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人间知己吾和汝——读毛泽东赠杨开慧词三首

原创 侯万福 我的大学 2016-12-14

主播/玉华

     毛泽东生前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诗词。诗词，是毛泽东的语言故乡，也是他别具一格的生存方式。他的诗词，是他波澜壮阔而又悲壮辉煌的人生路程。从1910年秋《七绝·改西乡隆盛诗赠父亲》算起，到现在他已发表的诗作有75首。这些面世的作品，充满着忧国忧民、理想抱负、人情事理、壮阔人生；充满着革命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的光芒。这些诗词，折射出诗人对国家、民族、人民和自己亲人的炽热情怀。可以说，家国情怀是他诗词的精神内核。

     凡诗词都是流淌着感情的。没有情感的诗词，就像干涸的河，凸显出的只是泥沙和碎石。诗言志，词言情，有位哲人说过：喜、怒、哀、乐皆有诗。在这75首诗词中，澎湃的感情潮水奔流着。其中，有3首是写给他的妻子杨开慧的。杨开慧，名霞，字云锦。1901年11月6日，出生于湖南省长沙县板仓一个书香之家。她的父亲杨昌济早年留学日本、英国，1913年回国任教，曾任北京大学伦理学教授，是革命先驱李大钊的挚友。她从小受父亲杨昌济的影响，追求进步，崇尚真理，学生时代就积极参加反帝反封建活动。1920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21年转入中国共产党，是我党最早的女党员之一。1920年冬，她19岁与毛泽东结婚。婚后曾在中共湘区委员会担任机要和交通联络工作。1923年随毛泽东在上海、广州、武汉等地从事革命活动。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面对白色恐怖，在长沙坚持秘密工作。1930年8月，红军退出长沙，湖南军阀何键悬赏1000大洋捉拿“毛泽东妻子杨氏”，由于叛徒出卖，同年10月被国民党反动派逮捕。11月14日在长沙浏阳门外识字岭英勇就义，牺牲时年仅29岁。

     毛泽东与杨开慧的结合像所有追求美好爱情与幸福生活的青年一样，从相识到相恋，从相恋到相知，从相知到结为伴侣。在革命生涯与普通生活交织的十年间，他俩的爱情伴随着时代的风云和革命的浪涛波澜起伏。别离、思念、期盼和等待，构成了他们爱情生活的基本元素。在那风云变幻，革命斗争艰苦的年代，他们婚后的生活是离多聚少，为了表达思念之情，他们除书信传递之外，还互为传诗，诗词成了他们俩人的爱情寄托和真挚见证。

     1927年9月，毛泽东率领秋收起义队伍上井冈山后，连绵的山脉和风云变幻的时局，两地信息中断。杨开慧思念毛泽东，不眠之夜，她曾写下《偶感》诗一首和《自述》散记一篇，以表达对丈夫毛泽东的思念。《偶感》诗曰：“天阴起溯风，浓寒入肌骨，念兹远行人，平波突起伏。足疾已否全？寒衣是否备？孤眠谁爱护，是否亦凄苦？书信不可通，欲问无人语。恨无双飞翮，飞去见兹人，兹人不得见，惆怅已无时。良朋尽如此，数亦何聊聊。念我远方人，复及数良朋。心怀长郁郁，何日复重逢。”这一首诗今日读后，实在令人动容。在那“书信不可通，欲问无人语”的日日夜夜，她念我远方人，似乎早有为革命牺牲的准备，她把自己写得《偶感》和题为《自述》的散记封藏在长沙板仓老屋墙壁的砖缝里，直到1983年翻修这个旧屋时，才偶然发现，得以重见天日。泛黄的纸页，密密的字迹，折叠的整整齐齐，一个革命女性的爱情火焰在这黑暗的砖缝里，独立燃烧了半个世纪，毛泽东至终没有看见。这是一份旷世之情，一个倾心相恋，一曲忠贞绝唱。世间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思念，默默地等待或许是最极致的思念。

     毛泽东一生为杨开慧写下了三首婉约情真的诗词，毛泽东写给杨开慧的第一首词，名为《虞美人·枕上》。词曰：“堆来枕上愁何状，江海翻波浪。夜长天色总难明，寂寞披衣起坐数寒星。晓来百念都灰尽，剩有离人影。一钩残月向西流，对此不抛眼泪也无由。”这首词写得具体形象，情景如在眼前。起首两句，直抒作者因离愁相思之苦，愁绪如堆，置于枕上，犹如“江海翻波浪”。三、四句，具体描绘离愁相思之苦，长夜漫漫，“天色总难明”，情深意切，相思越深天越难明。“寂寞”二字，透露出愁苦之来由，既照应了前文“愁”字，又为下阕“剩有离人影”做铺垫。“晓来百念都灰尽，剩有离人影”末两句，更加烘托出爱之深，情之切，面对向西的一钩残月，不由得泪眼朦胧。这是一首少有的婉约词，颇有李清照作品的风格，表达了他内心澎湃思念的情绪，离愁相思的情怀，情深意切的爱，是一首纯粹写爱情的作品。

     1923年4月，毛泽东奉命调离长沙赴上海党中央工作。9月6日回长沙，12月底又到上海，准备赴广州参加国民党“一大”。他与携带孩子的杨开慧又一次别离，在离家的日子里，又写下了另一首词，《贺新郎·别友》。“挥手从兹去，更那堪凄然相向，苦情重诉。眼角眉梢都似恨，热泪欲零还住。知误会前翻书语，过眼滔滔云共雾，算人间知己吾与汝。人有病，天知否？知今朝霜重东门路，照横塘半天残月，凄清如许。汽笛一声肠已断，从此天涯孤旅。凭割断愁思恨缕，要似昆仑崩绝壁，又恰像台风扫环宇。重比翼，和云翥。”这首词，毛泽东生前没有发表。1978年9月9日毛泽东逝世两周年时，由《人民日报》第一次公诸于世。自古以来，爱情都是文学创作的主题。作为革命家和诗人的毛泽东不仅写夫妻间的柔情蜜意，离愁别恨，而且写出了普通人幽怨苦恼、矛盾的心情。用诗来传达夫妻间的甘苦共，患难同，思念切的感情。

     《贺新郎▪别友》一词，首句“挥手从兹去”形象地描绘了离别一刹那的情景，“更那堪凄然相向；苦情重诉”，表达了他离别妻子的痛苦心情。“眼角眉梢都似恨，热泪欲零还住。”他“眼角眉梢”却好像充满了离恨，热泪就要落下来却忍住了。作者将杨开慧的离愁别绪和坚强性格写得何等真切。一个“住”字，表现了他在同亲人离别之际最大的抑制力，以免别后亲人牵挂自己，“算人间知已吾和汝”，从认识毛泽东到他参加革命开始，杨开慧就冒着生命危险，毫不动摇地支持丈夫的革命事业，直至献出年轻的宝贵生命。杨开慧曾在1929年6月20日写得《自述》中讲到：“假如有一天母亲不在了，他被人捉住了，我要去跟他同享一个命运”。词中“人间知已”，既是诗人对妻子的海誓山盟，更是对妻子的高度信任和崇高赞美。词的下阕，表达了作者对未来前途的展望及坚定信念。最后一句“重比翼，和云翥。”预示着定会重逢，再度比翼齐飞，为革命的事业手挽手，肩并肩作战。他和杨开慧的情感，堪称人间知己的典范。

     2002年7月30日，毛泽民的夫人朱旦华曾说：杨开慧五言诗写得不错，对毛主席的深厚爱意跃然纸上。认真地讲毛主席为中国革命不仅牺牲了六位亲人，还牺牲了他的亲密诗友和旷世爱情。

     第三首《蝶恋花·答李淑一》写于1957年5月。这时，杨开慧为革命已经捐驱27年了。27年来，毛泽东深深地怀念着为革命而献身的妻子。应杨开慧中学同学李淑一的请求，毛泽东写下了追念亡妻杨开慧，亡友柳直荀的大作，词曰：“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扬直上重霄九。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寂寞嫦娥舒广袖，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忽报人间曾伏虎，泪飞顿作倾盆雨。”这首悼亡词，已经没有了《虞美人》的孤愁缠绵，更没有了《贺新郎》的断肠凄清。有的则是上天入地的大境界，感天动地的宏大精神。毛泽东的情感，已融进了另一个概念——为革命献身的忠魂烈士。无数革命先烈，为了人民的事业，牺牲了他们的生命，中国革命的胜利来之不易啊！著名民主人士章士钊先生读罢词后，问毛泽东：你为何称杨开慧为“骄杨”？毛泽东答道：“女子革命而丧其元（头），焉得不骄！”

     毛泽东的这首词，艺术形象生动，比喻巧妙，达到了思想性和艺术性的完美统一。上阕的描写从现实世界进入幻想世界，下阕的描写又从幻想世界向现实世界回归。他把“杨柳”二位烈士的不死精神升华到了永恒的无限宇宙之中。吴刚也折腰向他们献上桂花酒，永失欢乐的寂寞嫦娥也翩翩起舞来欢迎他们。中国人民的革命胜利，让那些反动派而愤恼羞愧，人民的烈士们为革命的胜利而无比的欣慰。毛泽东所抒发的大爱，展现了一个革命家的宽广胸怀。三首写给杨开慧的词，表达了毛泽东的大爱情感世界。

     毛泽东在半个多世纪的革命生涯中，为我们留下丰富的精神遗产，除了他的篇篇雄文，还有那些豪迈而富有情感的诗词。毛泽东是领袖，也是诗人。他的诗词记录着漫漫峥嵘岁月，也反映出作为领袖，诗人卓尔不凡的文化品味。无论是书写轰轰烈烈的澎湃革命，还是激扬文字的历史呼唤，或是抒发对革命同志、亲人的内心情感。他的诗人本色的气质，才华和情感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人民心间，人们读他的诗词，更加无比尊敬这位伟大的人民领袖，伟大的中华民族英雄。

     有位外国友人这样说过：一个诗人赢得了一个国家。是的，一个伟大的诗人，带领人民经过28年的艰苦卓绝的斗争，建立了人民当家作主的新中国。

     毛岸青、邵华在《毛泽东诗词选》序言中讲到：“父亲是富有感情的人，情感升华为诗，诗就有了生命。大悲大喜，大雅大俗，均寄托了他对人民的情怀。读他的诗，就是理解他这个人。”是的，读了他的诗，我们更深深的理解了他这个人。一曲柔情爱意的《虞美人▪枕上》，一曲“人间知己”的词章，一曲“蝶恋花”的深情，将千古流传在天地间，为世人吟颂和传唱。毛泽东和他的诗词是不朽的，人民是十分喜爱的。

     毛泽东已离开我们40年了，他给我们留下了一座非人工建造的历史丰碑，还有他那富有真理性的预言，那永恒的伟大形象。

主播简介：郝玉华，河北省怀来县人，教师，热爱本职，喜爱诵读，喜欢旅游。愿用温暖的声音和饱满的情感传播真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