不爱说话。小区里的人都这么说，他姐姐也这么说，可我就不这么认为！

     赵老师，他是一所私人医院的医生，姑姑让我跟他学按摩。叫他老师，是对他的尊重，其实他只不过比我大八岁而已，说他是我的一个大哥哥也不为过。学习之余，我们经常在一起聊天。我觉得他很健谈，又善解人意，还很会安慰人。他博学多才，精通万事。大千世界，仿佛没有他不知道的。我觉得跟他聊天是一种乐趣，很喜欢听他说话，觉得那是“一字千金”，受益匪浅，一直感觉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在当时我那个年龄，社会上正流行着一种“追星热”，很多女孩子都是“追星族”，有的忠情华仔，有的崇拜发哥。我也有了自己的心中偶像，就是你——赵老师。你就是我的“梦”，你就是我的“星”，我在心底偷偷地喜欢着你。尽管你是我的老师，尽管你有女朋友了，并且明年就要结婚了！我把这个念头深深地压在心底，对任何人都没提起过，就是在日记里也没泄漏一字半句，因为我知道这个秘密一但揭开了，会对不起很多人，会天下大乱的！在姑姑家住着的那段时间，我疯狂地迷恋着赵老师。我总是找这样那样的理由跟他呆在一起，简直是形影不离。我又在跟赵老师学按摩，这样更可以名正言顺地跟他一起出入医院里每个病人的房间。别人早已发觉我们很合得来，喜欢在一起说话，而且在人面前一向沉闷的你，跟我说起话来，总是滔滔不绝，绵绵不断。只有作为“当局者”的你，还“迷”着呢！直到有一天，我记得那时你窗外的槐花开得正好，就和现在你诊所前公园里的一样，也是那种罕见的紫色的花，一串挨着一串，一层叠着一层，很是漂亮。你说你下个月就要走了，到外地去工作，时间会很长。说心里话，我真的很舍不得，可又没有理由留下你。我算什么呢？我只是你的一个学生，何况你已经有女朋友了，明年就结婚。没有想到——你提前十天走了，没有给我留下只言片语。那天我是哭了又哭，把一辈子的眼泪都哭了出来。我伤心，我绝望，我悲痛欲绝。我也不知道自己会这么伤心，你为什么走得这么决绝，连给我道个别都没有。难道你真的从没有把我放在心里，你对我们之间的感情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的眷恋？就这样，我是哭了又哭，泪流了又流，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地恢复了意识。我停止了哭泣，默默地流泪，流泪，终于，我放下了。我做出了选择——要放弃一个我深爱的男孩儿。爱一个人也要学会放手和成全。我不应该那么自私，一定要守着他。他都是奔三的人了，不能再被耽误了，我跟他在一起，只会拖累他。更何况，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明年就结婚。以后，我再也不会为他落泪了，我已经放弃了，放弃了这段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感情，放弃了我那年少最初的情动。再见，赵老师。赵老师，再见。我曾经的，深爱的人，但也只是曾经了。赵老师，再见，再也不用见了！

十三年过去了，你又回来了，真的又再见了。见面的那天中午，你请我吃饭。我只想见见你，吃饭是我意料之外的。但我还是去了！一个学生对老师的那种服从，是永远也不能彻底消失的。跟赵老师在一起，还是让人感觉那么舒服。赵老师点了几个菜，其中有我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我低着头静静地享用，含糊地问了一句：“师母好吗？”赵老师讪讪地笑笑，答非所问地说：“有些人，有些事，本来是好的，如若没有珍惜，错过了，等你想按原路寻回的时候，那些人，那些事，早已经离开，不会在原地等你……”其实当年我收拾赵老师的书桌时就发现一本书里夹着的纸条上写着等你的消息，等你婀娜多姿的影子，等你的柔情蜜意，等你撞在我心里的记忆，可等到的却是姗姗来迟的洋槐树下，揉碎了的纸屑丢散一地，刀刻在树上的只言片语。……悔恨纠结携槐花撒落满地。 我知道，十几年来，赵老师一直念念不忘的洋槐树下，一定发生了什么令他刻骨铭心的事情。那时我也断断续续的从他姐姐口中知道了大概。我不会那么不识趣，不会再横插一杠，我选择了放弃。我也知道，只要不放弃，便会有希望，可是，如果喜欢一个人，不是只要他过得幸福快乐，自己就该心满意足了吗？他已心有所属，爱得还是那么真挚纯洁，那么坚定不移！算了，我决定，只会在一个角落里默默地祝服他。感情就是这样，当你失望到顶点以后，就再也不会回头了。有一些事，我们明明知道是错的，也要去坚持，因为不甘心；有一些人，我们明明知道是爱的，也要去放弃，因为没有结局；有时候，我们明明知道这不是自己想要的，但还会继续做下去，因为命已不是自己的。我只想还做你的学生，永远永远做你的好学生，乖学生，听话的学生，像以前一样的尊敬你，崇拜你，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不管做什么，再苦再难，心甘情愿；不管做什么，千方百计，无怨无悔。也请你做我一辈子的老师，好吗？ 

作者简介：郭红娟，80后，石家庄市藁城区人，《华夏思归客石家庄分会》特邀编辑，《遗風文学社》副总编。爱做梦，擅长编故事。曾用笔名“苏小妹”、“紫薇”、“红杜娟”“红杜鹃”在多家报刊杂志及网络平台上发表一些小说、散文、诗歌、新闻。多次参加全国性文学艺术大奖赛，并获得优秀奖。2017年参与了藁城区《织锦村志》的编写。现正在红袖网写长篇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