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浅田螺美

文/仲启新

主播/蝴蝶兰

     我出生在农村，儿时家家都穷，缺衣少食，肉要到过年时才能解回馋，还是猪肚皮底那块五花肉，肥的居多。其余时候想吃肉咋办？向大自然要，打野味、钓鱼，每年的清明前后，就有田螺吃了。

     过了二月二，天气暖了，柳树发芽了，小溪水又欢快地唱起了春天的歌谣。放学归来早，挎上粪箕子去打猪草。正事先不干，沿着河边拔茅针，小肚皮填饱后，麻利地在麦田里割上一粪箕猪草，然后再次回到小河边，倒下猪草，脱鞋卷裤脚，提着空粪箕，小心的下到滩坡度缓的水边，双脚微微分开站稳，然后倒置粪箕，张口对准水边有青苔水草的地方，罩下去，然后贴着河床收回来，水漏之后，就能看到青苔中包裹着一只只圆润光滑的田螺，如果动作快，幸运的是捉到没来得及逃跑的小鱼，那就是意外收获了。

    如此重复动作，也就是十多米长度，三二十下，就能收获几斤田螺了，当然也有滑手失脚的时候，倒不是扒不到田螺，而是手上用力太猛，滑手了，将粪箕扔沟里去了；失脚则没站稳，整个人跟着粪箕全掉水里去了。惹来岸上小伙伴们幸灾乐祸一阵开怀大笑，乡下孩子不怕冻，就当提前洗了把澡。

     那时乡下水肥，水中水草丰盛，田螺也肥，最小的也比鹌鹑蛋大，大的都有鸡蛋大少，我捞过一次最大的，超过大人的拳头。吃了肉之后，那硕大的壳我做成了螺号，声音悠长雄浑，成为我的心爱之物，把玩了好长时间。

     站在岸上可以捞，也可以下水捡。春水浅，田螺也憨厚，走到哪都把螺旋形的外壳房子背着，走过之处，还会留下一条条细细的印痕，我们只要顺着印子就能找到。然后，三个手指一捏就捡了起来。尽管它慌忙把发达的足肌收进壳，把仓门盖子盖上，却不成想到，我们直接连它的房子一起收拾了。乡下常说的三个手指捡田螺，就是充分说明，田螺是手到擒来。

     那些周身长满青苔的田螺，我们称他老毛子，因为它年龄大，懒得动，就长青苔了，青苔在水中，随水荡漾，象是它的绿胡子，所以我们称之老毛子。而那些壳黄而有光泽的，仓房鼓圆，面相好，则是年轻的，它喜欢走动，所以身上就没有青苔。我喜欢年龄小的螺，年轻有朝气，喜欢动，它的足肌也发达，而我吃的正是它的足肌，筋道。

    春日的暖阳下，一眼看得见底的浅水中，一只只田螺晒着太阳，仓门大开，来一场日光浴，也有的端坐于水中，象一只打盹的僧人，长时间一动不动，可能是在深深地回忆人生，看着这春景，我都每每都忘记了捡田螺。

     田螺捡回家，是不能当时就吃的，得放清水中养几天，让田螺将肚子里的絮状秽物全部吐尽。每天要换水，一直到水清。我们当年的做法，用老虎钳一一将田螺的后尾巴钳开，这样下锅一炒，前盖受热打开，后面漏风，形成前后透气通道，各种作料味就可全面渗透进去，炒出来的田螺有味，更可口。吃的时候，取一根绣花针，这可不是绣花，而是用针尖挑开田螺盖，然后轻轻一挑，一块鲜美可口的田螺肉就呈现在眼前，我只取前面的足肌，放进嘴里，细细品味，筋道、有味，整个春天就在口中了。而村上张老爹，挑出后，从不将后端的胃肠去掉，直接放嘴里，有时，挑出后，还放辣椒糊或是酱豆汁里蘸蘸，一口螺来一口老白干，再来一段《小白龙探母》，神仙的日子啊。

     还有一种吃法，就是将田螺肉挑出，洗净炒韭菜，韭菜是农家的土生土长的土韭菜，土田螺炒农家土韭菜，一道鲜嫩味美的农家特色菜，是我们农家春天三四月份，青黄不接时一道美味，百吃不厌。更重要的是，美味田螺是我们自己的劳动成果，吃着更美更甜更香。

     农村有句俗话“明前螺，赛肥鹅”，清明前后，正是河塘里的田螺肉质最为肥美的季节，不论怎么个吃法，都是美味。

     昨天梦回老家，在门前小溪里捞上半筐田螺，在地里割了半行韭菜，晚上炒一盘田螺肉，开一瓶酒，和老父亲对饮一盅，岁月就全在杯中了。

主播简介：

蝴蝶兰，实名马景艳。中学高级英语教师，三晋名师。性格开朗，热爱生活。业余时间喜欢陶醉文字，酷爱诵读。现任人民朗诵管理老师；卓然联盟朗诵协会副秘书长；联盟盐湖朗诵协会副团长。希望在声音的世界里遇见更好的自己，用真情传播正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