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那份心
作者/孙建中
我收到一封函,是位叫娟的女孩从北京寄来,她在函中说,她儿时是我家邻居,现在北京,想询问个人一点私事,她告之在陪同父母看病时,发现自已的血型与他们不同,怀疑自已的身世,从小生在这里,又是邻居,或许能知一二,恳请帮助她了解身世,还留下了电话号码。
对娟这个名字,在我记忆深处很熟悉,从前离我家不远有户邻居家是有一位身着素装,生着瓜子脸,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她会唱许多甜甜的儿歌,而且唱起歌来脸蛋总是粉嘟嘟的。大约二十多年前她的父母带着她举家迁移北上,以后再也没有回来,记得北上的那天,父母带上我划着小船,载着他们一家三口,沿着水路向扬州方向送行,悠悠的水路上,谁也不吱声,母亲坐在船头始终搂住娟,她的脸上好象有种难言的隐痛,全然不知小船在前行,直至到达岸边,母亲这才醒悟似的亲着娟,好久才松开了手,千叮万嘱,恋恋不舍,直至娟一家上岸远去,母亲还尾随着,喊着:“娟儿,别忘了老家,别忘了阿姨一家”,她的眼里噙含着泪水。这时,我还发现,父亲也皱眉顺着娟远去的方向,痴痴地默送着。
当时,十多岁的我,对父母的异常举动不在其意,直到我长大成人,我还以为那是父母对友邻的一种特殊感情。
岂料,当我拿着函询问母亲娟的身世时,母亲好象有一肚子辛酸,突然之间泣不成声。我慌了神,忙安慰母亲,一面为她拭泪,一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母亲半响才断断续续地告诉我,娟是我最小的亲妹妹。
我明白,在那艰苦的年代,农村收入式微,父母为了我们兄妹几个,在温饱还没能解决的情况下,没办法,把最小的娟,给了没有生育过且不远的邻里家。
等母亲完全平静下来,我这才小心地问她,是不是把娟的身世打电话告诉她,母亲沉稳而冷静地说:“你打电话告诉娟,关于她的身世我们这儿什么不知道,一定要记住”。
我按母亲的意思打电话给娟,娟默默地听着,深深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就挂了电话。
母亲一旁神色紧张地看着我,催着问娟说了什么?我告诉母亲她只叹了一声,什么也没说,母亲眼泪又挂到了眼角,她也叹了一声说:“做母亲的心里难受啊!没有给过这个孩子一点点的爱”说完母亲拭去了泪,接着说:“如今她是人家的女儿,我们要有良心,不能相认,我的最大心愿她能够平平安安,幸福美满”,最后,母亲突然话锋一转对我说:“以后不许你接她一个电话”,她的话音让人感觉有些决绝的冷漠。
其实,我深深地理解母亲的那份心意,念过几年私塾的她,一直教导我们做人要厚道,纯朴,善良,这也是我们做儿女的在人生征程中的处事哲学。
本以为娟不会来电话,没想第二天便来了电话,我听母亲话没接,可是她连续打个不停,搞得我心烦意乱,那天早上,她突然跟我来了个视频,我实在忍不住,接了,视频里出现了娟,她一见我便微笑着说:“你是我哥,二十多年未见,你还好吧,哥,关于我的身世这边的父母都跟我说了,能体谅我的心情吗?成全我一个心愿,让我跟那边母亲见一面”,我很感动,没有犹豫,赶紧喊母亲,母亲在厨房正做菜,听到我喊她跟娟视频,怎么也不肯,在我再三劝说下,终于放下手中的活,打扮一下,接过了手机,娟一见她,叫了一声:“妈”,然后“哇”地一声哭了。母亲端详着娟也“哇”地一声哭了。
多年未见亲生女儿的母亲,此刻的心情是常人无法想象。只听她边哭边说:“闺女,不要叫我妈,揪心啦,还是叫我干妈”,听到这话娟止住了哭,她说:“妈,您别这样,我的身世养父母都告诉了我,我一点不怨你们,我在这边一切很好,大学毕业,有了工作,也成家了,只是一心想见你们,我爱我的养父母,也爱你们,如今你们都已年迈,我这个做女儿的想尽一份责任”。
母亲流着泪听着,用手深情地摸着手机,少顷,喃喃地说:“我的好女儿,你懂事了”。


**作者简介**
孙建中,男,江苏金湖人,酷爱文学,创作古诗词,现代诗,小说,散文,评论,作品发表于各种报刊杂志和网络平台已二百多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