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之路
原创 王亚平 邵阳
文字的舞台
(纪实长篇小说连载之55)

【 55 】
女民兵们回到家里,洗涮一番之后,有的在通铺上休息聊天,有的在打闹嬉笑,还有的在读毛选、写心得。
齐向东趴在被子上写信,有人跑过来对她说:“你快去看看吧,那个癫婆又发癫了。”
齐向东跑下去,进了另一个工棚。看见小凤只穿着短裤内衣,趿着鞋,手里抓着一瓶酒,摇摇晃晃地在堂屋里来回走着。
齐向东生气地说:“小凤,你搞什么名堂嘛,啊?谁让你喝酒的?这么冷的天,快去,把她的衣服拿来。”
小凤说:“我,喝酒怎么啦,我自己的钱买的,谁有本事不、不让我喝、喝了?”说着,一仰脖又灌了一大口。
齐向东去夺她的酒瓶,被她推了个趔趄。
小凤满口酒气地说:“你,走开。我,讨——厌你!”
她把别人给她拿来的衣服全扔到地上,说:“我、不冷!你们整我,故、故意,害我。你们看、看我身上。”
她一下扯下了身上的内衣,整个上身裸露出来。她的肩膀有些红肿,那是抬石头时扁担压的。
屋里尽管都是女孩子,大家还是把头都偏了过去。
齐向东皱着眉头,大声说:“你看你,像个什么样子。那像个女孩子。”
她夺过小凤的酒瓶子,接过一床被子就把她裹住了。然后对几个女民兵说:“去,把她弄到床上去!”
几个身材粗壮的女孩扑过来,三五两下就把小凤制服了。
就在齐向东处理小凤酗酒问题的时候,邹卫红慌慌张张地进来了。
她说:“坏了,小花不见了!”
齐向东说:“什么,小花不见了?那怎么可能呢?”
邹卫红说:“快点快点,叫你的人全部带上手电跟我出去找!”
齐向东说:“你先别着急,说清楚,怎么回事。是它自己跑了,还是被人偷了?”
邹卫红说:“自己跑了,好像不可能。它怎么能打开猪栏呢?人偷了?也不大可能吧?人谁偷猪干嘛呢?再说,它有一百多斤呢。”
现场确实留有人为的痕迹。猪栏的挡板是被人抽走的,而且全都靠在墙边。
可是,有谁会来偷猪呢?时间还不算太晚,才晚上九点多一点。
再说,要想把小花猪偷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小花猪有一百多斤呀。
小花猪丢了,大伙儿都挺难过。
自从把它买回来,大家都很喜欢它,都争着给它喂食。
小花猪也很聪明,经常趴在猪栏上,歪着头,用亮晶晶的小眼睛看着大家。
有人叫小花,它也答应。你大声叫,它就大声哼哼;你小声叫,它就小声哼哼。短短的几个月,它就长成了一百二、三十斤的大花猪了。它已经不是半年前在河边跟人兜圈子捉迷藏的小花猪了,即使把它放出来它也不会跑了。
有人说,过年把它杀了。这话立刻招来一片反对声,说要把它养到五百斤再说。
说找就找。

大家伙儿,打着手电三五成群地出去找。房前屋后,地里田间找了个遍。
到处可见晃动的手电光,到处可闻唤猪的“啰啰”声。
最后,大家都垂头丧气地回来了。近的地方没有,远的地方又不敢去。只好等明天天亮了以后再说。
第二天天刚亮,在床上提心吊胆、翻来覆去睡不着的邹卫红就爬起来了,她要找到她的小花猪。
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被证实了。
在一个山口,邹卫红发现了一滩血,一堆肠子和一个猪头。正是小花猪的猪头!
邹卫红一跺脚,眼泪“唰唰”地往下掉。
她要抓住盗贼,把他的手脚打断,为她的小花报仇!
她发现地上的血迹斑斑点点地顺着一条小路延伸过去,翻过一座山后就不甚清楚了。
但山那边有两个村子,住的都是男民兵连。其中一个男民兵连的嫌疑最大,因为那个连几乎清一色都是市里来的初、高中应届毕业的知青民兵。
三连愤怒了,一百多号人拿着钢钎、铁锹等工具,要去捉拿偷猪贼,跟这个可恶的东西算账!
这一天,她们都没有出工,要浩浩荡荡地向贼窝杀将过去,为小花猪报仇。
后来,营长教导员来了,各男民兵连的领导来了,指挥部的领导也来了。
在许许多多的好言劝阻安慰下,在口气坚决地表示一定要查明真相、捉拿并严惩犯罪分子的承诺下,这些现代花木兰才勉强放下了手里的武器,答应不以武力解决问题了。
后来,是由指挥部赔给三连一头一百八十斤的大肥猪才给这场风暴画上了一个句号。
但小花猪确实是被那个连的十来个无聊的男知青民兵偷去宰杀的。
他们馋肉吃馋疯了,就偷偷给小花猪喂了一瓶安眠药,然后把猪偷了出来。
由于做贼心虚,杀也没杀好,干脆就把猪头割下来了。
结果,毛也没有刮干净,肉也没有完全煮熟,除了一点盐,没有任何佐料,就这么吃了一顿白水肉。
由于吃得太油,第二天十几个人像比赛似的拼命往厕所跑。
看到风声闹得太大,他们吓坏了,把剩下的足还有一半的猪肉弄到一个很远的地方,挖了一个深坑全埋掉了。
虽然查出来了,但由于牵涉的人太多,指挥部采取了息事宁人的态度,只是把他们带到一个很远的地方狠狠地臭骂了一顿,每个人扣发两个月的津贴费(每月六块零用钱),就没有做任何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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