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春》 作者：漠河
故事发生在三十六年前的一个风雪之夜。
一座农家院，一盏煤油灯，一间破瓦房。
一个新生儿在一声微弱的哭泣中来到世间。
那就是我。
就在人们的笑容还没散去的时候,不幸降临；
母亲因出血过多，永远的去了。
哭声一片，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风夹着雪片无情的降落。
让一出世的我就饱受人世间的凄冷与悲伤。
以最简单的葬礼，办完母亲的后事。
我就成了这个家最大的难题了，
谁来喂养？
当时，奶奶年迈不能自理，
父亲染重病不能下床。
大姐，大哥就成了这个家的小大人儿了，
还有二哥，二姐也听话了许多。
拾柴做饭，照顾病老，可想而知了。
仅大我八岁的大姐就扒锅台，
几次烫手，灶火烧衣又向谁说
无奈，有了把我送人的打算，
当时我瘦如狸猫，
腿没有成人的大姆指粗，且又多病。
一开始送给亲戚抚养，但不多几日就给送回来了。
也许是怕我难以成人吧？
就这样来回折腾了些日子，也不知在哪里，我后背生疮了，
只能趴着，留下四处伤疤……
有一天，又有本地的好心人来领养，
父亲虽然不舍，但知道他家有只正在产奶的羊，就同意了，
而唯一的条件是；认生父为干爹。
养父答应了。我终于喝上羊奶了。
写到这里我哭了.....
………………
后来听养母说，为了让我成人，
她整整三年都是合衣而眠，天天跪拜观音，
她坚信一句老话；有骨头不愁肉。
还常说；俺抱了你就指望着你哩，俺就是没生生你呀！
我听了很是感动说；放心吧娘，我就是您亲生的儿子！您就是我亲生的娘！
等儿长大了，娘老了，走不动的时候，
儿就是娘的拐杖，娘的腿。
儿背娘看大戏去！
还有街坊四邻好心的大娘大婶们，
我不会忘记您们早一口晚一口喂我成人的。
滴乳之恩，以泉相报。
前几天，有个大婶还说；知道不？你小子是吃百家饭长大哩。
我说；婶子啊！我一辈子都不忘您的大恩大德，我就是您老的儿子啊！
有几个早年去世的大娘们，那时我还小，
想起来有些不落忍，
就祝您们在天堂安康吧！
………………
记得有一次，两个父亲在一起闲坐
生父说：老哥啊！俺把三儿自当是女儿嫁给你们家了，
就是他去俺那儿玩儿，俺也不给他做好吃的，怕他恋家啊！
养父说：老弟啊！俺自当有三个儿子，
等咱儿长大成人了，要是他说想回去，你得留啊！别让孩子犯难啊！
写到这里，我哭了。
虽然两个父亲先后去世，可他们的思想是多么的崇高啊！
在二老身上，我学到了很多，
………………
记得我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
那是我第一次给生母上坟，
事先在纸钱上写下一首诗：
清明雨，怜人泪，
不孝儿，坟前跪，
未出声，泪湿襟，难抱母生恩，
来世续母子， 再尽孝母心，
母在天堂苦， 儿在人间泪，
若母当初不生我，
何落兄姐一身孤？
哪里冷吗？是不是也有雨下，想你了，娘！！！…
点着纸钱后，兄弟姊妹抱头痛哭。
回家的路上雨下大了。
谁都没说话，只是拉在一起的手都舍不得放松开。
等快到我家门口的时候，
我说：放心吧！就算再快的剑，也斩不断血缘关系，
我们永远是亲兄弟。
说完头也不敢回，抹着泪跑回家了。
…………………
就在我十一岁那年，生父再次病倒。
我们整整守护了他半个月，
可是他一句话都没留下，
直到临终前的那一刻，忽然精神了许多，
他把我们兄弟五人的手拉在一起，
目光环视一周，落在我身上，死死盯着我，
充满谦意和无奈，嘴角抽搐着想说什么，眼角溢出了泪水。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用手擦着生父的泪，
抽泣着说：孩儿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我不怪你，
我在那边没受罪，只是苦了你们，
放心吧！我们兄弟的心到哪里也是连在一起的。
我的话刚说完，生父就去世了。
从记事起，我一直就喊他干爹的，
就在他临终前也没叫出一声父亲来。
可我再也找不到机会让他听到了。哪怕就一声。
下葬时我看到生母的棺木，已经腐朽了，
我像疯了似的往坟坑里扑，
哑着嗓子哭喊着：
娘啊！娘！！！
起来啊！不孝的儿子看您来了！
就让我看您一眼吧！娘！
您知道吗？我不想一辈子活在遗憾里……
就在乡亲们哭着拉劝我的时候，
身后传来一位老者的声音：
你们不要劝阻他了，就让这苦命的孩子哭出来吧！
都憋这么多年了啊！哭出来兴许会好受些。
写到这里，我失声的大哭起来……
………………
等一封天堂的回信，
盼一幕人间的暖春，
不要让遗憾染上嘴角，
不要让记忆爬满伤痕，
请宽容一下那无奈的眼神，
请拥抱一下那受伤的灵魂，
就算冰雪浸透我的心，
溢出眼眶，仍有体温，
就算飞沙逆流堆成荒漠，
跨越戈壁，心近暖春。
……………………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亲情无价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