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雯莉

谨以此文，献给天下所有高龄、孤独寂寞的老人。

一下车，88岁的老母亲第一句话，就是忙不迭地跟我商量：“这回你来，等吃了玉米棒再走哈？” 我鼻子一酸，这玉米才刚刚扬花，离成熟得四十天呢！一向风里来雨里去、独来独往不服输的老母亲，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脆弱黏人？

才二十天不见，母亲明显地苍老了许多！走路用拐杖，原本挺直的背开始佝偻，不矮的她也瘦了小了，看上去显得凄凉、单薄、可怜！骂鸡猫狗的声音远不如从前响亮，对我说话也变得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好强的她，何时学会了跟子女说话用商量的语气？这个女强人，再没有以往的一意孤行、理直气壮，全身上下都写着两个字：妥协！对健康妥协、对衰老妥协、对岁月沧桑妥协、对新陈代谢的无可奈何妥协。

突然想到一个微信表情，上面有这么几个字：年纪大了！没人理。我不由一阵心酸，可不是吗？小孩子胖嘟嘟起蜂窝眼的小手手、嫩白如羊脂般的小脸蛋人见人爱，就算不是自己亲生的，也恨不得抱过来亲两口。谁喜欢皱巴巴，走起路来颤巍巍、咳嗽痰多、邋里邋遢令人讨厌的老太太？

“年纪大了！没人理”。多么无情的现实！没人记得，没人理会，没人肯听你唠叨，孤苦寂寞无以言表。想想这些空巢老人，就是刻意无理取闹，有人陪着吵吵小架也好！

我突然间脾气一下子好了许多许多！过去的岁月，我的温柔给了爱人，耐心给了孩子，好脾气给了同事和朋友，用心给了领导。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对着痛失伴侣多年，年老力衰的老母亲流泪，哀痛她的孤独和老去！怜悯、同情、吝惜、可怜之类的悲伤词语一股脑全部在我脑海里涌现。我泣不成声，不能自己！

唉！明知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面对现实还是不能不心生悲悯。

不说了，07:52！早起的老母亲又该怪我睡懒觉。从现在起，容易失眠、习惯一个人睡的我，赖床的事得去母亲床上完成。就算不说话，只要看到我，老母亲就心安、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