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明,男,1964年7月出生,中共党员,安徽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毕业,中学高级教师。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合肥市作家协会会员,巢湖市作家协会会员,《楚风作家》杂志签约作家,两篇散文入选美国佐治亚州亚特兰大市孔子学院2019年春季《阅读》教材,作品散见《2019全国微刊佳作年选》《中华血脉》《中国渔网第一镇》《中华富强》《中华民主》《中华文明》《中华和谐》《关东美文》《现代作家文学》《唐山文学》《楚风》《楚风作家》《当代文学海外版》《巢湖》《合肥晚报•巢湖晨刊》。《水沟边的树根》(散文)获得第三届中国当代散文精选300篇大赛三等奖,入选《中国当代散文精选300篇》2020卷。
凌家滩上依稀的背影
文/杨明
坐在不时颠簸的车厢内,脑子里一刻不停地转动着,轻盈好奇的目光掠过沧桑里流露出寒伧的小集镇,犹如在迷蒙的时光隧道里穿梭。期盼的目光寻觅着,好奇的心灵徜徉着,不知不觉地进入了一片十分空旷寂静的境界,汽车无声地停在一片寂寞荒凉的土冈子前。
心里不住地催促着,眼里闪烁着探寻的渴望和丝丝缕缕的迷茫。冬日的阳光宛如隐入岁月长河的历史遗迹,一直躲在厚薄不匀的尘埃里,偶尔闪出片刻,转瞬之间又躲藏起来。远处零散的小村庄,空空荡荡的田野,全部笼罩在浓淡不匀的雾气里。多情温柔的裕溪河,披着乳白色的轻纱,一脸的娇羞,千百年来不离不弃地依偎在高冈下,让烟波浩渺的巢湖和滔滔东去的万里长江相互牵挂着。
向上几步,缓缓登上满是黄土的荒冈,寻觅的心灵已经越过了变迁的岁月,似乎穿越到了五千年多前的远古洪荒时期。迈步的同时,才慢慢地感觉到已经踩在最近三十年来刚刚传出盛名的凌家滩上。看似平常不过的黄土地,曾经却是一方辉煌灿烂的热土,华夏玉文化的发祥地之一。
这处遗址的得名,是因为地处含山县铜闸镇凌家滩。此地位于长江中下游丘陵地带,看似平常,但地理位置较为特殊。这里位于北部的黄河与南部的长江流域,即泰山以南至长江北岸最高的山峰海拔四百四十一米的太湖山南麓,沿着一条南北走向的土冈一直延伸到裕溪河北岸。大概是发掘还不太全面的缘故,目前遗址区域东西长两公里,南北宽将近一公里。
站在这块近乎荒凉的土冈上,凝视着一幅幅精心制作的展示玉文化悠久历史的图片,聆听着绘声绘色的细致讲解,脚踏着千百年来的热土,慢慢地得知,凌家滩遗址曾经是一座规模较大的远古城郭,方圆大约达一百六十万平方米。纵观历史,就是以后稍晚出现的城市,面积也不一定比它大。根据地势,这个城市沿河而建,周围的一条大型围壕形如后来的护城河,使城市与外界隔离,既可以防止敌对部落以及野兽的入侵,也可以起到防止洪水的作用。
脚踏在五千年前繁华热闹的城市里,似乎慢慢地在远古的岁月徘徊,不同颜色的土壤以及隐约可见的不同构造,依稀现出凌家滩遗址的大概结构,主要是以三个台阶为界限划分为三处功能不同的区域。第一区域是普通部落成员的居住区,庭院区,房子带有明显的“城市”规划和精心设计的痕迹。在这个区域,出土的主要是大量的陶片。第二区域是面积达三千平方米的红陶土广场,这里是部落首领的宫殿区和部落会盟、祭祀、操演的场所。第三区域是大型的墓葬区,中间部分有一处高约一米的祭坛,陪葬品有玉器、石器和陶器等。
遗址周围,依稀现出远古时期凌家滩先人们挖出的壕沟痕迹。壕沟曾是冷兵器时期一种重要的防卫设施,在远古的原始社会末期更是如此。凌家滩的壕沟规模较大,而且分为内外两道,确实让人称奇。内壕沟近环形,壕沟也是划分居住区与贵族墓地的一道重要界线。
凌家滩两块墓葬区分界处的石墙遗址,就其建筑本身而言就令人惊叹。这道东北、西南走向的石墙不高也不宽,高约三十厘米,宽约二十厘米,是利用石块自身宽窄大小不等的形状,一块块累积起来的,石块之间没有任何粘合剂,但是至今仍然不能将其中任何一块石头轻易拿起。五千多年前,凌家滩的先民掌握的几何力学知识,以及高超的建筑水平,足以让现在的能工巧匠叹服。
在清理累积的红陶土块时,发现了一口古井的遗迹,井壁的上半部用红陶土块圈成,井的直径一米左右,深将近四米。古朴的水井,清冽的泉水,无声地告诉每个人,凌家滩的先民已经知道饮用干净卫生的井水,已经跨进了文明社会的门槛。让人感到丝丝遗憾的是,从井底仅有的极少数陶片来以及井所处的位置来看,当时的井水并不属于每个平民。井壁的磊积清楚地显示了凌家滩先人居于同时代前列的磊井的技术。
据记载,凌家滩遗址自从一九八五年发现以来,以后经过一九八七年六月以及十一月两次发掘,此后,又经过一九九八年十月、二零零零年十月,二零零七年五月,共计五次发掘,逐渐形成了当今的规模和格式。
第一次发掘就出土二百多件文物,其中包括玉版、玉龟、玉勺等一大批精美的玉器,最特出的是一把重达四点二五千克的石铲,这是我国发现的新石器时代最大的一把石铲,成果惊人。第二次发掘共计出土文物三百多件,仅仅玉璜的种类就达到二十余种。这次发掘,还发现墓葬十一处,灰坑两个,人工构筑的遗存三处,认定了这是一处人工营建的墓地。第三次发掘扩大了面积,因而墓地的整体面貌被揭露出来,同时明确了以前发掘的人工营建的遗存是祭坛的遗迹,就此发掘出一座祭坛遗迹,房屋遗迹一处以及将近三十处墓葬,出土包括玉龙、玉鹰、石钻等重要文物在内的共计五百余件,是前两次出土文物的总和。
第四次发掘虽然面积不大,但是成果丰硕。除了发现二十五座墓葬,出土一百一十余件文物外,还发现了一处玉器加工作坊的遗址,发现了大面积红陶块建筑遗迹,和一口红陶块砌成的水井。截止到现在的最后一次发掘,又发现墓葬四座,灰坑三处,玉器石器作坊遗址一处,出土文物四百余件。其中祭坛顶部发现一件重达八十八千克的玉猪,堪称新石器时代玉器之最。
五次发掘面积合计不过二千五百多平方米,仅占凌家滩遗址总面积的八百分之一,神秘而丰富的凌家滩遗址仅仅才露出冰山的一角。可是,出土文物的数量已经将近二千件。出土文物的精美,特别是玉器的精美程度,令人叹为观止。精美的文物,包含着丰富的历史信息。这些事实告诉我们,长江中下游流域也是中华文明的重要发祥地,和黄河流域一样,也是中华名族的摇篮。
数量惊人的文物以及精美的玉器,显示了凌家滩先民较高的生产力水平。展示图上悄无声息地显示,发掘出的红烧土块内有水稻碳化后的稻壳痕,土壤里浮选出了水稻的种子。同时,还发现了较多鸟禽类、猪、鹿等动物的骨骼。为了满足生活的需要,先民们已经发展了种植、养殖、打猎等多种经济。已经出土的饮食器具里,锅碗瓢盆的数量较多,各种用具均为陶器,例如,炊煮用的鼎,盛食物用的碗、豆、盘,装水的杯子、壶,储藏的缸,以及能够磨块状食品的刻槽盆等。看似简陋的器具无声地告诉我们,凌家滩的先民们在饮食上,已经做到了荤素搭配,早已远离了茹毛饮血的野蛮岁月,跨进了文明时代的门槛。
先民们在远古创造的文明,令人惊叹,让人赞叹。但是,也有令人迷惑不解的地方。在介绍中我们得知,凌家滩文化距今已有五千多年历史,最晚的可以持续到距今四千年前,跨越了漫长的时间隧道。但是,出土的文物清楚地显示出凌家滩文化经过两度兴衰,中间出现了千余年的断层。这个断层形成的原因到底是啥,至今一直是一个难以寻到答案的谜。
头顶着轻轻流淌的轻云,沐浴着无声飘过的一阵阵冷风,探寻中带着渴望的目光时而飘过眼前的高冈,望着亮如银带的裕溪河;但是,常常停留在脚底下的土地上。这一片看起来极其普通平常的黄土中,隐藏了太多太多的秘密。
据介绍,凌家滩原有“巨石阵”好几处,这些巨石的高度普遍五六米,有些竟然高达八九米,这样的“巨石阵”早于英国的“巨石阵”一千年左右。令人扼腕叹息的是,这些“巨石阵”都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隆隆的爆破声里,灰飞烟灭。让人欣喜的是,在钻探中发现,凌家滩的地表下以及附近的裕溪河畔,还埋藏着许多巨石。是不是巨石阵,有待进一步发掘来证实。考古学家们推测,这里的“巨石阵”可能和英国的“巨石阵”一样,用于天文观测。经过研究,这些巨石全部来源于五千米以外的太湖山。五千多年前的生产力水平以及科技水平都还极低,根本没有较先进的开采工具和具有运输能力的交通工具,先民们是如何开采、运输这些巨石的,以及如何摆成巨石阵,至今仍是看不穿的谜团。
相当一部分考古学家根据发掘出来的玉石制品认为,凌家滩文化其实可以定义为玉文化,出现的时间距今至少五千三百年。可是,近处的太湖山上,裕溪河畔,并不是玉的产地。那么,如此精美而且数量之多的玉器来自何处呢?有的专家认为,来源于数百里以外安徽省西部大别山区的霍山县,也有部分专家考察认为这些玉的产地就在西边不远处的巢湖沿岸。
在凌家滩诸多的遗迹附近徘徊的步子虽然缓慢,但是脑子里却一刻不停地飞速旋转着。五千三百年前,凌家滩的先民们已经创造了如此辉煌灿烂的玉文化,实在令人难以想象,也实在令人敬佩!靠近遗址大门边的一长排安装了玻璃的画廊,一幅幅清晰的图片配着言简意赅的文字说明,牢牢地牵扯住了探寻的目光。
画廊里的图片中,工具、武器类主要有缺乏实用功能的斧、钺、戈。装饰类的主要有镯、璜、环、块、双联璧、珠,此外还有制作较为特殊的宝塔形饰、扣型饰、喇叭形饰、月牙形饰、冠形饰。动物或人物形象类,主要有玉猪、玉龟、玉龙、玉凤鸟、玉鹰,玉制站立人像和坐姿人像。金属类主要是厚大的甘锅片。从甘锅片推测,五千三百年前,凌家滩人已经掌握了金属冶炼技术。
最令人注意的是玉龙、玉鹰、玉人和石钻。玉龙扁圆形,首尾相连,吻部突出,头部雕出两角,龙须、嘴、鼻、眼部清清楚楚。玉鹰呈展翅飞翔的形状,鹰首侧望,眼睛是对钻的孔眼,腹部是八角纹。玉人是在玉石上的浮雕男性,长方脸,浓眉大眼,蒜头鼻,八字须,大耳,大嘴,头戴圆冠,腰系纽带,一身的装束宛如蒙古人。玉人装饰和打扮,显示了当时比较发达的纺织技术,流露出五千三百多年前的人们对于美的认识和追求。
最惹眼的是一枚重达数十千克呈长椭圆形的石钻,这是二十世纪中国新石器时代考古最重大的发现之一,也是最显眼的一件遗物。石钻的设计、制作,包涵了机械、力学、几何学的基本原理。特别令人惊奇的是石钻前的螺丝纹钻头这种独创的设计,学术价值难以估量,充分体现了凌家滩先民的聪明智慧和先进的技术。令人叫绝的是当时在玉器上钻孔的技术,有的钻孔仅有零点一五毫米,细如发丝。直到今天,这种技术现代工艺也极不容易做到。
不知不觉中,画廊里最后一张图片从眼前轻轻飘过,心里一愣,丝丝缕缕莫名的怅惘悄无声息地涌上心头,游离在淡淡的光影里。
若不是三十多年前意外的发现以及多次深入细致的发掘,凌家滩这一方五千年多前的热土、辉煌灿烂的玉文化至今还会继续默默地沉埋在这一片寂寞荒凉近乎萧瑟的荒冈上。这里曾经十分繁荣精美先进的玉文化到底因为什么原因没有薪火相传延续下来,啥时衰落直到慢慢地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呢?曾经生活在这里的先民们在以后的岁月变迁沧海桑田中又辗转迁徙到了何方?昂首苍穹,仍然是灰蒙蒙的一片;环顾四周的田野,浓淡不匀的雾霭笼罩着,依然朦朦胧胧;眺望着宛如银色飘带悄悄东去的裕溪河,轻盈的思绪慢慢地飞向了远方……
投稿方式:
联系微信:a13618258998,
投稿邮箱:758774822@qq.com.
当代先锋文学社编委会成员:(以下排名不分先后)
总顾问:周瑟瑟 刘杰
首席顾问:刘艳芹 魏彦烈 倪庆行 任诚刚 李正栓 王笔正 张小平 魏红霞 杨秀波
顾 问:戴俊明 荒村 廖望月
社长:彭永征
总编:彭永征
副总编:项俊平 倪庆行 魏红霞 周丹
小说主编:彭永征(兼)
散文主编:彭永征(兼)
现代诗歌主编:项俊平(兼)
报告文学主编:项俊平(兼)
古诗词主编:彭永征(兼)
英汉互译主编:倪庆行 魏红霞(兼)
潇湘诗苑组稿主编:周丹(兼)
当代先锋文学微信群网管:李铁峰
法律顾问:刘明
记者:彭谨 杨子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