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之卷•评论/当代先锋作家/张世鑫/书写灵魂的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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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世鑫，当代先锋作家，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安陆市作家协会副主席，以文学评论、散文及杂文写作见长，文章散见于报刊杂志、文学平台及文学网站，入选多个版本文集，作品偶获各种奖项。《当代先锋文学》（夏之卷）本期头条作家。

书写灵魂的呼声

——品读刘艳芹《春天的祭奠》

文/张世鑫

与诗人刘艳芹老师相识，始于《当代先锋文学》，源于作品相互的赏读。虽素未谋面，但文学牵线，可谓“神交”。偶有读后留言，也是轻描淡写，有“淡如水”的感觉。很想把自己的读后感付之于笔端，但因刘艳芹老师的诗作流派自成一系，风格独异，意境辽远，哲理深奥，深恐言不达意，有损作品原意。近期拜读了她发表在《夏之卷》上的几组诗作，特别是刊发在当代先锋文学公众号上《秋之卷》备选作品《春天的祭奠》，其含蓄蕴藉、虚实结合、寓意悠长、诗味浓郁的艺术表现，让人百读不厌，每每都能读出新意，写作的冲动油然而生。虽难以把握作品的精髓，却愿意试以谬评，一吐为快。

在快餐文学大行其道的今天，是一个诗歌泛滥的时代。有人戏曰写诗的人比读诗的人还多，虽然有些夸张，但是新媒体也确实为诗歌的发表与传播提供了极大便利，充塞公众号的网络诗歌，把一段平铺直叙的文字进行阻断分行，就美其名曰诗了。诗歌被人们戏称为“回车键艺术”。其结果是诗歌创作的难度意识一再被削弱，作者已经耐不下心来好好地打磨作品了。一些新诗让人读起来味同嚼蜡，毫无情调，了无诗意。刘艳芹老师却始终是一位严肃认真的写作者，她对诗歌艺术的追求，如同是一个虔诚的修女，永不停息。我第一次读到刘艳芹老师的诗是《老街上的榆钱树》这首诗：我不知道/老街更老，还是古树更深/我不知道/前朝的秀才/如何为一株从不开花的树/取出这么好听的名字/榆钱儿/你看，它伸出的手臂/一边拽紧母亲河的衣襟/一边朝向蓝天和云朵......一颗街道的老树，虽然运用的是写实的白描手法，却赋予了不一样的意象，有着独特的抒情方式和冷静、深刻的思辨。意境辽阔高远，感情执着深沉。从刘艳芹老师的组诗《春天的祭奠》中，我们不难看出，她的每一首诗都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声，有着含蓄蕴藉的情调和丰富的情感深度，并在艺术上进行了认真的构思和打磨。

“我是尘埃/是湮没于繁华与落寞之间的残骸/也许，你永远看不到我/因为我将悲欢破碎/筑成枝头上的一朵朵花开/旷世里/我孤独地行走/寂寞红尘，风雨数载/有一天/我也会面朝大海/在潮汐的脚下/牵手蔚蓝的期待/一边荡漾/一边向你”（《尘埃》）。借助尘埃的意象，加上了拟人的色彩，赋予尘埃以感情、思想与意志。面对宏阔的宇宙，面对滚滚红尘，诗人所思所想，情由心生。生命的个体虽然渺小，但为了枝头的花开，为了蔚蓝的期待，不能失去前行的力量。在诗里，诗人以我观物，以物映我，物我交融，立意高远却隐于无形。我们能够深切地体会到个体生命的质感和丰富。意象的重叠交错，实境与虚境结合，使诗歌在感情表达和意境营造上更加深邃，更有艺术感染力。诗人长于从最常见的物象中挖掘其中所包含的生命价值和精神价值，并熟练地运用自己的人生积累、情感取向、价值观念进行直觉与思辨，做出诗意判断和审美选择，最终获得独特的、与众不同的诗意。

在诗人眼中，日月星辰是诗，江河湖海是诗，万物万象都是诗，因为她有着诗化的心、诗化的魂、诗化的笔。“时光/像一个漫不经心的旅人/时而驻足，花间小憩/时而回眸，吹皱岸边的一湖涟漪/山烟的羞涩/是六月的新娘/盛装走过江南的气息/是嫁裳里一朵朵葳蕤的心事”（《应景》）。空灵、纯净，幽美、恬静。诗风清丽婉约，哀感顽艳，格高韵远，独具特色。“在一朵花的叹息里/你梦见我，以及我枕梦的江南/婆娑疏影，春意阑珊，你站在春的路口/看三月的风，临摹万顷桃园/亭台水榭，杨柳含烟，我躲在杏花飞雨里/听流水潺潺，一曲曲，空了谁的缠绵”（《遇见，江南》）。诗人能够从一些看似不经意的细节和景象里呈现出一种内心的深度和广度。隐喻、象征、意象的融合，看似朴实无华，好像是了无心思，却有着细腻、玲珑、幽远的意境，蕴涵着许多的人生体验和社会观察。能读到这样的诗，不啻是一种心领神会的愉悦与共鸣。

诗人有一颗细腻敏感的心，见景生情。她总是用自己独特的眼睛与独具灵性的心去感受物象和意象，营造意境。以言赋诗，借象言志，她的每一首诗都是把自己的感受和想法渗透融入到诗行之中。“黄昏下的炊烟/每一次弥漫和腾起/都是你/为我在寒窗下披上棉衣/佝偻的背影/也在，碗碗麦香里/舀出心底起伏的疼爱/直到有一天/时光出嫁，落花成冢/连最后的孤独和痛/也被你一一藏尽/我不甘心/岁月竟成了无题的写意/一抔黄冢/架起了梦和醒的天梯”（《春天的祭奠》）。把情感内化于诗，把物象人格化，黄昏、炊烟、寒窗、时光、落花、岁月、黄冢......在诗人的眼中，所有的物象都是有生命、情感和思想的。而隐喻、比兴、象征的婉转附物，造成含蓄、清幽、深婉的艺术境界，从而引发出思念、惆怅乃至痛苦。进而转化为对生存的感恩，对人生哲理的追求，以及对生命、自然奥秘的探索。不断地丰富和扩大着意义的空间，伸张着思想力度，触发着读者心灵的感觉，指引我们通达隐秘的精神世界。在这首诗里，诗人通过时空的回环错位，创造了一个个新奇的意象来含蓄地抒发自己的情怀，使读者在领悟意象寓意的过程中，卸掉精神的桎梏，进入诗歌的意境，领会诗歌的主旨，感知诗人的情感。

在她的诗篇中，我们能够领略到意识流、魔幻现实主义的写作技巧和风格。朦胧和意象增加了诗的艺术魅力和诗歌美感,给读者带来了较为广阔的审美空间。“路过心头的句子/像陈年旧事撒落的断章/褪却旖旎/却不肯放下行走的锦囊/粼粼的光/夹裹着一瓣瓣落香/在飘雪的城市/寻找记忆最初的模样/朱颜碧瓦，碎碎琼芳/哪一片青藤下/藏着半夏的黄昏/一朵朵，含苞待放 ”（《花未眠》）。丰富的想象和艺术的重构、夸张，在看似无所依托的现实叙述中发出一些耐人寻味的蕴涵。这也是对时空、物象等因素进行迥然不同的组合和并置所带来的奇异的效果。形成了多角度、多层面的诗歌形象，表现出诗人的智慧与敏悟。幻象与现实水乳交融，既大胆借鉴象征、寓意、意识流等中西方文学流派的各种表现技巧和手法，又有着鲜明独异的个人色彩。读者可以通过她的诗性把握力和诗的意境穿透力，达到对人生和社会的更深彻的了解，对人的生存状态和生存方式的领悟和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