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胡平
“从肥西西伯利亚走来
走向皖中小城
从庐州城远赴南京从戎
历经部队大熔炉淬炼
侦察兵的洞察力加媒体人的敏锐力
磨砺出一把锐利宝剑
剑锋所向七彩云南
纵横驰骋红土疆场
跨界融合滇皖同乡
嫁接千池荷花别样红……”
初读罗苴子的诗《远方》,我直要笑出声来。我不懂诗,自然写不出诗评,我只是笑他还一如往日般率真、可爱,在这简单而又直朴的诗行中,就让他的人生履历一目了然,没有遮掩,没有粉饰。他也不需要这些,因为他曾是个侦察兵,也是个媒体人,真实是他要追求的终极目标和人生价值。
罗苴子要出诗集,命我作序,我自觉不够格,我也不懂诗,只能写上一篇“印象记”,权当充数。
那一年,在省城合肥一家杂志社初识罗苴子时,但见他皮肤黝黑,很瘦,穿着普普通通,与帅、酷自然八杆子打不着,脸上总是带有一丝憨厚的微笑。后来处久了,觉得那微笑不是憨厚,而是温厚。他其实是睿智、朴厚的,对人生有洞察,只是他为人非常善良,性情又好,让他的微笑看上去舒服、熨贴,富有同理心和情感力,所以不是憨厚而是温厚。
大学毕业后,我本在省城工作,后来为了弟妹农转非和工作问题,我作为人才被从省电力系统引进到一家地方发电厂,当了十几年车间主任,业余写写小小说和杂文、随笔,发在全国大大小小的报刊上,工作压力不大,生活过得安定而满足。
不喜风雨的人,不会不遇上风雨。当时,已经38岁的我,遭遇了一场人事变动,我这个由当地市委副书记最终拍板从省电力系统引进的人才,工作干得好好的,却被后来某个新上任的有地方权贵背景的外行厂长打入“另册”,此人在个别得陇望蜀的人拚命撺掇下,以所谓“改革生产机构”的名义,不动声色地拿掉我车间主任的职务,安慰性地让我去厂部担任工会副主席。我重点大学毕业,专业对口,把车间管理得井然有序,工人乃我一手带出,有口皆碑,又正当一个男人干事业的黄金年龄,如今却要被人心怀叵测地“供养”起来,其实是让我这个懂专业的人靠边站,这一套以人划线、任人唯亲的丑陋动作,岂能蒙骗得了我这个已在车间主任岗位上呆了十余年、颇瞧不起那些只靠权势背景混迹的人,而我又惯在杂文里一再批驳这类不耻的行为!我一怒之下,不屑戴上工会副主席这个有名无实的“桂冠”,重返省城,开始了我的文字漂泊生涯,于是也就有了跟罗苴子相识相交的机缘。
从上面可以看出来,那时我是彷徨、郁闷的。到省城,我也并不是一开始就进了省工会系统新创办的这家纪实杂志社。之前,我在省城的人才市场应聘了一个民营图书公司的仓储部主任。我在发电厂当了十几年车间主任,兼管全厂消防水系统,我想图书公司仓储部主任的职责,无非是把公司进出的图书管理得井然有序,另外就是防火防盗防蛀,这自然难不倒我。我一气之下跑出来闯荡,不混出个样子来,自然没脸回去,也不愿看那几张志得意满、趾高气扬的“丑陋”面孔,而且整日与书作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对平时爱读书、写作的我来说,岂不正中下怀?
虽然图书公司老总对我格外开恩,答应每月给我报销150元租房费,但跟我之前住在舒适的家里落差太大,没干一个月,我就把这个“准仓储部主任”的职位给辞了(至今,我仍对在困难时期收留我的图书公司老总心存感激)。
其间,我在省城一家晚报的广告栏里,发现了省工会系统那家杂志社招聘编辑、记者的信息,那就是一条窄窄的、毫不起眼的小广告,不留意就会一晃而过。当时,我急于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也有点饥不择食,急于前去应聘。在那之前,我发表的小小说上过《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许多散文、随笔、评论作品,登上《啄木鸟》、《清明》、《南方周末》、《深圳特区报》以及省城几乎所有的报纸,有的作品被《新华文摘》选摘,我还给许多青年和生活类期刊写过卷首语,对文字不说驾轻就熟,想必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那个纪实刊物是招编辑、记者,我对此是陌生的,因为我从没过写过纪实报道,当车间主任也没这个条件。尽管如此,在省城报刊界几个当编辑的朋友鼓励下,我抱着一堆复印的作品,硬着头皮去这家杂志社应聘。
没想到,爱才、惜才的女老总看了我的作品,第二天就“如获至宝”般地录用了我。接到通知的时候,我还心怀忐忑地窝在那个图书公司的仓储部里呢,突然就像一只孤雁一样开始欲振翅南飞。
这位热情、和善的女老总,想创办一本工会系统的纪实杂志,但她此前并没有办此类杂志的经验,就聘了一个给《知音》、《家庭》杂志写稿的人,负责编辑、记者的业务工作,我自然亦归其“领导”,有几个编辑、记者是他看上并招聘来的,或原先就是他的朋友,他认为这是“自己人”,而我是女老总亲自招聘来的,没有经过他的“过滤”,他怀疑女老总是不信任他,或是在故意“掺沙子”。此人就对我心怀芥蒂,他又相当刚愎自用,总认为我没搞过人物采访,不懂纪实报道的写法,没有自己的作者群,在编辑、记者岗位上“不适用”。
那时,《知音》是纪实界的王冠,《家庭》是纪实界的翘楚,稿费均以千字千元计。《知音》还有月度、年度大奖,一篇稿子要是能连续评上月度、年度大奖,一篇五六千字的稿子最终拿三四万元稿费并不算稀奇,一个作者每年发3篇以上纪实稿,还能参加免费的海外笔会,半个月左右的海外旅游更为作者所看重,如果说丰厚的稿筹是里子,海外笔会则是里子、面子都有,让一般作者在劳累了一年之后,有了一次海外的放松旅程,还在当地有了炫耀于人的资本,能够获得一些“话语权”。
为了避免给人排挤和打击的口实,让我在杂志社最终能留得下来,并有用武之地,女老总私下鼓励我,让我也给《知音》、《家庭》杂志写稿。她说:“以你的能力和水平,写这种稿子难不住你。到时,别人就不敢再说你什么了。”我知道女老总是顶着压力才留下我的,我不能辜负她的期待。
写纪实稿,最重要的是要掌握有价值的新闻线索,并联系到新闻当事人,说服其接受记者的采访,毫无隐瞒地讲述自己真实的人生故事;如果是法制类题材,记者还要有一定的人脉资源,如接交办案警察、法官、检察官、律师等,否则写不出真实的纪实报道,也拿不到有用的办案材料。而我刚入此行,此前在发电厂从事专业技术和管理工作,与新闻完全不搭界,一时肯定难有突破;何况,就是老总再开通,我也得首先做好自己在本刊的编辑工作,不能只顾着给外刊写稿,那叫不务正业,又会给人落下话柄,弄不好,最后恐怕还是得走人。
从本“印象记”开头到现在,我一再扯自己的琐事,似乎有点喧宾夺主,或借他人(罗苴子)之酒浇自己心中的块磊。其实不是,只有把我当时的处境说清楚,才能看出他的出现,对我有多么重要!
罗苴子系侦察兵出身,当时在杂志社做经营,跟我其实并无直接交集。也许是他当侦察兵练就的本领,他“嗅觉”高度灵敏,深谙办公室政治对人的伤害无所不在。他虽比我小十几岁,却跟我惺惺相惜,时时提醒、帮助我,这或许就是他给我留下温厚印象的原因。彼时,我一个人租住在26平米的房子里,房间连着厕所,吃饭四处打游击。市场营销部饭局较多,他和亦善待我的市场营销部主任常拉着我去“蹭饭”,让我有了温暖之感。
罗苴子非常明白我在杂志社的处境,知道我最需要的是什么。一天,他给我拿来一封仅有一页的信。原来是《知音》的一个资深编辑写给他的,说安徽某地级市有一位女法官,在办案过程中,收留了三兄妹,用爱心温暖了这三个孤儿。该编辑让他想办法找到当事人联系采访,把稿子写给《知音》。
罗苴子虽然在市场部工作,却热爱写作,平时跟一些杂志的编辑、记者亦有联系。他知道我急需要在《知音》、《家庭》杂志上“亮相”,于是把这个宝贵的“资源”拿来给了我,并说他已经通过关系,联系上了这位女法官,让我赶紧去采访。
这是雪中送炭啊!我不能不感动。这件事,他完全可以自己做的,但他却把机会让给了我。我说,你人头熟,善于跟人打交道,我们还是一起去。
那次采访,我们不仅采访了女法官,也见到了那三个孩子,还采访了三个孩子的邻居等,采访到的细节丰富而扎实,写出的稿子非常感人,顺利登上当期的《知音》,这也是我第一次在《知音》上亮相,也是我跟罗苴子的第一次成功合作。
不久,罗苴子挖掘到另一个线索,当时著名的相声演员牛群在安徽省蒙城县任挂职副县长,在那办了一所聋哑学校,聘任了一个年轻的校长,有许多志愿者自愿去那所聋哑学校当老师,他觉得这里肯定有可以挖掘的感人故事。他设法联系上了牛群和聋哑学校校长。我和罗苴子马上奔赴蒙城,果然挖掘到新颖、感人的故事,写出的六千字纪实稿登上了《家庭》杂志。这样,我又在《家庭》亮相。后来,牛群到省城出差,特意向我们表示感谢,并一起共进午餐。
因为做市场营销,罗苴子有很广的人脉。不久,他又听说一件事:省城一位民营女企业家,收留了中国科技大学毕业的一位高才生,让人唏嘘的是这位高才生临近毕业之际,刚与聘用单位签下合同,突然被诊断身患绝症,聘用单位撕毁合同,这个年轻、富有才华的高才生,眼看生命就要走到尽头,想到自己虽然学有所成,却找不到施展梦想的舞台,不能学有所用,只能在哀叹不幸中自暴自弃。那位民营女企业家知道后,聘请这位名校毕业的高才生到公司工作,不仅给他提供了一个放飞梦想、施展才华的机会,并出钱为他治病。为了回报这难得的知遇之恩,这位中科大毕业的高才生努力工作,一直做到公司副总,两年后燃尽生命的烛光,也辅助女企业家走上了规范和良性扩展的道路。
我一听就为之震撼和感动。又是罗苴子出面帮忙联系,我们一起合作完成了这个题材的采访和撰写工作,此稿再次登上《知音》,受到读者广泛好评。后来,广州一家出版社责任编辑联系了著名作家王英琦,想请她联系采访中科大少年班的历届学生的传奇故事,计划出一本励志类书籍。由于王英琦老师当时痴迷太极,没有时间或兴趣,又缘于对罗苴子的人品与能力的了解,特向那位编辑推荐了罗苴子。由于工程量大,罗苴子第一时间告诉了我,相约一起采访,撰稿。当我们准备联系中科大方面,说明来意时,中科大宣传部长与系主任已经更换,推说要报批等等,对此并无热情,我们只得作罢。这或许是一种遗憾。否则,我们俩或许早已成为畅销书作家了。
此种事例不再一一列举了。我和罗苴子成了好兄弟,他拿我当哥,我当他是可亲、可信赖的老弟。我在省城工会系统这家纪实杂志自然也站稳了脚跟。
三年后,女老总因种种原因调离了这家杂志。那时,我已成了《知音》的实力作者,我跳槽到武汉,到《知音》当了编辑、记者,离母校武汉大学也近了。我在武汉买了房子,一家定居在这里。这些年,我一路做到主任编辑、副主编,曾被评为湖北省优秀期刊编辑,几乎年年被评为知音集团优秀员工。尽管近年由于移动互联网和微信公众号的冲击,《知音》已不复当年的辉煌,但我仍然矢志不移,一边努力坚守,从2018年下半年以来,又一边开始新的转型,有文学作品即将刊于著名的文学刊物《当代》、《北京文学》等。
而在这些年里,罗苴子的进步更是飞快。他从合肥跳到了昆明,跳到了美丽的七彩云南,驰骋在两地的新闻战场,成了著名的媒体人和新闻管理者,业余时间写一些记述心路历程、抒发情怀的诗作,还挂着多个头衔,把事业做得有声有色,把他的人生过得精彩之极,让我佩服。
我们都忙,平时联系并不多。前两年,我去昆明出差,此时,罗苴子已负责一家国家级驻滇的新闻网站,他在昆明为我联系采访线索,带我去旅游采风,几乎天天请我吃饭,那份友情仍如往日般炽热,让我心里热乎乎的,又不禁对往事生出许多感慨。
罗苴子重情。看他写的《千年三河古镇》:
“那年夏秋季节
我邀请安徽省文联名誉主席鲁彦周(原安徽省作协主席、《天云山传奇》是其代表作)夫妇
恩师、著名编剧王冠亚先生(著名黄梅戏表演艺术家严凤英爱人)
省委统战部李传玺兄与知音杂志社胡平兄
一行数人计划前往三河采风……
遥想当年鲁、王老鹤发童颜
而如今早已阴阳两隔
千年古镇河水潺潺碧绿荡波
唯有丹青朱色不改三河旖旎风光。”
当年,我和罗苴子听鲁老、王老谈创作和生活,当面聆听其教悔,这些美好的回忆,仍然历历在目。
罗苴子在诗作《静守》中写道:
“我分明知道母亲在家乡的河边
来回踱步
三步两回头张望马路的那端
是否有远方归来儿孙一家的身影……”
我仿佛看到他正站在彩云之南的天空下,凝望着故乡的方向,想着他魂牵梦绕的老母亲,他的腮边似乎凝着一滴泪……
作者:胡 平
责编:罗苴子
作者简介:胡平,男,武汉大学毕业,原在电力系统工作,当过十余年车间主任,后开始文字漂泊生涯,一路磕磕绊绊,忝列《知音》杂志资深编辑、记者,曾发表数百万字纪实作品及部分小说、散文、随笔等。有同事曾谬赞:“车间主任中有文化的人,文化人中质朴的人。”半路出家,以文为生,寄托情怀。如今,面临新媒体冲刺之际,携半生阅世与为文的经验,欲再踏新程,纵马挥鞭,不减豪情,自矜自信,矢志不渝。

责编简介:罗苴子,原名:罗守松,男,汉族,大学文化,1978年生,安徽肥西人。纪实作家,资深媒体人,青年诗人,军转干部。
现为国家级媒体地方频道负责人,中央统战部第十三期理论培训班学员,全国新的社会阶层人士代表,全国百家主流媒体同步发布策划人。华语中国(国际)小记者首席战略官,云南智谷教育咨询有限公司创始人,云南专硕之家教育咨询有限公司高级合伙人;云南省网络作家协会筹委会主任,云南省新的社会阶层人士联谊会筹委会成员;青年歌唱家、中央民族歌舞团演员陶建阿成宣传顾问;云南师范大学硕士生导师库成员,北京大学、上海交大总裁班EMBA培训班云南区负责人,云南海客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董事长,北斗云森(云南)科技有限公司首席战略官,昆明安徽安庆商会首席战略官。
先后有数千篇纪实文学、新闻作品、诗歌刊发于《知音》《家庭》《华夏女工》《信息日报》《文化周刊》《新安晚报》《合肥晚报》、中国网、新华网、人民网、中新网、央视网、中国经济网、中国旅游网、消费日报网、凤凰网、新浪、网易、搜狐、腾讯、今日头条、云南网等相关媒体。2007年,论文获安徽省劳动竞赛征文一等奖。曾策划、宣传推介过相关民营企业家登上央视及相关省份卫视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