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王亚平 邵阳
文字的舞台
（纪实长篇小说连载之85、86）
【 85 】
两个人刚出了工棚，迎面碰上了黄河。黄河手里提着个铁桶，嘴里还吹着口哨。
黄河径直进了工棚，从桶里拿出口杯毛巾，说：“今晚我们不走了，就住在这里。”
黄平一听急了：“那我怎么办？明天一早我还要上班呢。”
黄河说：“上什么鬼班啰，既然出来玩了就玩个痛快。”
毛狗马上附和：“就是，既然出来了就玩个痛快。今天你们在这里住一个晚上，明天我请假到你们那里去玩。”
黄平瞪了他一眼：“玩、玩，他妈的你就知道玩。随你们的便，我反正是要走了。”
黄河对毛狗说：“你今晚给我单独搞一床被子，我不跟你睡啊，被子臭死了。走吧，我给你找个车送你回去。”说着也不管这两个人，只顾大步出了工棚，朝工地去了。
毛狗和黄平打着手电跟在黄河后面，还要一溜小跑，很是吃力。加之这几天一直下雨，上午还下了一场大雨，地上泥泞不堪。
毛狗想起什么，拉了黄平一下，示意他慢点走。他憋着笑小声说：“你知道黄师傅这一向为么子老是喜欢到我们工地来吗？他在女子营有一个相好的。”
黄平说：“扯淡，有这样的事？”
毛狗急得赌咒发誓：“真的，骗你我就是一条狗！”
黄平说：“你本来就是一条狗。”
毛狗说：“不信算了。那个妹子还只有十六、七岁。是黄师傅把她带到家里又把她送回来的。一开始还以为她掉到河里淹死了，连我们男民兵也帮着找，打着灯笼火把找。没想到一个星期后她在家里玩够了，又回来了。把她们头头赫惨啰！”他居然又冒出一句四川话。
【 86】
毛狗说的没错。
黄河是从这里把一个女民兵带回了她家里，为此，他差点背了一个处分。
那天，黄河在车子底下检查机件，看见车外有一双白晰细嫩的脚。他爬出来一看，是一个穿着白网球鞋、运动短裤的小女孩。一脸的清纯和萌萌的表情。
女孩问他去那里，他老老实实地说回邵阳拉水泥。女孩不由分说，拉开车门就钻进了驾驶室。黄河也就懵懵懂懂地把这个号称是他老乡，并说已经向连里请好了假的女民兵拉回了家。
女孩哭哭啼啼地说妈妈身体不好，她想家都快想疯了。
黄河最见不得眼泪。原因就这么简单。
一路上他还要给这个女孩买吃的，买衣服。
这个清早从工棚出来跑步的小女孩居然穿着短衣短裤就出远门了。
吃饭的时候，她几乎成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那个时候的人们还不习惯看身体这么露的女孩，何况还是说冷就得穿棉衣的仲春，何况这个女孩还有着一副与她年龄不相称的丰满的身材。
黄河很恼火，他恶狠狠地瞪着每一个贪婪地盯着女孩身体看的男人，喘着粗气故意露着粗胳膊在他们面前晃悠。
又跑到商店里给女孩买了一套长运动服，塞到她手里，呵斥她马上到厕所把衣服穿上。
女孩真的不懂事，跑到市里她的叔叔家里住了一个星期，也不回相距只有十几公里的县城自己的家。她全然不考虑女子营在大白天莫名其妙地丢了一个大活人会是怎样一个乱哄哄的场面。
黄河把女孩送回连队的时候，正赶上她们连在吃饭。
他们俩出现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放下了手里的饭碗，眼睛都瞪得圆圆的，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他们。吸睛的热度爆棚。
得知交运组要处分自己，黄河不服气地大喊大叫：“凭什么？我不就是把一个要探亲的女民兵带回去了吗，我又没有对她干什么，这就要给处分？”
一个领导说：“你瞎嚷嚷什么,处分你？处分你是轻的，没开除你就不错了！”领导说的不错，原本的处分决定是要开除他的。
后来还是后勤部一个很有话语权的领导在关键的时候替他讲了好话，这才幸免了他打起背包回去当农民的厄运。这个部领导是黄河县里武装部的副部长，黄河去当兵就是他亲手送去的。他特别喜欢这个五大三粗、说话不拐弯的小伙子。
俗话说，到得早不如碰得巧。汽车一连老刘的车停在路边。他那台518号老爷车的引擎盖子高高地撑开着，一个满脸油污的修理工手忙脚乱地在车头爬上爬下，钳子扳手一片乱响。
黄河打着哈哈，大声挖苦着他的同事：“老刘，没必要这么爱护你这台破车吧，这么晚了还在这里保养。哈哈，讲假话我是孙子，你停在路上的时间绝对比跑在路上的时间多！”
老刘只有苦笑的份：“莫讲得咯样难听啰，黄一桶。我那有你们这些后生子逗爱，只有去开你们都不开的破车。今上午跑新晃也是在这鬼脑壳地方抛的锚，妈的，不来油。”
黄一桶是黄河的外号，自从他一口气吃了一桶包子，这个外号就不胫而走。
黄河说：“不来油，你到这里就不来油。你看见这里有个女子营啰？你老家伙硬是个色鬼，哎，上次你还借了我一张气缸床没还！”
老刘说：“噢，气缸床的事你还记得？哪我给你拖车你是不是也要给钱？”
修理工不耐烦地喊道：“莫扯卵谈了，打一下！”
可是电瓶里没电了，马达有气无力地哼了两声就没了反应。
修理工用摇把摇了不到十圈就累得像狗一样伸着舌头大喘气。老刘也勉强摇了几圈，然后上气不接下气地捶着腰。
两个人一齐把求援的目光投向黄河。
黄河很响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把两个人扒拉到一边，一边说：“老刘呃，我跟你讲了，你就是不听。老婆身上你少爬一点。怎么样？现在变成了空心大萝卜。”
一边单手抓住了摇把，一运气，把个摇把摇得风车一样，足足有二十多圈。把在场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发动机在外部强力的驱动下猛然恢复了活力，大声轰鸣起来。
黄河的这一手堪称绝活，整个分指汽车队没人能比。
罗马车是V型八缸，牵引力很大。一般人要用双手把发动机摇动一个整圈已是不易，他居然能用单手一口气摇上一、二十圈，令人不得不佩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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