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遥远的秦岭祖脉一泻千里,九曲十八弯,丹江流到这里,已经有了壮阔的神韵,这是丹凤,一座古老而年轻的北方小城。正值初秋,四野繁华不惊,岁月在我们脚下静悄悄地流淌着。 站在江边,一抬眼,就是凤冠山,我很多次走过,却无缘得识真面目的一座神仙山。
宿醉,我是被清晨第一缕霞光叫醒的。赤条条鱼跃而起,拉开凤凰酒店房间的纱帘,嚯,凤冠山在晨曦中身披万道红霞,赤条条地迎面而来,霎时撞得我眼晕,一瞬间,竟恍然不觉是昨夜美酒,还是眼前美景慑走了我的魂魄。商洛山,我见识过无数,不夸张的说,伴随着摄影爱好穿行于商於古道,我曾经游历过几乎所有的商洛名山。 唯独凤冠山,却始终矜持地保持着一份淡淡的神秘,从未打开我的镜头,走近我这一支沉涩无奇的笔。 有水,或大或小,或连绵起伏,或孤峰独立,稍微有点气势的山,都能在水的孕育风的錾磨之下招展大旗,活得洒脱自如,自成一景。 凤冠山坐视丹江,环城高耸,山中无水,却能在万山丛中独树一帜,活成丹凤人心目中的神,我便不由得敬仰它高古圣人般孤寂中的无穷魅力了。
一身大汗,两肋清风。当我不顾腿疾,抢先一步到达浅山石阶上歇息的时候,脚下百米开外的文友们正在热火朝天地膜拜山神,我就坐在神像背后默默的看着他们,迎风微笑中,我仿佛也在朝拜心中永远的神,朝拜自己多年如一日的那份放不下的坚持。

是山,就有王,丹凤老雷应该就是凤冠山当仁不让的王。 这里说的不是杀人越货的山大王,而是有着斥巨资历艰辛建设家乡的大情怀的老雷。 他说过,非常敬佩识文断字提笔成章的文化人,而初次与他相识的我,却更加敬佩他尊文重理,含蓄内敛的士人情结。
至于老雷是如何从普通人一路摸爬滚打,发展到今天坐拥凤凰集团的大好江山,我没来得及跟他深聊,不得而知,只好留作下一篇文章的引子,慢慢琢磨了。 盘桓而上,有风,来来去去穿密林掠山石清凉我热汗淋漓的脊梁,随处可见的石梯,栈道,亭榭,竹篱,摩崖石刻紧随着浓厚的文化气息萦绕左右,让我更加笃信凤冠山的神奇美丽就实实在在摆在这里,不是传说。 此刻,膝盖痛若针刺,三步一歇地印证过有仙则灵的古语以后,我已经无法确定能不能挨个游览这些神仙洞府了,山势看似不太高,却勾连曲折,峻峰无限,让人步步生畏。 老吕似乎看破了我的尴尬,他快步跨过面前的一道悬崖,招呼我说:再努一把力,兄弟,马上就到挂瓢洞了,我很想有一张到此一游的留影,等你照相。 我明白老吕的善良用意,也就真的暗中努了一把力,好吧,即将登顶。 风从四面八方来。站在巅峰,回望来时的蜿蜒,我却没有多少征服跨越的快感。
这些年一步三摇的蹒跚足迹影影绰绰,从最初的些许成绩就欣喜万分,到现在有大的获得也内心充盈,风平浪静,这难道不是发现自我,完成自我的一次次挑战之旅吗? 我这是明白了既然选择出发在春天,就一定要成熟在秋天的节奏吗? 河流的目标是尽力流向远方,大山的目标是努力向上生长,这难道不是我半生行走不知停歇的追求吗?

人,是行走的山;山,是人寄存在大自然的另一个自己。来时,各领自己的一份愿望与寄托,去时,带走的是跋涉更高的精神。
有此三问,我相信,初秋浅游凤冠山,是我一步步接近理想国的一次得到。 答案很明确,我只想离天更近一些,离阳光更近一些,哪怕路途遥远,山重水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