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 亡(七首)

     朱 德

其一

草草姻缘结乱年，不堪回首失婵娟。

枪林弹雨生涯里，是否忧惊避九泉?

其二

赞我军机到五更，双瞳秋水伴天明。

每当觉察忧戎事，低语安心尚忆卿。

其三

每次出征感赠行，凯歌归日更多情。

从今不再题红叶，除却巫山不是云。

其四

萧娘瘦菊傲芬芳，戎马生涯战事忙。

水月镜花空色相，凤鬟云鬓易经霜。

其五

雪泥鸿爪江城地，薤露歌声古战场。

忍别娇儿在襁褓，几度相思倍感伤。

其六

凄凉不寐竟通宵，针线犹存伴寂寥。

却忆行军迎眷属，为援陷溺共除妖。

其七

何曾婉娈行长乐，空向芳魂赋大招。

从此泸江离别地，一流秋水逐波遥。

[注]  ：这组七绝作于1919年11月，朱德时年33岁。这是组悼亡诗， 是朱德悼念亡妻萧菊芳的作品。

1912年，朱德与昆明师范学院学生萧菊芳在昆明结婚，朱德时年26岁，萧菊芳18岁。1916年萧菊芳生下朱德唯一的儿子朱保柱(后名朱琦)，1919年萧菊芳因病逝世。他们的婚姻持续7年。

朱德这组诗，有一个明显的线索：第一首回忆初婚生活，第二首回忆妻子赞军务，第三首回忆妻子战争期间为诗人壮行，第四首感叹妻子生前饱经人世的风霜，第五首睹娇儿而念亡妻，第六首见遗物而思妻子，第七首写生离死别的惆怅。诗人由远及近，以追忆亡妻昔日的言谈举止或者再现亡妻过去的生活环境、所用物具等来抒写物是人非之悲，以诗人孤独寂寞生活的描绘来抒写诗人失去爱妻的悲戚之情，将悼亡与叹世结合起来，抒写了诗人对亡妻刻骨铭心的思念，使这组诗意深远，容量更大。

（摘录 朱德故里管理局长 龙腾飞主编《朱德诗词曲赏析》）