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毁灭

文/莞竹

世界上几乎所有的母亲有了自己孩子后，就完成了生理和心理的再成长，并为自己的孩子撑起一把大伞；可也有的母亲成为了母亲，只是生理上的角色完成，从心理上她并没有成长的意识，因而并未成长为真正的母亲。随着生活境遇的改变，甚至忽视了有个自她而来的生命的存在。而这些对她的孩子来说，有时是毁灭……

一

咨询室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怯怯的身影，他是一个高大健硕的小伙子来访者，眼神是逃离的，因为压抑焦虑咨询。一年之后，他大概已经寻找到了最好的逃离，在某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继续扭曲的生活着。

还得从来访者的童年说起，他有个能干却脾气暴躁的父亲，父亲是个包工头，也有些小钱。娶了当年来访者年约17岁的妈妈，年轻漂亮，一无所知，依靠他父亲生活。

他的父亲脾气暴躁，令他惧畏，稍有不顺便对他打骂相加。尤其看不得他软弱被其他人欺负时的样子，往往在这样的时候得来的不是安慰反而是另一顿毒打。母亲非常漂亮，不需要工作却也常常不在家中照料他，有着孤独又寂寞又压抑的童年。

更为不幸的是，父亲在他14岁左右突然去世。一家的生活一下子陷入困顿，而原本就不怎么喜欢念书的他也就此辍学在家。只留下，一座在城中村的一栋周围人烟稀少房子，自己在一个房间，他母亲在另一个房间。他母亲经历了一段的伤心时间，很快交往了一个男子。这个男子和他母亲在一起，也会给他母亲买些东西，给他买些吃食。但他非常讨厌这个男人，但他从来都是沉默以对。从小缺乏母亲的关爱和沟通的他，对他母亲所有的认识和了解，甚至于自己的成长都是通过----偷窥。

二

青春期的懵懂里，他一开始只是在房间里听到异样的声音。虽然自己什么都不懂，但那些声音，让年少的他顿时敏感好奇，也开始了以后再也戒不掉的偷窥。他看到了他母亲和那个男人滚在一起，又生气又害怕，可是看到母亲又叫又兴奋的样子又内心复杂。从这天开始，每天他唯一的乐趣就是守在窗户边，听到母亲的房间有动静便在窗户里偷看。就这样两年过去了，他在不知不觉中成长。这个男人却突然离开了他母亲，后来他才知道是回到了自己的城市，不会再回来。他心里的感觉又高兴他离开，又替母亲觉得可怜。因为母亲没有收入，跟着他父亲以来从来没有出去工作过，这个男人的到来，让他们至少可以果腹。如今这个男人突然离开，他们的生活再次陷入困顿。对于这样的生活，他不知所措，而他母亲也从未对他说过什么。他的一个年少的朋友，因着在一个技校学习并邀他一起去学门技术作伴，于是他决定出去学习然后出来工作自食其力。

靠着自己的省吃俭用和这位同学的帮忙，好歹毕业了。这几年他不知道他母亲是怎么过的，只回家时看到她的姐妹们都和她一样打扮青春靓丽，洋气漂亮。他从技校毕业回家，看到他母亲觉得她比身边同龄的妈妈竟然那么漂亮。他身高猛窜，已远远高过他母亲，也开始不自觉的更加留意起母亲。

他的个性依旧沉默寡言，靠着所学开始在建筑工地上做起小工。没多久，他母亲不在外出，而是带回来一个年纪很大的男人，那个男人据说是个已婚的老板，对他母亲出手阔绰，每周固定几天夜宿他家。

但是这个老男人的到来，让他的成长与情感体验不一样的狂乱到崩溃。多年的压抑从爆发到变形，使他的生命彻底改写。

这是个非常丑陋又不堪的男人，从窗户里他偷窥到这个老男人对她母亲不同以往的男人，而是极尽折磨。他一开始非常害怕，但内心深处的耻辱感令他无数次想冲过去打走那个老男人。但是他又非常害怕，小的时候父亲对待他打压与不屑，让他始终恐惧。不断地偷窥日子长了，他看着他母亲又痛苦，到后来又有点享受的样子，让他又开始非常痛恨他母亲。而，对于年轻的他，还有点说不清的非常隐秘的诱惑与兴奋。

但每次他来都花样不断，都让他的世界一次次坍塌，他看到了他不敢相信的一切，颠覆了他所有对他母亲最后一点温情。他对母亲和那个老男人的痛恨一天天累积，夹着这说不出的可耻的兴奋。

他从母亲的通话里了解到，这个丑陋的老男人是个叫什么姐的人介绍给他母亲的。这个丑陋的老男人一个月给他母亲固定的钱，自认为出手阔绰，对他母亲做尽龌蹉事。他就这样在长年的偷窥里成长，情感的发展也日渐扭曲。沉默寡言的他，一直都在和内心的攻击欲做斗争。

直到他赚到一些钱开始，他感觉自己不仅天天在工地里日晒雨淋，长的结实黝黑，身体成长了。在工地上挣到的钱，也让他感到自己已经是个男人了。在工地里多年也见不到什么女人，有的都是比他母亲老很多的女人，他从男人的角度觉得母亲在他身边所能见到的最漂亮的人，而且她随着年岁见长，并没有衰老，因为喜欢打扮，反倒比同龄人要显得年轻。生性沉默的他也没有结交任何人。只在内心发狠，要拼命的干活挣钱。有钱了，就把这个老男人赶走。

三

老天不负有心人，他努力又肯卖力，在工地上从小工成长为能带徒弟的大工，收入也渐渐比以往多了起来。他内心盘算着自己出来做小包工头，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也非常支持，并且凑钱一起开始接些小工程。生活经济在渐渐往好的方面发展。

有天晚上，他又看到那个丑陋的老头在折磨他母亲。母亲穿着暴露，被紧紧的绑在一个凳子上动弹不得，神情痛苦。眼见着，那个丑陋的老头还拿着自己第一次见到的蜡烛，燃着的蜡烛每滴一下，他都听到让他心惊肉跳的声音，和她母亲痛苦的呻吟，痛苦一浪接过一浪。第一次，他感觉到了脑中的血似乎都要涌出来，所有的胆小、懦弱、害怕有一瞬间冲开了他，他从窗边如风一样跑到母亲的房间，拿起一切可以砸的东西，砸向那个看起来更加丑陋的老头，老头狼狈的被打跑了。从此再也没来过，也停止了给钱。

那个晚上，从愤怒的极点回头看到母亲穿着淫荡暴露并还被反绑着，他才醒悟过来。他一边帮母亲解绑，一边战栗着，欲望可怕的升上来。她母亲也第一次这样面对她从来忽视的已经成年的儿子，羞愧的满脸通红。

四

赶走那个老头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内心深处因为儿时成长经历，对自己的这次爆发的攻击非常恐惧，恐惧那个老头会找人报复加倍的攻击他。

后来，有一天他母亲告诉他，那个蜡烛是特制的，不会真的伤到人。他看着这个女人，开始恍惚，不知道，这到底是个女人，还是他母亲。更可怕的是，当内心深处不再把她看成自己的母亲的时候，欲望最终冲了上来压倒一切，他颤抖的抱紧了这个“女人”。

自从那个丑陋的老头走了后，母亲在也没出去过。她也试过打电话，但没有挽回。她感觉自己年纪也大了，也没法做什么工作，对他也不免有些责怪。庆幸的是，那个丑陋的老头没有报复，也没有继续纠缠。

而他有了之前成功赶走他人的经验，让他突然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自信，也生出了令他以后痛苦又不可自拔的控制。一段时间的努力，他的小包工队渐有起色，拿到第一次的一笔赚得的几万块钱。他内心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他试探性的问母亲给她钱，她母亲不敢相信的拿到他转的钱，笑了，那个笑容让他内心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我决定向母亲提出一个要求，那就是以后他拿钱，并让母亲成为他的女人。

在他的胁迫和她母亲的半推半就之下，关系就变得边缘化。长期缺乏正确管教和亲密关系的他，突然又无比的满足，又开始害怕。他知道这是不被社会允许的，他知道别人知道了会如何指点他们。最恐惧的时候，有段时间她母亲也曾带他一起跪在父亲的牌位前忏悔，他坚决不肯。从此以后，他开始恐惧焦虑，拒绝社交，不得不社交时害怕喝酒，害怕喝醉后不小心说出来这些让人惊骇。他又劝慰自己干脆什么都不想，害怕又沉溺。甚至有次他带母亲出去见过一次朋友，那些不明就里的工友羡慕他有漂亮的女朋友时，他内心复杂又骄傲的。这次的经历，让他增加了畸形的虚荣感。多少个深夜，他又会惊醒，他非常恐惧这样没有未来的关系。

五

受到过很多虐待的人，虐待别人也绝不会手软。

在和母亲的以后性上，他变得花样百出，甚至有点粗鲁。过后又懊悔自责。最可怕的是，有时看到她母亲脸上的皱纹，让他不敢看她的脸。但另一方面，在他拼命辛苦的工作攒钱过程中，他母亲终于眼里看到他的存在，也知道了他的辛苦，甚至一改往日花钱大手大脚从不做饭的习惯，开始为他做饭。这让他对这样的关系，在恐惧里又有不可自拔的沉迷。

六

咨询的最后，他说如果没有咨询，他可能憋的快要疯了。他说攒够了钱，会带他母亲离开，去个没人的地方。重新开始，或者就一直这样下去……

猎奇的人，也许看到只是荷尔蒙。更值得深思的是，来访者的人格不断扭曲，俄狄浦斯情结，除了家庭变故因素之外，更多的是一直缺乏父爱，尤其是母爱。到了青春期，不仅没有有意识的防范，她的母亲以自己的无知和长期的忽视，让自己的儿子活成了潜意识里替代父亲的扭曲人格，突破的边缘化的关系，都让他们把自己活在了永远扭曲的角落。

一个永远不愿意长大，身份已经是妈妈的妈妈，也用自己一生的行为，将自己和儿子画地为劳，再也无法成长，禁锢一生。但愿来访者的不可逆人生，是唯一个意外。

作者简介：

项花，创办翰林乐学教育，主要以作文教学为主。北师大家庭教育指导师、具国家心理咨询师证书，是壹点灵入驻心理咨询师、女童保护公益基金会公益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